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唯抬了下眼,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看着夏荷,也没说喊还是不喊,而是指了指外面“看到那根柱子了吗”
夏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片儿属于郊区了都,房子还没来得及开发,建筑普遍都是几层的小楼。后面是一根挺长的柱子,造型别致,下粗上窄的。
虽然看的清楚,但实际上这柱子离他们这儿距离挺远。
坐车过去都得二十来分钟。
夏荷知道这是什么,临市的地标,也是这座城市的代表性建筑。
她点头“看到了。”但一脸茫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个地标上。
他靠着椅背,玩起了手里的打火机,语气散漫还带一点笑意“什么时候那东西倒了,我再喊你。”
夏荷之前看过资料了,这地标立在这儿都两百多年了,旁边的楼倒了这也不会倒。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没门儿。
她退而求其次“那你讲一句方言也行。”
他挑了下眉“想占我便宜”
似乎是为了让他放心,自己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她着重强调了一句“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
周夫唯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一声“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听他这语气,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夏荷还挺遗憾,她是真的很想听周夫唯讲一下他们这儿的方言。
他这张丧到无欲无求的拽哥脸,再搭配上本地方言的嗲里嗲气,这反差,想想都觉得好奇。
菜全上齐了,老板娘还送了一份拔丝地瓜,说是新品,免费赠送的。
盘子放那了,也没要走的意思,而是和他们闲聊起来。
说看周夫唯身上的校服,问他是不是一中的。
周夫唯有礼貌,但不多。点了点头,也懒得开口。
老板娘立马笑道“我儿子也是一中的,马上要升高二了。”
她又看了眼乖巧吃饭的夏荷,用一种打量的眼神,“你们这是在谈朋友”
谈朋友这三个字听上去很健康,但用在男女身上就显得比较暧昧了。
通俗点讲,就是在谈恋爱。
夏荷刚吃完一口烤蘑菇,听到老板娘的话正要否认。却压根插不进话头。
老板娘明显就不需要别人的回应,自己搭个戏台就能唱上两个小时“不过也是,现在的孩子哪像我们之前啊,别说谈恋爱了,看到异性脸都会红。时代在变啊,思想也开放了不少。”
她又问周夫唯“不过看你的校服好像是高三的,最后一年了,紧张不”
“紧张啊,紧张到饭都吃不下了。”周夫唯拖着语调,筷子在他手里要掉不掉的。
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板娘,不太耐烦,“所以您能让我先吃口饭”
他本来心情就不大好,此刻语气更是不善。
老板娘愣了一下,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那笑容看着却有点尴尬,她往后退了两步“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吃。”
然后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夏荷看着周夫唯,总觉得他这人奇奇怪怪的。
你说他脾气大吧,他又总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
你要说他没脾气吧,他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别惹我。
总之就是。
挺奇怪。
作文经常满分的夏荷,在面对周夫唯的时候,却完全想不到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
东西大半都是夏荷吃的,周夫唯没怎么动,那盘烤蘑菇倒是屈尊降贵多尝了几个。
夏荷还挺得意“怎么样,烤蘑菇是我要点的,我的品味还行吧”
周夫唯眼神淡淡,睨她一眼“都是你点的。”
意思就是,点的这么多,也只有一个稍微能吃一点。
城里的大少爷啊,果然就是难伺候。
“这个虾也挺不错的。”
夏荷说完以后,看了眼他干干净净的手。想着大少爷有洁癖不想剥虾也正常,于是她撕开包装袋,从里面取出来一双新的手套戴上,剥好了虾,再将虾肉放进他的碗里“尝尝看。”
周夫唯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虾,又抬眸看着夏荷。
没动。
夏荷会错了意,以为他这是在让她喂呢。
心里还嘀咕,这哪是什么大少爷啊,分明是地主老爷。
周夫唯眼睁睁的看着她把那个刚放进自己碗里的虾又夹了回去。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不等他开口,夏荷便把那虾亲自喂到了他嘴边。
周夫唯“”
夏荷下巴朝着那虾抬了抬“不是你让我喂的吗”
周夫唯沉默了挺久,然后笑了“我的第二人格让你喂的”
夏荷一愣“你还是多重人格啊。”
周夫唯在心里劝自己,何必呢,没必要生气。
她懂什么啊,她只会读书,她就是个书呆子。
“你除了读书还会什么”
手一直这么举着,有点累,于是她又换了一只手,眼神坦荡“种地啊。”
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哪里戳中了周大少爷的笑点,在沉默几秒后,他肩膀微颤,笑了很久。
夏荷看着他的眼睛。
感觉这好像是自己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笑的这么开心。
也是第一次,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笑。
以前的他情绪过于贫瘠了一些,哪怕偶尔笑一笑也是浮于表面,不带多少感情的。
十七岁,蓝白色校服,短发,黑色书包,笑容灿烂的少年。
这几个词语单是组合在一起都能浮现出一副青春洋溢的画面。
夏荷总觉得,这才是应该属于周夫唯的十七岁。
东西剩了很多,但是烧烤这种东西也不好打包,带回去都凉了。
夏荷去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说钱已经给过了。
“给过了”夏荷疑惑。
然后看到了准备去洗手间结果因为洗手间太脏,只洗了个手就折返回来的周夫唯。
她问他“是你买的单吗”
她身后的墙上挂着抽纸盒,周夫唯的身高也不用绕开她,手一抬就碰到了。
抽了两张纸巾擦手。
夏荷看到他敞着的校服外套里的那件白色卫衣。
距离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
他抽完了纸,往后退了退。
夏荷的视野这才清晰起来。
周夫唯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上的水渍,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纸巾揉成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完美的弧线,完美掉落。
“想什么这么认真。”
夏荷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你。”
周夫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我”
夏荷转头看向窗外“我在想,今天孙阿姨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应该也听一听的。”
“”
这雨下的仿佛直接拿盆在泼,夏荷的眼神顿时哀伤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孙阿姨说今天有雨。”
“”
她抬手撑着脸,叹气“你说这雨能在八点前停吗。”
周夫唯的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我是天气预报”
话说完,他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拿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夏荷觉得他这脾气怎么阴晴不定的,一点就炸。
每个人都有逆鳞,可这少爷,好像是倒着长的,身上全是逆鳞。
夏荷的手机内存太小,她除了几个常用的社交软件,其他的就什么也没下载了。
周夫唯还能玩会消消乐打发时间,她则只能看着外面,数从这儿经过的人。
一直数到八十九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就算是打车回去,也得先从这条巷子里出去。
弯弯绕绕的,总长加起来也得走个十来分钟。
周夫唯看上去兴致不高,单手揣着兜,慢慢悠悠地走在她后面。
外套敞着,书包松松垮垮的挂在宽肩上,还只挂了一边。
还没走出去,又开始下雨了。
这附近也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好在雨也不是特别大,夏荷哆哆嗦嗦的问他大概还有多远才能走出这条巷子。
刚扭头,就看到周夫唯脱掉自己的外套过来,直接盖在她身上“我刚刚叫了车,再往前走一点车就能开进来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全是雨水,他用手擦了一下。
“还有两分钟。”
夏荷身上穿着他的校服,打了个喷嚏“周夫唯,你冷不冷”
他身上的那件卫衣好像还挺薄的。
“还好。”
夏荷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她面朝着他站着,把胳膊张开“要不要”
周夫唯看了眼她张开的怀抱,皱了下眉,很快地移开视线“算了。”
要不要我把外套还给你。
这句话说了一半就被周夫唯的反应给堵了回来。
夏荷看着他,耳根怎么有点红,这么快就感冒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夏荷其实没怎么淋雨。
一中的校服类似于冲锋衣,是有点防水的。
倒是周夫唯,身上的卫衣都湿透了。
夏荷让他先去把澡给洗了,免得感冒。
周夫唯正往上撩卫衣下摆准备脱衣服的手稍稍顿住,忘了现在家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松开手“你先洗吧。”
然后直接穿着那身湿衣服开门回了房。
夏荷站在走廊停顿了一会,这才走回房间去拿换洗的衣服。
因为担心周夫唯着凉太久会感冒,所以她洗澡也洗的很快。
平时洗半个小时,现在总共就花了十几分钟。
头发用干发巾包着,她敲了敲周夫唯的房门“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她回到房间。
等她吹完头发,重新整理好,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洗好的内衣内裤又忘了晒出去。
刚才满脑子想的都是周夫唯会不会感冒,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心如死灰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只能在心里祈祷周夫唯被雨淋的头晕眼花,没有看到挂在浴室里的内衣裤。
房门被小心翼翼的开了一道缝,脑袋伸出去,见浴室的门是关着的。
看来他已经洗完澡回房了。
夏荷稍微松了口气,推开房门就往浴室那边走。
还没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开了。
周夫唯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子,头发洗过吹干了,看上去干净清爽。
有种浑然天成的少年感。
嘴里叼着一把牙刷,肩上还挂着一块干毛巾。
好吧,一股颓丧的少年感。
夏荷只能故作镇定问他“你怎么现在才刷牙”
周夫唯没说话。
夏荷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里混杂着一点奶香。
眨了下眼,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喝牛奶了”
他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关你屁事。”
说完就要绕过他进浴室。
本来夏荷还在那笑,觉得拽哥喝牛奶这件事还挺可爱的。
见他直接越过她要去开浴室的门,又顿时慌了。
“等等等等等等”
她一连串的等等说出来,周夫唯倒是真等在那了,垂眸看着她,
那双散着光的眼睛里略显空洞,此时仍旧和往常一样,不带什么情绪。
夏荷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说吧。
在她思忖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周大少爷耐心彻底告罄,推开洗手间的门直接进去了。
夏荷站在门外,睁大了眼睛,然后看到
原本挂在那儿内衣内裤怎么不见了
周夫唯刷完牙后洗了把脸,白皙英俊的脸上还挂着小水珠。他扯过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几下,慢慢悠悠地将视线移过来。
夏荷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但他看了她一会,还是什么也说。
直到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前一秒。
屋子很安静,大约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原因,再加上两个人此刻都没说话,所以更显得安静。
周夫唯的声音也没多么中气十足,听上去有点慵懒,像是刚睡醒时的呓语。
“把你学习的脑子分十分之一在其他地方吧。”
夏荷呆住了。
所以她衣服真的是他晒出去
饶是她做事再坦荡,眼下也不淡定了。
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自己裹在被子,痛苦的滚了好几圈。
夏荷啊夏荷,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学习的脑子分十分之一在其他地方呢。
好在她对这种事情消化的也快,第二天就忘了。
孙淙丽这几天都不在家,夏荷只能自己做饭。
开火煮了点粥,又自己动手包了点香菇肉馅的包子,放在蒸锅里慢慢蒸。
二楼还是一点动静都没,夏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他再不起床上学就得迟到了。
秉着孙阿姨不在家,她得帮忙照看这个小弟弟的职责,夏荷决定还是亲自去叫他起床。
门敲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应答。
夏荷只能改成给他打电话,企图通过手机铃声来吵醒他。
这会倒是没几秒就接了。
“嗯”
短短的一个单音节,夏荷就听出了不对劲。
“你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
大概是刚起床的后遗症,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什么事情都是慢半拍,反应也慢吞吞的。
好一会他才低嗯一声“大概。”
夏荷想到昨天他把外套脱给她,自己淋了半个小时的雨。还让她先去洗澡。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他估计也不会感冒。
她在电话里问“我能进去吗”
依旧是过了很久才有回应“随便。”
挂断电话后,夏荷从厨房端了一碗白米粥,然后上楼推开了周夫唯的房门。
他的房间里暖烘烘的,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
他身上的。
挺大的一张床,可以同时睡下两个人的那种。
周夫唯此时侧躺在床上,口罩应该是刚拆的,包装袋还安静躺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戴着口罩,头发有点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只有几缕碎发垂下来。
本来就白的皮肤眼下更是毫无血色,只剩眼尾一抹浅浅的粉。
夏荷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被体温吓了一跳。
他咳嗽着“离我远一点。”
“吃感冒药了没”
他没说话,背过身去咳嗽了几声。
似乎怕感冒传染给夏荷。
算了,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没吃。
在抽屉里找了会,终于找到一盒感康,夏荷拆出一粒,和水杯一起递给他。
“先把药吃了。”
周夫唯看了她一眼,睫毛好像也随主人,此时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看着倒有点像一只落难的小猫咪。
夏荷抿了抿唇,忍住那种突然涌上来的,想要薅一把他头发的冲动。
周夫唯把口罩摘了,夏荷这才得以看清他的全脸。
白。
这是她唯一的感触。
嘴唇也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了。
宽肩被t恤罩着,估计是在夏荷进来前随便套上的,领口都是歪的。
看上去有种
夏荷脑子里非常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五个字来
破碎的美感。
很难不激起她这种正义使者的保护欲。
于是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下来好几分“苦不苦,要吃糖吗”
周夫唯刚就水吞服了药,水杯还来不及放下,听到夏荷的话,他动作一顿。
抬眸看她。
可能是他体温过高的原因,整个房间也受到了影响。哪怕开着空调也暖烘烘的。
夏荷软绵绵的手再次抚上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又去摸自己的。
“药都吃了,怎么还是这么烫。”
周夫唯“”
那药我才刚吃下去。
夏荷下楼去找白糖,想放在粥里。趁着空挡她给孙淙丽打了通电话,说了周夫唯感冒的事情。
她却好像不是很在意,一直和旁边的下属交代工作。
只是偶尔才会回应夏荷几句。
“你记得叮嘱他吃药,我这边有点忙,先不说了。”
然后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夏荷站在那,看一眼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眼她下来时忘了关上的房门。
突然觉得这位大少爷,好像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娇生惯养。
重新回到房间,周夫唯已经起床了,脸上还戴着口罩。
夏荷问他怎么不再睡会。
他按着肩膀,左右活动了下脖子“睡不着。”
夏荷说“感冒了就得多休息。”
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重新拿来那本儿童读物。
周夫唯挑眉“这是哄我睡觉,还是哄你自己睡觉”
夏荷理直气壮“当然是哄你睡觉了,你现在是病人。”
周夫唯脾气确实不怎么好,打架从来都是下狠手。别人还会有点顾虑,怕这儿怕那儿。
他就没怕过。
用熊漪的话说就是,他长了一张活不起的脸。
自己都懒得活了,那就彻底没弱点了。
所以怕他的人很多。
在他看来,夏荷身上有点不怕死的特质在。
乐观。
没头绪的乐观。
挺蠢的。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打上了蠢的标签,夏荷把故事书翻到上次没讲完的地方,继续讲。
“农户看到那两只正在拔萝卜的小兔子了。突然就冲了出去,一只手逮一只,拎着它们的耳朵”
几分钟后。
周夫唯看着再次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夏荷,手里还捧着那本故事书。
“”
他低头看腕表上的时间,倒是比上次晚了一分钟才睡着。
重新戴上口罩,从衣柜拿出一件外套穿上,走到房门口。
动作停顿,他回头看了一眼。
夏荷的后颈靠着椅背,整张脸望天,双眼闭着。
夏荷醒的时候人是躺在床上的。
周夫唯的床上。
她是渴醒的,喉咙又干又涩,好像被人抓去沙漠里待了三天三夜,还是一口水也不给她喝的那种。
她艰难地坐起身,身上的被子也随着她此刻起身的动作滑落。
上次那几个挨揍的估计是心里憋屈,又找了一群帮手过来。
周夫唯懒洋洋地看着,甚至还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
“你们学汽修的,都这么闲”
其中一个人恼了“你他妈重高的也没见你好好学习啊。”
他是上次被揍的最惨的,脸上的红肿现在还没消,脑门上还贴了个巨大的速愈贴,看上去滑稽又狼狈。
周夫唯后槽牙磨了磨烟蒂,淡淡睨他一眼。
那人立马吓到不敢说话了。
毕竟上次挨揍的阴影还在,这人打架是真猛,那拳头,比他的脾气还硬。
“别废话了,一起上吧。”他碾灭了烟蒂,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打完我还有事。”
最近这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见不着太阳,整个天空都是灰扑扑的。
巷子里不时传来几声惨叫声,从这儿路过的行人听到了,都绕道走。
惨叫声中还夹杂着手机的来电铃声。
周夫唯的拳头正往那人脸上砸,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动作停顿了一会。
又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他还是松开手。
手在那人身上擦了擦,擦干净了,这才按下接通。
电话里传来夏荷痛苦的抽泣“呜呜呜呜呜呜,周夫唯,我感冒了。”
周夫唯“”
一众挨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