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很值得回味的美好记忆。直到现在他都真切实意地感激着,感激着纲吉能救下那五个孩子,而他也终于能如愿以偿地实现那早早便埋在心底的小说家梦想。
稿费不多不少,生活并没有多富贵,也仅仅只是勉强够抚养十几位孩子。可他真的很满足了,对现状也是,对孩子们也是,以及侦探社。
虽说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侦探社成员,但只要侦探社有难了,无论他在什么地方都会赶过来支援,好友在这里工作是一码事,侦探社的理念能和织田作对上才是主要。他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侦探社是帮助人的一方,这很好;侦探社的社员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手上的工作,节奏舒缓,这是他所向往的。
那他为什么不在这里工作呢是因为放心不下那些孩子。倒不是因为他的家离侦探社比较远,主要是这份工作可能树敌太多,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孩子们是绝对不能被牵连的。
福泽谕吉自然能体谅他的难处,便也不强求,加上织田作并不介意在特殊时间来帮一把侦探社,大家也都默认织田作是侦探社编外成员了。
所以,他们有事没事也会向作为织田作挚友的太宰了解一下织田作的往事,虽然这家伙总是说得模棱两可,但大家都深刻地明白了织田作对他究竟有多么重要。
因为在谈起织田作的时候,太宰治的语气和表情都是笑着的。
“要是没有他的话,我现在就已经死了吧。”
细细品味这句话,织田作并不是毫无波澜地说出来的。他们熟知的织田作是善意不显于颜表,但只要你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就能发现他渗进骨子里的温暖,一句没什么起伏的“记得早点吃晚饭”就能让人深刻感受到。在侦探社社员的心中,他担任的角色和国木田差不多,加之其强大的实力,也便很受后入社社员们的爱戴。
他们惊讶地看看织田作,再看看沢田纲吉,一时半会有些难以相信。
太宰治敛起笑容,偏过头静静凝视着纲吉。
“啊,说的太夸张啦织田作先生”瞬间成为侦探社一众的焦点,纲吉十分无措,两只手背到身后绞啊绞,“何况是你有恩与我在先,而且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孩子们受伤”
“他们对我真的很重要。”织田作摇头,眼神格外认真,“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依然想对你道个谢。”
他放柔了声音,纲吉确切感受到了织田作的心情,不好意思地随之笑了笑。
“原来如此这我还真是没想到呢。”
太宰治明白无需多言,在两人结下羁绊的四年前正好是他记忆犹新的那一年,在他推断出了森鸥外的计划后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朝着调查到的iic基地赶去,到现场时却只看到了一地的废墟
以及,全部失去意识的iic组织成员。
他当然毫不怀疑这些皆出自于织田作之手,只是他设想了一下,觉得织田作不应当会给他们留着一口气。他按捺住不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细细搜寻着,在某处如愿以偿找到了唯一被杀死的纪德。
被完美地一枪爆头,毋庸置疑。但这绝对不是织田作开的枪,且到处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那之后他很快就在咖喱店老板那找到了织田作。当时织田作并没有刻意提起那人的身份,而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会是沢田纲吉。
这样的沢田纲吉真的能做到那种程度吗有些意外呢。
他出现的太突然,太宰治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查到,获得的一点可怜的信息还是在reborn那套到的。
“但捱到现在才跟我说也太过分了吧,织田作”太宰治佯装不满,身子却灵活地绕到了纲吉身后顺势揽住了他的肩膀,“所以从现在起,纲吉君在我这就是大恩人啦”
“诶”纲吉被压得微微弯下了腰,“不至于啦太宰先生”
“至于哦,纲吉君。”太宰治正了脸色,低笑,“真的很感谢你救下了织田作。”
好,好郑重的感谢纲吉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唯一的感觉就是伤被压得有点疼。
好在,他没为难多久,因为身后的云雀恭弥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等纲吉听到这句话时,云雀恭弥的拐子已经擦着他的耳朵直奔险险躲开的太宰治而去了,带起一阵快而有劲的风,让人不禁对挨到这一下的后果浮想联翩。
侦探社成员大半瞬间都坐不住了,警惕地摆好架势以防不备,只有江户川乱步仍旧是翘着椅子无所事事地发呆。
太宰治蹦跶着稳住身体,“哦呀哦呀,好险这位,难道就是纲吉君为我们找的解咒之人吗”
“云雀学长你冷静一点喂reborn,怎么连你也端起枪啦”
得亏太宰治多少也还是有点武力基础的,他像个无脊椎动物似的缩到织田作身后,“这边不提倡暴力解咒哦,小帅哥”
“你才是,”reborn皮笑肉不笑,“对我们的教父大人动手动脚,他身上可是有着伤呢。”
“伤”这回皱眉的换成织田作了,他下意识忽略了“教父”二字,两眼扫过纲吉的伤,发现依旧是熟悉的地方缠着熟悉的绷带,和四年前的位置都不带变的。
是巧合吗还是说
联想到蓝波的十年后火箭炮,织田作最终还是没有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毕竟这小家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这可真是失礼了。既然这样”太宰治不傻,他立刻就知道reborn在暗示什么,遂示意了一下远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与谢野晶子,“请容我斗胆向小教父引荐我们侦探社最引以为傲的医生。有她的异能力在,无论是多重的伤都能治好哦。”
深刻体验过与谢野晶子医疗全程的某些人
你真的假的啊,太宰
“如此甚好。”
reborn收起枪,朝着一脸迷茫的“你们确定让我上”医生本人点点头,将纲吉推了过去,“心怀感激地接受治疗吧,新衣服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对了,别忘记享受医治的全过程。”
只是治个伤而已,为什么要准备新衣服纲吉搞不明白,但还是秉着对reborn的信任应下了。
他矜持地朝着与谢野晶子微笑,“麻烦您了,与谢野小姐”
与谢野晶子想了很久,这纲吉脸上没有疑虑,白白净净的脸上都写着“感激”两个字。她横竖无法理解,仔细看了好一会,才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字来,满脸都写着四个字是“他被诓了”
“纲吉君,”与谢野晶于心不忍,她想挽救一下眼神清澈的年幼小教父,“如果不是很重的伤,我不太建议动用我的异能力”
“实不相瞒,”纲吉苦恼地拉下外套,指着自己从锁骨包到小腹的绷带,“我后背的这一片都是炸伤走路的时候都在疼,平常只是被疼麻木了没什么感觉”
“诶这么严重吗”下线许久的夏目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实在很难想象纲吉究竟是怎么做到带着这身伤和他们那么自然的交流的
与谢野晶子语塞了。
这伤的,确实很严重啊。
她便二话不说,带着纲吉就去了医务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外面似乎瞬间热闹了起来,不过纲吉暂时没法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被指示着来到了医务室的床边。
此时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医务室黑漆马虎的,只有床边的灯亮着。而面前的这张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倒是和之前被绑架的基地里的床有异曲同工之妙。再三确定了与谢野晶子让他躺的就是这张床后,他慢吞吞地爬了上去,躺下。
眼镜里的大家好像都不在屏幕前的样子,整个医务室只有与谢野晶子扯手套的摩擦声,静的吓人。
还没等他问些什么,就见他的手腕脚踝处竟飞快弹出了四个镣铐,将他牢牢锁在床上,他根本动不了。
“诶”
这是什么情况只是治疗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吧
“纲吉君,我的异能力为请君勿死”与谢野晶子穿戴终于完毕,她撩起头发,单手拖过藏匿与黑暗中的老伙计电锯,锋利的钢材尖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咔吱”声,一点点将纲吉心中的不安给勾出来,“你知道他的发动条件么哪有那种念个异能力名就能轻松治好所有伤的便捷能力啊,都是有代价的”
“代,代价”
纲吉开始发抖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与谢野晶子拉动了电锯,寂静的医务室瞬间填满电锯吵闹的嗡鸣。
reborn你这说话只说一半的坏习惯究竟什么时候改啊
与谢野晶子举起电锯,扬起唇角,“所谓代价就是我的病人必须要濒死,才能治疗好啊”
“濒死等,等一下”纲吉茅塞顿开,他就说为什么reborn会提前准备衣服,还让自己享受治疗的过程享受个屁啊有谁会享受这种貌似要被电锯锯开的过程啊
“晚了哟,纲吉君”与谢野晶子像个恶鬼般,慢慢将电锯逼近了纲吉。
“我我我不治伤了请您高抬贵手啊啊救命啊啊啊”
在门外与云雀恭弥打得水深火热的侦探社众人清晰可辨地听到了纲吉的惨叫,都默默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念叨着“阿门”。
太宰,你真不是个人。
哦,明知道与谢野晶子异能力还让她给自己心爱的学生治伤的reborn也不是。
“吃了这次苦头,他下次就会长记性了。”reborn悠然自得靠在沙发上,对周围褒贬不一的目光视若无睹。
云雀恭弥瞥了眼医务室的方向,脸色似乎更阴郁了,又提着拐子冲了上去。
是只有纲吉受伤的世界。
“没问题了,起来吧。都说了,我的技术很好,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一分钟后,纲吉手脚上的束缚皆被松开。他面色憔悴,虽说此时身轻如燕,但心里的创伤却是经久不散,又痛苦,又无法痛苦总之十分别扭。
你们能想象吗,就是前一秒你还疼得死去活下,下一秒就瞬间舒服了的感觉搞得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见证了纲吉辛酸史的绷带与外套一片红,与谢野晶子看了眼疲惫的纲吉,决定亲自帮他换掉这些。
染血的绷带滑落在地,纲吉的后背完全呈现在与谢野晶子的眼前。
她愣住了。
这是何其触目惊心的背两道深深的疤痕交叉着刺在小小的背上,周围大大小小的伤有的早已淡去,有的却依旧鲜明,看着它们就能大致想象出他的主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样惊心动魄的战斗
而这些,却出现在了一个国中生的背上。
与谢野晶子抿起唇,攥紧了拳。
稍微有点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