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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假病娇
    织织是被季雪危抱回去的。

    她第一次被他抱起来,还有一点点紧张,双臂紧紧缠过少年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发间,脚踝上挂着那没有松开的漂亮铁环,随着行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望不到尽头的长廊盘曲交错,像迷宫一般,越到深处,越是漆黑。

    好像要走到深渊里去了。

    简直让她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

    就好像,她要被他抱回去,关起来了。

    织织乖乖没动,手心攥得好紧,等到了这魔宫的最深处幽都王的寝宫,她被放到柔软的床上,从他发间抬头,对上他幽黑的双眸。

    又对视。

    谁也没说话。

    气氛更奇怪了。

    织织的手指乱绞着,第一次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起来,她默念着“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他“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呀”

    “”

    季雪危挪开目光,睫毛扇动了一下,“你闭上眼睛。”

    织织乖乖闭眼。

    “不许睁开。”

    “好。”

    她闭上眼睛,听到极其轻微的衣料摩挲声,很快,唇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睫毛动了一下,下意识想睁开眼,瞧瞧他不戴面具的样子,却被他更快一步地蒙住眼睛。

    “不许看。”

    好吧。

    不看就不看。

    他为什么脱个面具都这么害羞呢真奇怪,他越不让她看,她越是好奇,好想看啊。

    季雪危用力捂着她的眼睛,感觉到掌心痒痒的触感,他唇角掠了掠,发白的唇色还沾着血迹,青色的纹路沿着下巴已经爬满了一部分精致的脸庞,肌肤犹如碎裂的蛋壳,裂口处隐隐散发着淡青色的光。

    他却好似没有感觉,先是擦去唇角的血,再低头亲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

    像鸟儿轻轻地啄。

    “感觉如何”他低低地问。

    感觉好痒啊。

    像是在被他挠痒痒,碰一下磨一下就没有了,她能感觉到他喷洒在鼻尖的呼吸,连带着心也跟着痒呼呼的,偏偏最痒痒的时候他就不亲了。

    织织小声呜咽了一声,拉扯着他的衣衫,“用、用点力”

    “什么你说什么”

    “”坏死了,又开始装傻。

    织织咬着唇不吭声了,任凭脸颊在他的目光下越来越红,像一颗熟透的桃子,少年笑着掐掐她的脸,说“别害羞啊,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说就说

    谁怕谁

    织织心底一横,字正腔圆道“我想要你,用力亲我”

    “真乖。”

    季雪危笑得眸光潋滟,奖励般地夸她一句,话锋却又一转“不过,说出来也不答应你。”

    织织“”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又逗她玩

    织织郁闷了,小声嘀咕道“才在一起,你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戏耍我。”

    “怎么又后悔了”他掐着她脸颊的手紧了紧,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后悔也晚了,你现在纵使恨得要杀了本君,本君也能对你为所欲为。”

    那你倒是为所欲为啊

    光说不做算什么好汉

    织织气呼呼道“后悔,很后悔。”在对方发怒之前,她又飞快地说“你亲亲,就不后悔。”

    “”

    真幼稚。

    他想气都气不起来了。

    他心情跌宕起伏,又摸了摸她的额角,像抚摸着易碎的珍宝,声音藏着笑意,“算了,勉为其难亲一下。”说着,他又俯身在她下唇碰了碰,她被他亲得安静下来,舒舒服服地不动了。

    这一次的时间稍久,他一边碾着柔软,一边用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背,像顺着小动物的毛。

    织织喜欢。

    她乖乖坐着,要是只猫,就该呼噜了,季雪危亲够了,拿起面具重新戴上,又把她往床的正中心抱了抱,她腻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就在此时,一只鬼鸮拍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少年的肩头。

    织织“”

    臭鸟

    不许碰他

    少女仰头和这只猫头鹰对视,一人一鸟眼睛都瞪得圆圆的,像是在比谁的眼睛更大。

    她在苍羽宗差点杀了这只鬼鸮,这只鸟似乎也记得她,发出不友善的啼叫声,季雪危抬手把它从肩上拍下来,冷淡道“什么事”

    鬼鸮叫了两声。

    季雪危似乎听懂了,眉头皱得更紧,鬼鸮说完了事情,又要飞过去啄织织,被少年像捉鸡一样反扭着翅膀捉住,他冷冷道“别靠近她。”

    鬼鸮qq

    季雪危甩开这只鸟,低头看向坐在他的面前的少女,“你先休息,本君离开一会,还有要事。”

    织织很听话“好。”

    他放开她起身,顺便帮她解开了铁环的法咒,织织自由地踢蹬着双脚,看着他的背影和鬼鸮消失在这宫殿,才开始环顾四周。

    来黑水幽都的第一天就被蒙住了眼睛,到了现在,她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里。

    原来这就是季雪危的寝宫。

    好大,又好黑。

    照明用的火是幽蓝色的,整个宫殿的色调都很灰暗,透着一股沉重压抑感,透过微弱的光亮,织织隐隐能看清的墙壁之上雕琢着的精美图腾,从细节处可见,这宫殿极为奢华。

    别的不说,黑水幽都肯定是很有钱的。

    织织趴在枕头上嗅了嗅,闻不到季雪危身上的气味,又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还是闻不到。

    季雪危肯定不爱睡觉。

    虽然她跟他接触不多,但每次看见他时,他的确都是在忙别的事。

    织织又站起来,循着之前的记忆,去抚摸墙壁,想再看看上次她摸到的“魔器”,她一直觉得那是颗蛋,如果是季雪危的蛋的话,她有点好奇他的原形是什么。

    谁知这次来到上回的机关前,她尝试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锁死了。

    其实织织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毕竟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让她那么轻易就摸到,上回她轻轻松松地就进去了,现在一回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织织挠了挠头,又去观察了一下其他地方。

    很干净。

    首先,漂亮哥哥肯定是个爱干净爱整洁的人,其次,他平时肯定没什么爱好,这里面摆放的东西大都与吃喝玩乐无关,稍微重要一些的东西,上方都施加了法咒,碰也碰不得。

    毕竟他生性多疑。

    织织不在乎这些,也不会因为他防着自己就感到难过,毕竟他们才在一起,还需要一些时间留给彼此。

    来日方长嘛。

    等把整个寝宫都兜来转去了几圈,织织便开始盘膝打坐,尝试运转苍溯剑尊给她的心法和剑招,果然用不了了。

    苍溯说是借她用,是真的借。

    随着那些印记在灵府里淡去,织织使用过的那些剑招心法,又忘得干干净净。

    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织织记得自己的储物袋里还有一处不一样的空间,里面全都是师尊留给她的东西,可惜她不认字,也一直没找到弄清它们用途的机会。

    话本无所谓,毕竟那不是什么法宝,她让师姐念书之前,也只是抱着对剧情好奇的心态,就算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还能杀了她不成

    但师尊留给她的东西不一样,一来,那是师尊的遗物,不可以随便弄丢;二来,万一里面是重要的法宝,引来灾祸怎么办

    其实之前,织织无数次想向薛子濯和师姐请教,都忍住了。

    她真的,不擅长掩饰。

    也不是不信任他们,主要是不敢赌。

    他们都比她有心眼儿,她稍稍多问一句,就一定会被他们看出来的。

    还得靠自己。

    如果她不变厉害的话,以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好运了。

    而且现在师姐不在身边了,话本后面的情节,还得她自己去学。

    织织趴在床上晃着脚丫儿,支着脑袋胡思乱想,一会儿思考以后要从哪方面努力,一会儿想季雪危怎么还不回来,不知不觉便开始犯困。

    她打了个哈欠,很快便睡着。

    “上清派此番虽是第二次被挫败,但经过一次中计,他们这次特意请示了境元天尊,天尊传了八字预言,灵虚子权衡之后,才没有派大长老过来,以致于属下准备的诛仙离魄阵没有用上。”

    “此外,赤风城传信而来,说魔皇此番惩处魔君白宴,声称为了区区一个炎曜的性命,何至于与黑水幽都结仇,意欲赠送让白宴亲自带着大量珍宝法器前来请罪,与您和好如初。”

    此刻,魔宫大殿之中。

    魔将正一个个上前,禀报所探听来的各方消息。

    季雪危坐在最上方,一只手微微搭在椅背上,面容隐入黑暗中,魔医扶遂半跪在王座之下,为主上施法疗伤。

    那些魔一个个说完,便低头等待主上的回应,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主上开口。

    玄络等了又等,缓步上前,询问道“主上,您既已取得上清派宝库钥匙,属下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在月莲宗内安插进了傀儡只等您一声令下。”

    扶遂本在低头施法,待到少年衣袍下露出来的青色翎羽渐渐收了回去,才微微抬眼,往上看了一眼。

    他阖着眼睛。

    一只手微微撑着额角,眉心有些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在走神,扶遂咳了一声,他才好似醒了一般,抬眼淡淡道“计划暂时搁置。”

    玄络惊讶,“什么您是说”

    季雪危不耐地闭目,抬了抬手,玄络立刻噤声,恭敬地道了一声“是”,缓缓退了下去。

    等所有人魔差不多都退下,这殿中只剩下扶遂和季雪危二人。

    扶遂低声问“怎么这次又不发疯了”

    季雪危收回手指,冰冷道“闭嘴。”

    “是因为那丫头”扶遂说“你这段时日费尽心机,又算好时间让苍溯前来救她,现在若是把她留下,可就白费了那么多心思。”

    季雪危不语。

    扶遂收拾好药箱,起身说“虽说你如今已是幽都王,好歹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身上这翎羽再拔下去,天王老子都救不回你。”

    “那丫头收了你的翎羽修为增进,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激你。”

    一个魔。

    整天为了个丫头没了原则,连扶遂都觉得他没出息。

    扶遂说完,化为一团黑气消失在原地。

    季雪危一个人坐在王座之上,直到这宫殿的寒气漫上他的眉心,他才起身,慢慢地沿着这空旷寂静、却死气沉沉的魔宫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寝宫之外。

    他的目光深处沉浮着挣扎的光,手指在透明的屏障外动了动,还是伸出手。

    “哗。”

    撤开了一道结界。

    “哗。”

    又撤开一道。

    “哗,哗,哗。”

    一连撤了好十几道里里外外的结界,连他的眼神都微微露出迷茫,数不清自己离开之时,是加了多少结界。

    总觉得不够多。

    总觉得她会逃。

    好像加了这么多道结界,就能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梦境。

    季雪危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脑海中褪色的梦境一点点被点亮成了现实,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蜷缩在被窝里的少女,她睡得好香好甜,长发被蹭得乱糟糟,什么都好,就是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冷

    少年慢慢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指轻轻碰她的脸颊,触摸到暖融融的温度。

    一点也不像冷的样子。

    季雪危正要收回手,余光又立刻瞥见一抹白,指尖顿住。

    不对。

    他突然低头凑近。

    把她翻了个身。

    她身下的被子下方,还压着一团杂乱的衣物,贴身的小衣都说丢就丢。

    少年的目光在地上的一团衣物上停留,表情又有些古怪起来

    这还真是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要验证什么一般,指尖沿着她脖子上的被褥慢慢地往下剥,像是在拆粽子外包裹的粽叶,慢慢露出内里的软糯白嫩。

    “啧。”

    他眯起眼睛。

    又偷穿他的衣服。

    机密的、危险的东西,全都锁住不让碰,唯独漏了衣裳,让她偷偷翻出来得逞了。

    不过,真好看

    他的眼神骤然痴迷起来,垂睫,凑近少女泛着香甜气息的颈窝,睫毛挠得她痒痒的,她在睡梦中翻身伸长手臂,一下子搂住了少年的手臂,隐约察觉到不对,眼睛睁开一条缝。

    “好美。”她好像还不清醒,嘟囔道。

    “你的眼睛好看,睫毛更好看。”

    两句话在他的脑海里重合,刚睡醒的人没有防备,明显说的真话,他却低头碰了碰她的眉心,“你更美。”

    她又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

    他用力挠了挠她的颈窝,又把她挠得笑醒了,她“啪”地拍开他的手,结果用力过猛,又吃痛地收回手,泪眼汪汪。

    季雪危“”

    季雪危平静了须臾,直接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帮她揉着发红的掌心肉。

    织织还好像没清醒,或者说压根不在乎被嘲笑,突然用力把他一拽,直接半拉半拽到了床上,他皱眉拨开她乱摸的手,她却像水鬼一样缠着他的手臂不放,一点点往水底拖。

    两个人拉拉扯扯,活像是在打架,连床单都蹭乱了,她身上宽大的衣裳也是摇摇欲坠,少年一边注意帮她理好衣裳,一边看着她爬过来要抱他的腰。

    莫名感觉要被她非礼。

    他眸底情绪乱崩,火光四溅,眼睁睁看着她把热乎乎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口,嘟囔道“真好。”

    他怔住“什么真好”

    “早想抱了”

    她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恍若梦呓,手还在他腰间摩挲,“上清派的时候就觉得抱着睡肯定,手感好”

    “”

    季雪危的手指紧了又松,强行忍着用打晕她来抑制这场闹剧的冲动,她又迷迷糊糊瞪着眼,问“你不抱我吗”

    “”

    “假病娇。”她小声骂“一点都不,粗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