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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周夫唯伸了个懒腰,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老神在在的问她“你是对面的卧底”

    夏荷还挺不好意思的,抬手蹭了蹭额头“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烟雾弹,它们都长得太像了。”

    熊漪在沙发上痛苦地哀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们就能吃上鸡了。”

    哀嚎完以后他又坐起身,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夏荷身上“没事,我们还有小夏姐姐在。”

    被寄予厚望的小夏姐姐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太靠谱,毕竟人家可是花了钱的。

    她非但没帮上忙,反而还把人家给团灭了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连子弹怎么上膛都不太会,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敬业精神嘛。

    她在窗户那里转来转去,想学着刚才周夫唯那样利落帅气的跳窗。

    结果按了半天,死活跳不下去。

    把最后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但在看了几分钟她的操作后,逐渐开始认命的熊漪沉吟许久,试探性的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跳窗得按跳跃键”

    前行键都快按烂了的夏荷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跳跃

    周夫唯早就切屏玩起了消消乐,靠坐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翘着二郎腿。

    看着挺随性肆意。

    她所待的这间屋子到处都是脚步声,夏荷头回生起这种紧张感,比高考还紧张。

    手心都沁出汗了。

    哪怕熊大指挥一直在旁边教她怎么玩,但夏荷还是下意识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周夫唯。

    他大约是那关没闯过去,正准备充钱买点步数。

    余光瞥到坐在他身旁的人正偏头看着他。

    钱是充了,游戏却直接按了返回,

    他将手机锁屏,随手放在一旁,二郎腿也放下,懒懒散散的坐直了身子“就趴那吧,听天由命。”

    夏荷还挺犹豫“可是那样会输吧。”

    他看了眼她的游戏界面,除了一把霰弹枪也没别的了,身上还穿着之前被他扔下的二级头二级甲。

    看来这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捡他不要的破烂。

    他话说的倒直接“也没指望你能赢。”

    夏荷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收回视线,全神贯注看着平板。

    熊漪看她那坚毅的眼神,心脏跳动的更快了。

    觉得现在的夏荷除了那张漂亮脸蛋以外,还有种不服输的倔强。

    他看到夏荷往楼梯那边跑过去,抱着她那把跟在周夫唯屁股后头捡来的霰弹枪。

    然后坚毅且不服输的变成了盒子。

    夏荷冲周夫唯笑了一下“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自我放弃,这才是我们打工人的基本操守。”

    周夫唯唇角勾了勾“主动跑过去送死也是你们打工人的基本操守”

    她耸了耸肩,把他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反正你也没指望我能赢。”

    那三百块钱周夫唯是直接微信转账给她的。

    也没继续玩了。未成年限制时长,一天就能玩那么点时间。

    熊漪骂了句娘,说自己怎么就不能早出生几个月。

    他生日也快到了,就在下个月。

    说到这个,他还挺期待的问夏荷“到时候我准备直接搞个沙滩arty,姐姐,你到时候也来呗。”

    夏荷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那个时候估计在学校上课。”

    他说“可以翘课啊。”

    周夫唯冷不丁一句“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熊漪坐到他身边“你倒是把自己择干净了,周大少翘的课还少了”

    周夫唯也没反驳。眼神落在夏荷身上,后者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熊漪也没在这儿待多久,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他说约好了朋友去网吧开黑,问周夫唯去不去。

    周夫唯摆手拒绝了“我再睡会。”

    “睡得着吗”

    “睡不着也得试试。”他走到酒柜那,漫无目的地挑挑拣拣。

    见熊漪一直杵着还不走。于是故意问了句“怎么,想留下来喝点”

    熊漪说得了吧,谁喝得赢你。

    他乖巧的和夏荷打了声招呼,然后捞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就走了。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连外面的蝉鸣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荷老家从来没有这么热的时候,仿佛太阳就架在你脖子上对着你晒一样。

    好在家里开了空调,冷风凉丝丝的。

    她看到周夫唯转动手中的酒瓶,后背靠着吧台,站姿懒散。

    想了想,她还是问了一句“你平时睡不着就会喝酒吗”

    估计这瓶也不行,他又原封不动地塞回去,重新拿了一瓶。

    “嗯。”

    “这样不行的,时间长了会有依赖性,和吃安眠药一个道理。而且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夏荷没有那种好为人师的毛病,她其实挺不爱多管闲事的。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办法不管周夫唯。

    可能是觉得周夫唯他妈有恩于自己,所以她得对她恩人的儿子好一点。

    手上这瓶的度数正好,周夫唯放在手里掂了掂,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只倒扣的酒杯下来。

    没说话。

    夏荷又喊了他一声“周夫唯。”

    他这才茫然地抬起头“啊”

    夏荷不用问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可能一个字都没听。

    她沉默了会,突然开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不收钱。”

    还挺大方。

    周夫唯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您还是留着讲给你的好弟弟听吧。”

    夏荷莫名觉得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

    好弟弟

    是指熊漪

    周夫唯上了楼,她也跟过去。

    他打开房门进去,她也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间,怎么说呢,挺大。和她住的那间房明显不同的是,这里生活气息更加厚重一些。

    墙角放着几块滑板,都很干净,明显是每次用完之后都会仔细擦拭清洗。倒也符合他那个爱干净的人设。

    一整排的展示柜,里面是各种车的模型。四个轮两个轮的都有。

    屋子正中间挂着一副字画。

    力透纸背、游云惊龙,边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印章。

    打眼看过去便知晓是名家所作。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夏荷问他“你外公写的”

    周夫唯把东西放下,打开抽屉找开瓶器,听到她的声音了,又把抽屉关上“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进男人的房间”

    “你又不是男人。”

    他眉头皱了下。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她又补充一句“我是说,你是少年,正值青春的少年。”

    这话并没起到让周夫唯情绪转好的作用“少年的房间就能随便进了”

    夏荷进来之前房门是开着的,她还特意敲了敲,见周夫唯没反应,以为他是同意了。

    但对方都下了逐客令,她也不会继续厚着脸皮赖在这儿。

    本意也只是想给他讲个睡前故事,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免费的都不要”

    周夫唯站在那,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挺久。

    他掀起眼皮上下打量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现在的业务拓展这么广泛了”

    “没办法,生活不易嘛。”既然承了孙阿姨的恩,钱这方面目前是没能力回报了,只能在其他方面多努努力。

    譬如帮她照看好这个叛逆的儿子。

    周夫唯双臂环胸靠墙站着,情绪起伏不大,下颚微低,看着夏荷。

    仿佛等着看她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夏荷看他这样,便知道这是默认了。

    意思就是,她可以留下来。

    这个点正是大中午,房子采光太好,哪怕没开灯,屋内也是明亮一片。

    太阳实在过于刺眼。

    这样的环境非常不适合睡眠。

    于是夏荷过去把窗帘拉上,深灰色的窗帘有些厚重,遮光性也好,拉上的那一瞬间房内顿时漆黑一片。

    夏荷忘了先开灯,只能摸索着凭借记忆去找开关在哪。

    摸着摸着就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体。

    她觉着好奇,手指沿着那个物体仔细描绘一番。

    细长的,带着轻微骨感。

    然后那个物体动了一下,她掌心覆盖的地方,明显隆起几道凸起的筋脉,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摸到的是周夫唯的手。

    “啊,抱歉。”她非常真诚的道歉,“我是想找开关的。”

    下一秒,灯开了。

    周夫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另一只手按在开关上。

    是他开的灯。

    夏荷下意识的看了眼他搭在桌上,被自己摸了个遍的左手。

    他的皮肤是那种清冷质感的白,自然垂放时,淡青色的血管走向延伸都很明显,微微凸起。

    虽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非常不恰当,但确实禁欲中又带着几分性感。

    他开的那盏是床头灯,昏黄色,只能起到一个基本的照明作用。

    屋子里还是偏暗。

    可能是这种朦胧之感更显微妙,二人之间浮动着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息。

    一个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坦荡。

    另一个面无表情,但明显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夏荷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床上坐下“好了,我们要开始了。”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夏荷整个人都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起来不太真切。那双好看的杏眼带着淡淡笑意,朝床边走过来。

    周夫唯本就散着光的深眸此刻更是情绪难辨,他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撑在身前。

    然后

    夏荷搬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并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儿童读物。

    “乖乖躺好,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周夫唯“”

    夏荷认真地翻了翻,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见周夫唯没动,她催促道“你不躺下准备待会坐着睡”

    他改变了坐姿,又重新回到之前的懒散随性“我站着睡还是坐着睡都和你没关系。”

    夏荷说当然有关系“我今天的目标就是哄你睡觉,坐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清了清喉咙,开始讲第一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两只兔子,大兔子叫莎莎,小兔子叫娜娜。她们平时都是靠偷村子里农户种的胡萝卜为生。某天早上,她们照常去村子里偷胡萝卜,却看到那里坐着一个老人家,昏昏欲睡的守在那。太阳很大,他只戴了顶草帽,身上都被晒的发红了”

    孙淙丽也很为周夫唯这个失眠感到头痛,他的房间里每天都燃着助眠用的檀香。

    绵密细长的白烟,升空一点距离就消散不见。

    周夫唯看了眼给自己讲睡前故事结果把自己讲睡着的夏荷。

    刚才那个口口声声说坐着怎么睡得着的人,此时坐在椅子上睡得正熟。后颈靠着椅背,浅粉色的唇还微微张着。

    “”

    他站起身,把她手里那本快掉下去的儿童读物抽走。

    顺手拿起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上,眼神在她微启的菱唇上停留了几秒。

    四周安静到甚至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

    以及一阵逐渐杂乱的跳动声。

    像是谁的心跳。

    他皱了下眉,干脆扯过毛毯把她的脸也给盖上了。

    眼不见心不烦。

    孙淙丽回家没看到人,但是玄关处分明放着两双鞋子。

    一双四十五码的黑色球鞋,和一双三十七码的小白鞋。

    一大一小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

    她知道他们在家,喊了两声没人应。

    见周夫唯的房门开了道缝,没关严实。于是过去推开。

    安静的屋子,椅子上躺着一个,床上也躺着一个。

    两道呼吸声交错,粗细不一。

    睡得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