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bckjack黑杰克,又称决胜二十一点,起源于法国,现以发展成世界各地最常见的玩法之一。

    规则很简单。

    只需要让自己手里的牌,接近,等于,但是不超过二十一点。

    超过二十一点者死,等于二十一点者成为bckjack,直接获得胜利,其余玩家的手牌,则越接近二十一点,越接近胜利。

    手牌分为三种,1到10的数字牌,由玩家自己决定是1还是11的a牌,还有统称为t,价值为10的j、q、k。

    文质彬彬,单边金丝眼镜的黑发荷官戴着白手套,轻巧拆开一包崭新的扑克,去掉两张鬼牌后,将剩下的五十二张牌摊开摆在桌上。

    他是艾哈曼德叫来了经理,在一堆荷官里随机挑选出的。

    “来吧,小子。”艾哈曼德说“你想怎么玩,一局定胜负,还是拿出一定数额的钱,到破产”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您听说过三局两胜吗。”

    一局定胜负,很难确定太宰治这家伙不起什么幺蛾子,例如突然不想活了,想找个人陪葬,故意输掉游戏,毕竟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把食物里的干燥剂倒进牛奶里喝下去,这种事太宰治不是没干过。

    这位朋友的心思太难以琢磨了。

    秋山竹晚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双方拥有相同资产相信他,太宰治一定会在第一局赌上所有钱的,和第一个假设同理。

    好在艾哈曼德对玩多少局并不执着。

    对他来说,拖长对局,或者干脆利落的一局定胜负,焦虑的只会是赌上性命的对手。

    “既然不是赌钱,那不妨改改游戏规则。”艾哈曼德眼中带着玩味“你和那个女人,其中有任何一个输掉,都算这局游戏输,反过来,你们两人的手牌都必须比我要大,或者其中有一个是bckjack黑杰克,才能算赢,怎么样。”

    这算是很刁蛮的规则,将赌局的公平性,和对秋山竹晚两人的难度提升到了最高。

    不过秋山竹晚没太多的思索,欣然同意了。

    毕竟主动权掌握在艾哈曼德手中。

    “还有。”艾哈曼德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我们玩一明一暗bckjack黑杰克,去掉庄家,都用庄家牌的模式。”

    秋山竹晚动作一怔,他抬起头“您要改玩法”

    正常来说,黑杰克是庄家一张遮盖住的暗牌,其余玩家都是对所有人公开的明牌。

    但艾哈曼德说要去掉庄家,所有人都改成一明一暗的牌。

    “你说她是从小钻研赌术的赌女。”艾哈曼德指着太宰治“那算牌对她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吧。”

    如果玩家是明牌,那行家就能轻松算出牌堆里剩下的牌,以此提高自己的胜率。

    本来打算用算牌赢下游戏的秋山竹晚无奈“算牌是应用在赌钱,跟注或者加倍上的吧,我们不赌钱,就算会算牌也没用啊。”

    “就按照艾哈曼德先生说的来吧。”

    太宰治对这个新玩法很感兴趣,一直无所事事的玩弄着筹码的她似乎终于提起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

    秋山竹晚皱起眉。

    艾哈曼德满意的笑了。

    荷官金丝眼镜下的黄绿瞳里是毫无情绪的淡然和疲倦,他对赌客之间的私人规则并不感兴趣“确认要更改有些规则吗”

    得到核实后,荷官手法娴熟的开始洗牌,五十二张牌被分成两份,交叠,穿插。

    然后开始发牌。

    庄家不参与游戏,玩家第一张牌覆盖,花纹面朝上,为暗牌,剩下的牌数字面朝上,是

    明牌。

    秋山竹晚的明牌是9,他轻轻掀开暗牌的一角。

    是黑桃a11。

    合起来,他的牌是20。

    如果没有正好拿到一张a11和t10,组成二十一点的人,他就稳赢。

    按照他规定的游戏规则,只要太宰治的牌不超过21点,第一局的胜利就到手了。

    秋山竹晚看了眼,太宰治的明牌是3。

    一个很尴尬的点数,就算他的暗牌是a11,加起来也才14,停牌点数综合太小,比不过艾哈曼德的点数就是必输,加牌,如果抽到8、9、10,手牌超过21点,就会直接出局。

    太宰治垂着眸子,掀开牌面看了,没太大的反应,唇角轻轻勾着,看起来很轻松,指尖把玩着两枚在本场赌局中毫无用处的红色筹码,晚礼服的开叉,漏出白皙的胸脯皮肤。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10,相当好的牌。

    他看了眼自己的暗牌,脸上浮现出运筹帷幄的必胜笑容“停牌。”

    秋山竹晚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抽到a11,否则10和11相加,直接21点拿下胜利。

    不过听这个心跳和神情,艾哈曼德拿到的牌总数估计在19,或者20

    秋山竹晚的点数是20,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赌自己能从剩下46张牌里抽到1和a1,就只能停牌。

    “我也停牌。”

    “跟牌。”太宰治开口。

    荷官从牌堆里拿出一张给他。

    是7,和太宰治的明牌3加起来,就是10了。

    “再跟一张。”太宰治继续说。

    这次他拿到的是2。

    太宰治面上流露出一丝满意“停牌。”

    所有玩家明牌。

    秋山竹晚a11920

    太宰治837220

    艾哈曼德101020

    荷官的声音懒懒散散,轻飘飘的好像晨间未清醒的风“平局。”

    三人平局,并不能引起见多识广的荷官的惊叹。

    艾哈曼德哈哈大笑,他看向太宰治“你是怎么敢跟两次牌的。”

    太宰治的基础牌是11,又抽一次后是18,一般来说,很少有人敢在18的时候再抽牌。

    因为只要抽到4以及4以上的数字,手牌就会超过21点,然后出局。

    输掉的几率是三分之二。

    “第一次赌能不能抽到10,第二次赌能不能抽到3,结果都赌输了。”

    太宰治轻笑一声,似乎对自己的运气有些失望,态度轻巧到,完全看不出他在参与一场危险的赌命游戏。

    秋山竹晚嘴角抽了抽。

    他就知道太宰治会乱来。

    不过在艾哈曼德明显牌很好的情况下,太宰治必须跟牌。

    否则,手牌比艾哈曼德小,他和秋山竹晚就会输。

    “一心只想赢,对其余任何因素都不管不顾。”艾哈曼德看太宰治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你这样的人,很适合赌场和商场,可惜是个女人。”

    “在我们的国家,女孩也能从商,不过肯定是达不到您的高度的。”秋山竹晚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现在平局了,那这局作废”

    艾哈曼德点点头,轻轻抿了口香槟。

    荷官上前,拆开一包新的扑克,去掉鬼牌,然后开启第二局的发牌。

    这次秋山竹晚的牌不太妙。

    明牌为7,暗牌是9,合起来是16。

    抽到6以上的牌就会超过21,然后出局。

    九分之五的概率会出局。

    但16太小了,为了赢,他只能跟牌。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a11或者1。

    太宰治的明牌是4,他还没来得及掀开自己的牌看看,就听见艾哈曼德在笑。

    白色头巾的男人掀开自己的暗牌,赫然是一张10。

    a111021。

    艾哈曼德获得了bckjack黑杰克。

    直接获得胜利。

    秋山竹晚叹了口气“跟牌。”

    现在只能赌一赌他抽到5,也达到21点bckjack黑杰克,太宰治也抽到恰好能凑21点的牌。

    天不遂人愿。

    秋山竹晚获得的牌是10。

    他的基础牌7和9再加上10,超过21点,秋山竹晚出局。

    太宰治眨了眨眼,干脆掀开自己的牌,他的基础牌是4和2。

    除去刚才不计数的平局,三局两胜中的第一局,艾哈曼德赢了。

    下一局,秋山竹晚他们必须赢。

    否则就得跳楼了。

    秋山竹晚看了眼漫不经心的太宰治,思考自己等下从17楼跳下去再爬起来找太宰治索命的几率有多大。

    这家伙应该不会这么狗吧。

    应该

    不对这家伙好像也得一起跳。

    但他是如愿以偿,秋山竹晚是纯被拖累。

    抹了发胶的少年单手支撑着下巴,胡思乱想着,面上只是风轻云淡,看不出真实情绪。

    第三局游戏开始,荷官发牌。

    秋山竹晚拿到的明牌是6,暗牌是1,合起来是7。

    又是小牌

    就算跟牌抽到a,总数18,还是不大。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9,他选择了不跟牌。

    不跟牌

    艾哈曼德犯不着不敢赌,他敢不跟牌,暗牌就肯定在8、9、10其中一张。

    秋山竹晚舔了舔下唇。

    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等下自由落体的未来。

    太宰治那混蛋肯定是笑着跳。

    好在,他跟牌拿到的是3,总数为10,还在抽卡安全数里,无论抽到什么都不会死。

    第二次跟牌,秋山竹晚得到了8。

    18,其实也还好。

    三分之二的概率输,他可不敢和太宰治一样浪。

    就这样,赌艾哈曼德的暗牌是8,手牌总和比18小好了。

    太宰治的明牌是8,选择跟牌,得到了q10。

    秋山竹晚在看到10的那一刻,差点心肌梗塞过去。

    好在伪装档案听得见心跳。

    太宰治笑眯眯的掀开手牌“运气真不错呢。”

    他的暗牌是一张3。

    381021。

    太宰治成为了bckjack黑杰克。

    现在只需要看秋山竹晚和艾哈曼德的大小了。

    秋山竹晚是613818

    艾哈曼德是9a1120

    小了两点。

    好在,一开始,他们的规则是,太宰治和秋山竹晚只要有一个人是黑杰克,就算赢。

    “运气不错。”艾哈曼德冷哼一声。

    荷官又拆开一包扑克。

    秋山竹晚看着自己的牌陷入了沉默。

    明牌7,暗牌10,合起来17,抽牌输掉的概率是七分之五,不抽输掉的概率更高。

    他咋这么背呢。

    保守估计,秋山竹晚如果继续跟

    牌,有十五分之一的可能成为bckjack黑杰克,七分之二的可能存活。

    正在思索,他突然眼尖的捕捉到太宰治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碾开暗牌后,食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

    是摩斯密码。

    不要动

    “我停牌。”秋山竹晚果断说。

    他暂且相信太宰治。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5,他选择了跟牌,获得了一张10,没有爆掉,也不是黑杰克。

    他的暗牌比六小。

    秋山竹晚看了眼自己的17。

    除非艾哈曼德的牌是1和2,手牌总和是16、17,否则这把就输了。

    但看艾哈曼德得意的样子,估计是20这种稳赢牌。

    秋山竹晚的牌一定比他小。

    太宰治的明牌是10,但他现在还没翻开说自己是黑杰克,就说明他的手牌不是a11。

    除非太宰治后续抽牌成为黑杰克,否则秋山竹晚就可以洗洗准备跳楼了。

    想靠运气抽到黑杰克,除非荷官帮忙。

    秋山竹晚瞥了眼荷官。

    看五官,对方是个欧洲男人,这也是艾哈曼德选择他作为荷官的原因。

    身形高挑,一身荷官的制服,站姿略古怪,疲软的不像个专业荷官,衣服里略鼓鼓囊囊,他用了伪装档案才判断出,西装里面,穿的不是衬衫,而是毛衣

    听心声,荷官的情绪一直稳定在不耐烦、想快点完成工作离开这里的情愫之中。

    如果是太宰治的人,应该,不会是这个消极的情绪

    那太宰治这副胜券在握,甚至觉得当前的游戏有点无聊的心声是怎么回事。

    “我分牌。”太宰治翻开自己的两张牌,都是10,说完后,他笑着看向艾哈曼德“您没说不可以,对吧,艾哈曼德先生”

    分牌是黑杰克玩法中的规则,在玩家抽到两张一样的牌时,即可选择分牌。

    也就是将两张相同的手牌分开,把自己从一个玩家,变成两个玩家,加上相同的筹码后,一人操控两份牌,为两份牌作出跟牌停牌的选择。

    但显然,秋山竹晚他们的游戏没有筹码,是赌命。

    开始游戏时,也没提到分牌这个操作。

    艾哈曼德眯起眼,他看向桌上的香槟,不太满意,招呼侍者倒了一杯威士忌来,满满一香槟杯的暖橙色酒液,随后他视线落在秋山竹晚身上“你当场喝掉这杯酒,就当分牌的赌注,怎么样”

    秋山竹晚一怔,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艾哈曼德先生”

    艾哈曼德冷笑一声“正因为你酒精过敏,我才会这么说,否则你以为,喝一杯酒,能和一条命相比”

    玩到现在,他和秋山竹晚他们的胜率还是50,这让艾哈曼德有些不爽。

    如果没忽略掉分牌这个规则,他现在已经是胜利者了,而不是还要看着太宰治分牌两个10,去赌能否抽到,总数为11的牌,成为黑杰克。

    秋山竹晚看着杯中的威士忌,咬了咬牙“我喝。”

    这哪是威士忌,对酒精过敏者来说这是毒药,就算不酒精过敏,一口气喝完这么多威士忌但为了赌局,秋山竹晚又只能被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的过程中,有酒液从唇间溢出,打湿了衣襟,等喝完,西装上摆和嘴唇都沾染了液体,水润润的泛着光。

    秋山竹晚扶着沙发,指骨用力,捏的泛白,另一只手背捂着嘴,咳嗽着,他抬起头,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艾哈曼德先生,可以了吗。”

    他其实还挺喜欢喝酒的,平日闲下来,

    会在家里自己喝一点,然后享受在酒精下沉沉睡去的欢愉感,大脑一片空白,甩去所有疲惫繁杂。

    可惜和艾哈曼德说了酒精过敏,就必须要装成喝毒药的样子。

    看别人痛苦却还要奉承,可能是有钱人的小怪癖吧。

    艾哈曼德做了个继续的动作。

    太宰治成功分牌。

    按照黑杰克的规则,分牌后,一个玩家分作两个,即太宰治拥有两次跟牌的机会。

    秋山竹晚蹙眉靠在沙发边上,从半抵着额头的手下观察太宰治。

    太宰治的心声很难听准,这个男人就和他外表的一样难以琢磨,仿佛是变色龙天生会拟态一样,面上任何激动欢笑都是披了一层壳子伪装,真实情绪浅淡如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导致现在秋山竹晚也拿不准他是运筹帷幄,还是想带着他这个朋友一起跳楼。

    他都牺牲这么大了,这家伙要还敢乱搞,秋山竹晚发誓自己做鬼都不放过太宰治。

    荷官的第一次发牌,太宰治得到的是9。

    10919。

    不是黑杰克。

    再抽一次,恰好抽到3成为黑杰克的几率是十二分之一。

    太宰治直接丢弃了这副牌。

    “停牌。”

    他只有一次机会了。

    艾哈曼德脸上漏出了十拿九稳的胜利者的笑容,手指点着桌子,仿佛催命的钟声。

    他身后的女人们也看好戏似的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本人没有一点自觉,没一点惧怕和拖沓,指尖点在剩下的那张10上,开口“跟牌。”

    “等等。”艾哈曼德突然开口,指向荷官“你把剩下的牌再洗一遍。”

    荷官微微顿住,随后,点了点头,他拿起将剩下的牌,再次清洗,四十多张牌在指尖灵巧悦动,引人注目,随后,啪的一声轻响,一张牌被倒扣着拍在了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张牌上。

    这张牌的点数,几乎决定了这场游戏的输赢。

    太宰治用两根手指夹住牌,无声的翻转过来,赫然是一张红桃a,他勾起唇“我赢了。”

    周围顷刻变得鸦雀无声。

    “黑杰克”有个女人颤颤巍巍的说“她赢了。”

    一条价值上亿的宝石线路。

    就这么,被一张红桃a赢走了。

    艾哈曼德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但他不是玩不起的人,价值更高的赌局他都见过,气息锋利了一瞬,这位中东商人便将情绪收了回来,他脸上带着笑容“恭喜,港口黑手党,对吗,那条线路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和你们洽谈的。”

    太宰治微微笑着,鞠了一躬“那就谢谢您了。”

    艾哈曼德面上带了几分欣赏“你们有兴趣来我手下吗,工资好说。”

    比起恼羞成怒,他看上更多的是人才。

    秋山竹晚半阖着眼,细长金瞳附上一层水汽,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有些虚弱“抱歉,艾哈曼德先生,我们已经有东家了”

    酒意已经上头,秋山竹晚只想快点离开这。

    他用力咬破了一点舌尖,腥甜气息在口中和残余的酒香混杂开,疼痛让人稍微清醒了一些。

    “您可以派人联系这个号码。”太宰治双手递过去一张名片“太宰先生他会做一些情报的生意。”

    秋山竹晚

    等等那不是他的名片吗。

    太宰治什么时候顺走的。

    接下来,太宰治又和艾哈曼德说了几句,以带酒精过敏的太宰先生去医院做检查为由,

    半抚着秋山竹晚离开了宴会场。

    在行进的过程中,秋山竹晚像是终于忍耐到了极点,变得不安分起来。

    “我不想努力了。”被黑发的少女带到角落的少年眼睛水润润的,嗓音沙哑,他扒拉着礼服的袖摆不松手,央求道“你带我走吧,姐姐,我会唱歌。”

    太宰治

    他嘴角抽了抽。

    来了。

    秋山竹晚醉了。

    他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听秋山竹晚反复提及。

    自己不能喝醉,否则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现在看来,是挺不可挽回的。

    毕竟秋山竹晚平时可不会扒拉别人衣服,也不会求包养

    少年抓的死死的,那件昂贵的礼服眼见着就要毁在他手里,瘦弱的太宰治也险些没站住,被拉到在地,始作俑者却没一点自觉,嘴里不停的夸自己的优点。

    “呜呜呜,带我走吧姐姐。”

    酒意沙哑的音调里带着哭腔,像一只毫无安全感小的流浪狗。

    看身上礼服快被拽坏,脑袋里已经浮现出森先生哭穷说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的太宰治灵机一动,从秋山竹晚西装口袋里翻出钥匙,把钥匙挂坠上那颗蓝宝石塞他手里。

    秋山竹晚松手了,攥着宝石,缩到角落自己玩去了。

    太宰治松了口气,果然,宝石对秋山竹晚来说,就是万能药。

    “他就是你的朋友”

    刚才的荷官身上多了一套卡其色的羊绒大衣,西装外套里包毛衣,不知从哪找了个耳罩,裹得严严实实走过来,完全反季节。

    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预备干部兰堂,为了配合太宰治的计划,混进了本次宴会的荷官队伍。

    “嗯,刚才麻烦您了,兰堂先生。”太宰治揪住礼服袖子,检查了下没拽坏,这衣服挺贵的,穿完还要还给后勤部“我没想到艾哈曼德会突然发难。”

    又是洗牌又是让秋山竹晚喝酒。

    “我并没有帮上任何忙。”兰堂皱起眉,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给太宰治“刚才发生的,和你告诉我的计划发展一点都对不上。”

    “刚才的突发情况”太宰治蹲在地上,从袋子里甩出一件黑色风衣,闻言,从衣服袖口甩出一张鬼牌,手腕一翻转,又变成一张方块7,即便是在眼前,也看不出他是怎么换牌的,少年鸢色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无辜“真的会有人在做事前,不多准备几套计划吗,兰堂先生”

    除去让兰堂混入荷官队伍,叫上秋山竹晚,因为不知道艾哈曼德会选择什么游戏,他还额外准备了很多牌,并且在车上给秋山竹晚展示了红桃a的那一张。

    “说起来也多亏了秋山君,看到红桃a就知道我最想玩的游戏是黑杰克。”太宰治点了点下巴,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练习百家乐什么的了,浪费了好多时间,好亏。”

    靠坐在墙壁的少年对边上两人的交谈充耳不闻,他聚精会神的盯着手里的蔚蓝宝石,透过它去看从外面的走廊溢出光,假发在刚才的争执中掉落了一半,漏出几缕薄荷绿的发丝,乖顺又安静。

    兰堂一皱眉。

    来之前就听说过,这位被首领宠爱的少年做事从不按照计划,想一出是一出,性格古怪。

    他算见识到了。

    “对了,兰堂先生。”太宰治询问“您最近有工作安排吗。”

    兰堂抬眼“没有。”

    事实上,对艾哈曼德的这次行动,提前足有一天,一切准备工作都还在雏形,太宰治就紧急通知兰堂去宴会厅当荷官。

    计划提前。

    他给出的答案是。

    “有个靠谱的朋友来横滨了。

    ”看起来不太靠谱的临时小领导太宰治摊摊手“本来还想去东京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的。”

    比起随便找个笨蛋部下配合,让他手把手的教导改怎么做还出容易岔子,找秋山竹晚这种令人放心会随机应变的朋友当搭档,多舒心。

    兰堂看着眼醉酒的秋山竹晚。

    竟然在这么仓促,没经过任何前期排练,沟通也少得可怜的情况下,真的帮忙搞到了那条线路。

    “他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首领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太宰治笑盈盈的“兰堂先生对秋山君很感兴趣吗”

    兰堂收回目光“不。”

    “那能请您帮忙查个事吗。”太宰治从袖口,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张银色手谕“关于稻川会干部浊鹰的死亡。”

    港口黑手党首领送出的银色手谕。

    见其犹如见首领,连干部也能号令。

    兰堂的视线落在银色手谕上,点了点头。

    太宰治目送这位预备干部离开,他勾起唇,即刻把银色手谕撕成几瓣,洋洋洒洒落地“还好兰堂先生人老实,没发现这张手谕过期了。”

    关于他是怎么知道浊鹰的事情的

    秋山竹晚压根就没隐瞒过好吗,在车上和邮差交流的时候还顺口问了太宰治有没有推荐的情报贩子。

    那肯定还得夸自家啊。

    港口黑手党情报部订单1。

    “就当除宝石外的谢礼吧。”太宰治蹲下身子,捏住秋山竹晚的脸,少年脸上是婴儿肥,柔软的和面团一样,泛着酒意的红“一杯威士忌就能被放倒到毫无防备的状态,真敢喝啊,那么信任我能在你喝醉前结束游戏不会趁机把你卖掉换好处或者杀掉你”

    秋山竹晚这个人,看起来和诸多情报员一样,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无害至极,圆滑讨巧,内心却封闭难以接近。

    实际上。

    “是个笨蛋呢,秋山君。”

    他低声说着。

    是个只要他人对他没有恶意,就倾尽全力返还好意的纯粹笨蛋。

    乖巧玩宝石的秋山竹晚歪了歪头,瞳孔没了平日刻意装出来的圆滑,反而多了婴孩般的清澈,大走廊溢出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干净至极。

    “你要抢我的宝石吗。”

    太宰治

    他突然升起了逆反心理“如果我抢呢”

    “杀了你。”秋山竹晚回答的非常干脆。

    “噗。”太宰治轻笑一声,鸢色瞳孔里上下翻涌的,是比黑暗还黑的深渊“喝醉了就漏出真面目了吗,秋山君。”

    他记得这家伙,清醒时的回答是打个半死然后扔到警局门口,让警察处理。

    问为什么。

    秋山竹晚说自己不喜欢杀人。

    但太宰治不止一次看见他杀人。

    “秋山君。”太宰治笑盈盈的“讨厌杀人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秋山竹晚摇摇头,刚想张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在干嘛。”

    被打断了的太宰治不悦的回过头,看到来人后,眼底漏出了类似看好戏的神情“是你啊。”

    见色起意君。

    一身私服的白发少年逆光站着,看不清神情,只觉得他浑身的冰冷和不耐。

    坐在地上玩宝石的秋山竹晚鼻子耸了耸,愣愣的抬起头,水雾弥漫的瞳孔里增添一丝亮光。

    “条野大人”

    惊喜的好像孩童看见了免费冰淇淋店开在自家门口,是那种势在必得的玩具到手的欣喜。

    太宰治

    我扶你到这,你还没喊我名字呢。

    是不是朋友了。

    “你是谁。”条野采菊冷着脸问太宰治“和我的部下在干什么。”

    在他的感知里,两个人,一个坐在墙角,一个蹲着,一个浑身酒气,另一个衣衫不整。

    女士的香水和假发,还有礼服。

    是个男人。

    条野采菊讥笑道“不知廉耻。”

    特意在礼服外面套了个外套被骂的太宰治

    要不是你在横滨,穿这套礼服的可就是秋山竹晚了。

    你知道让秋山竹晚帮忙有多贵吗

    一年一颗宝石的随意挑选权啊

    他被气笑了“你是秋山君的上司”

    太宰治故作亲昵的挑起秋山竹晚的下巴,挑衅道“我是他找的情人。”

    秋山竹晚不太舒服,晃了晃脑袋,把太宰治手晃开,随后视线平稳下来,又看见了条野采菊。

    他踉跄着扶墙站起来,宝石和铁质的钥匙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跑到条野采菊旁边。

    “条野大人。”

    态度乖巧的好像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

    条野采菊嗤笑一声,反讽“情人”

    早有预料的太宰治站起身,揣着兜,脸上平静“怎么,没见过一夜情”

    身形修长的长发少女神色冷淡,一身白色礼服,长款的黑色风衣披在肩头,白皙小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我能给他他想要的情报,代价是陪我睡一晚。”太宰治歪了歪头“这种划算的买卖,对他们这种情报员来说,是家常便饭吧。”

    态度过于理直气壮。

    让条野采菊有一瞬间的迟疑。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太宰治在胡说八道“是吗,那对你进行审讯,得到的情报,比我的部下陪你睡觉会多许多吧。”

    条野采菊的胳膊突然被人抱住。

    是秋山竹晚。

    他竟然没提前察觉到。

    条野采菊面不改色的蹙起眉“竹君”

    “条野大人”

    秋山竹晚含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突然用了点力气,条野采菊没注意,被推到墙边,脊骨被撞的生疼。

    饱经摧残的假发终于掉落,秋山竹晚顶着一头凌乱的小绿毛凑到条野采菊面前。

    “你睫毛好长,条野大人。”

    在灯光下,瞳孔映成灿金色的少年认真的盯着上司的脸,醉醺醺的,但并不难闻,是威士忌独有的谷类和木香,还有西装上浅薄的香水气息。

    条野采菊伸出手,将秋山竹晚推的稍远了点,但又被猝不及防了一把。

    秋山竹晚从前面双手抱住他,脑袋贴在他胸口,毛茸茸的发丝,蹭的他下巴痒痒的。

    心跳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更炽热,急促的,一下下的挑着,像是鼓声。

    条野采菊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那个来历不明的女装者早就在秋山竹晚抱住他胳膊的时候跑了,如今,远离宴会厅,平日只有清洁工会来的拐角,只有他们两人。

    “喜欢。”少年嘿嘿笑了声,吐息把并不厚重的私服打的湿热的,口中吐出几个不明所以,毫不连贯的单词“喜欢宝石条野大人”

    “竹君。”条野采菊看他神志不清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秋山竹晚这种极力不惹事的家伙醒来,想起冒犯上司的经过,估计会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吧。

    然后低声下气的负荆请罪。

    “条野大人要丢下我吗”秋山竹晚答非所问,他抬起头,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可怜兮兮“

    别丢下我,不要。”

    说着,眼角竟然流出几滴泪珠,小声啜泣起来。

    条野采菊一皱眉“你哭什么。”

    秋山竹晚眼角泪珠更大颗了“连哭都不让吗。”

    少年嘴一瘪,泪珠不要钱的连成串落下,啜泣声却不是很大,恰好卡在了让人怜惜,而不是让人觉得吵闹的份上。

    条野采菊试图把秋山竹晚推开,结果却收获了一只越抱越紧的树袋熊。

    力气真不小

    “别丢下我,条野大人。”秋山竹晚呜咽一声,楚楚可怜“我很有用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丢下你了。”条野采菊有点头疼“只要你不背叛,你就一直是我的部下。”

    “骗人。”

    “我没骗人。”

    “你就是骗人”

    “你倒是说我怎么骗人了。”

    “反正你就是骗人了”

    条野采菊对自己有点无语。

    他在和一个喝醉的人讲什么道理。

    “你松开。”他威胁道“不松开我就不要你了。”

    秋山竹晚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你看,你就是想不要我。”

    条野采菊嘴角抽了抽。

    少年轻哼一声,似乎是埋怨,情绪低落“都是说的好听,最后大家都离开我了,都是骗子。”

    条野采菊一挑眉“谁”

    秋山竹晚数着手指头“爸爸妈妈,还有老师。”

    条野采菊

    他想的是幼驯染、白月光、情人。

    秋山竹晚好像能听懂他的心声一样,疯狂摇头“没有。”

    “嗯”

    “没有和别人睡过觉,没有情人,不要听太宰乱说。”少年闷闷的说着“喜欢条野大人。”

    秋山竹晚说完这句话,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瞬,莫名的暧昧气息上升,酒香中,远离尘嚣的拐角,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条野采菊笑容收敛起“你说什么”

    秋山竹晚毫无自觉的回答“喜欢条野大人。”

    条野采菊心里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摆出惯用的笑脸,似乎是戏谑,或是捉弄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他问道“你喜欢我”

    一个识时务,乖顺,又有能力的部下。

    如果是秋山竹晚,也不是不可以

    秋山竹晚点点头,认真道“条野大人长得好看,和漂亮宝石一样。”

    他喜欢好看的人。

    听到他的措辞,和心声中无一丝暧昧旖旎的坦荡,条野采菊心中无端升起一抹烦躁,他面上若无其事“那你喜欢宝石还是喜欢我”

    秋山竹晚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条野比宝石要漂亮,他更喜欢。

    但他有好多宝石,宝石永远是他的所有物,条野采菊不是,而且也不可能是。

    好好难选。

    “很难选吗”条野采菊看他低着头沉默,好像喝醉酒的人的断片一样,自当他刚才的言论是无厘头的胡言乱语,趁着秋山竹晚为难,手上力道松了,将人推开,反手把少年抵在墙边,抬起他的下巴,语气故作暧昧“竹君”

    既然是醉酒的妄言。

    那就让秋山竹晚清醒过来时多点社死吧。

    条野采菊冷漠的想。

    秋山竹晚靠着墙,乖巧到好像刚才死命抱着别人怎么拽都拽不开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眼珠子转了转,回答道“条野大人是天上的云霞,是雪地里绽开的玫瑰,宝石是时光的沉淀,是自然的馈赠我都喜欢。”

    文采还不错。

    条野采菊轻笑一声“如果必须选一个呢”

    秋山竹晚又开始纠结了,眉头拧成一团,最后吐出几个字“您不属于我。”

    稻川会覆灭,条野采菊是要被抓的。

    只有法律有资格审判他。

    欺骗人的卧底怎么配拥有别人的真情。

    少年突然想到什么,裂开一个笑,微微踮起脚,在条野采菊唇角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

    “但是我喜欢您呀,和喜欢宝石一样喜欢。”

    这样就够了。

    条野采菊心跳几乎停了一瞬。

    “秋山竹晚你。”

    刚才干了骇人之举的少年无辜的歪了歪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揉揉眼睛“困了。”

    然后弯下腰从条野采菊胳膊下钻出来,动作流畅,理所当然,秋山竹晚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在哪睡觉来着,对了,顶楼,条野大人给我开的房间。”

    随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留下一脸惊愕的条野采菊。

    您不属于我,是什么意思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平日引以为豪的大脑乱成浆糊,随后听见不远处,还没走远的秋山竹晚的声音。

    “漂亮姐姐,你能带我去顶楼嘛。”少年的声音带着醉酒的软糯,甜腻的好像蜜糖“欸,那就谢谢姐姐啦,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大概是这栋楼的清洁工的中年女人捂着嘴笑“是么。”

    “当然”秋山竹晚笃定的说“姐姐就像夏天清池里璀璨盛开的莲花,比柜台里最昂贵的宝石还要漂亮,姐姐这么善良”

    花言巧语,比刚才对他所谓的表白真挚的多。

    还挽住了人家胳膊,撒娇一样的摇晃。

    条野采菊

    他摸了摸唇角残余的温度,还有身上沾染的酒气,被抱紧蹉跎的皱皱巴巴的衬衫,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起的怒火。

    秋山竹晚。

    竟敢这么冒犯上司,杀了他吧。

    他这么想到,已经走到刚才秋山竹晚坐着的地方,顺手拾起被他遗忘的蓝宝石挂坠和钥匙,迈动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