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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情深缘浅11
    起初,  高亚男没发现身后有一串人。

    她出门那会赶上夜禁,非疾病、生育、死丧不可通行,街道上只允许更夫行走,  否则抓住就是鞭笞二十,  轻功能助她轻而易举避开巡街的更夫。

    面前巍峨的城墙挡住了她,  失策,洛阳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小县城,凭她的轻功翻不出去。

    正要原路返回,肩上忽然多出一只手,  人如大鹏般扶摇直上,没有惊动任何人越过高高的城墙。站稳之后,  不等她推拒,那只手自动离开。

    骤然出现在高亚男脑海中的是多年前她偷偷离开华山,  结果被小师妹堵在长亭的画面,  然而她转过身看到了源非朝的脸。

    “竟然是你”回忆与现实跨越时间重叠,高亚男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但她毕竟不是小女孩了,  压了压心中翻涌的思绪,  还算冷静地问出关键的问题,“为什么要帮我”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大错特错,荒谬无稽,  可源非朝的做法更加古怪,平心而论,  高亚男可不会帮胡铁花去追金灵芝。

    源非朝笑了笑“我只是想帮你的忙。”

    高亚男愣住。

    “但是、但是,  ”她一时之间有些结巴,  “你之前不是说”

    “那只是一个选择,  你可以选,  也可以不选,多想想你自己的感受,不需要因为过于在乎我而背什么包袱。”

    “”

    高亚男至今仍然记得对胡铁花第一次动心。

    他们四人结伴调查疑似闹鬼的义庄,正是秋天,寒风呼啸,鬼哭狼嚎,他们打赌看谁先抓到线索,各自从四个方向进入义庄。

    那时的高亚男十九岁,只是个混迹江湖两年没有闯出什么名堂的少女,心中怀着对神鬼的敬畏,鬼影纠缠上来的时候,学过的剑法忘得一干二净,双手沁出冷汗,握着短剑一通乱砍乱劈。

    危急关头,胡铁花仿若神兵天降,把她紧紧护在身后,鬼影依旧在四面八方出没,仿佛伺机而动的野狼,反观胡铁花谈笑自若,甚至还能开她玩笑。

    “华山掌门枯梅师太号称铁仙姑,一生没怕过谁,怎么教出来的小仙姑这样不顶用,老老实实叫我一声胡大哥,这事我不往外传。”

    当她真的如此叫了,胡铁花却好像见了鬼似的看她,一下便把她逗笑了。

    她想,她喜欢那种被紧紧握住的安全感,她同样想要紧紧握住给她安全感的人,所以她不理解他此刻的所作所为,那很陌生,也让她心生好感,忍不住不去逃避,直视他的眼睛,看看是否言不由衷。

    他的眼底星河倒灌,所能看到的东西一时无法用语言描述。但是他所给予的尊重,她永志不忘。

    轻功飞了一夜,高亚男决定去买一匹马赶路,千挑万选,看中一匹枣红色的马。

    “我的账就算在她身上好了。”

    察觉到有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高亚男眉梢动了动,面带不善地抬起头,是谁要让她付钱哦,小师妹啊,那没事了。

    看着牵着一匹黑马过来的小师妹,高亚男无奈地问“你又何必跟来呢看你师姐笑话。”

    许暮狡黠地笑了“哪能啊我也想见见姐夫。”

    高亚男点点她的脑袋“少来,昨个恩蕊都告诉我了,你一提起他,后槽牙都痒痒。”

    “糖葫芦吃多了牙疼不行吗”

    这时,旁边传来动静。

    楚留香手里拿着五百两面额的银票问源非朝“你那有零钱吗”

    源非朝摸出价值千金的大珍珠无辜地看过去,楚留香扶额“你家里是卖珍珠的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高亚男木然,要不是这俩人轻功高,估计早被洗劫一空了。

    “把他们两个丢在这吧。”

    “好啊好啊。”

    虽说面上是嫌弃,但她心里是暖的,以前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孑然一身,现在有人陪着,她忽然觉得追不追得到也不那么重要了。

    慢下来的时候,她提起小师妹与源非朝有血缘的可能性,小师妹没说话,源非朝不置可否,她提议要不要滴血验亲,源非朝才说他不着急,先找到胡铁花再说。

    高亚男见源非朝不想要妹妹,小师妹不想要哥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源非朝的轻功几乎可与楚留香持平,但是骑术比不上他一半,跑得慢也就罢了,有一次没控制好缰绳,马直接跑进了岔路,多亏楚留香时刻留意着,去得很及时,没让那匹撒欢的马带他越窜越远,搞得高亚男哭笑不得。

    一天一夜过去了,高亚男可以撑得住不睡,但是她必须考虑自己年幼的小师妹是不是可以受这份苦,在她看来没过十七岁生日的师妹和七岁的也差不多,都需要精心呵护。

    他们进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雨淅淅沥沥,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关着门,敲开门又被告知厨子病了,没法炒菜,只能给他们吃点拌凉菜大米粥。

    楚留香实在看不下去源非朝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我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买点卤肉回来。”

    这镇子的夜禁不像洛阳那么严,源非朝不愿坐享其成,他站起来,被楚留香按着肩膀坐下了,头顶上方传来他含笑的声音“一看你就没这样奔波过,好好休息,买点卤肉而已,我一个人又不是拿不了。”

    源非朝听到门一开一合的声音,知道他走了,来到床边往上一趟,闭上眼睛打算小睡一会。

    半梦半醒间,门再次打开的微弱声音响起,安静覆盖在眼睛下方的睫毛如同被惊动的蝴蝶,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只见白衣姑娘背对着他,把门关上。

    “还没有休息么。”源非朝说道。

    “你不也没睡,高亚男可是沾着枕头就睡了。”

    “你该叫她大师姐。”源非朝纠正道。

    白衣姑娘嗤笑一声“该叫她大师姐的另有其人,瞒住了其他人,以为能瞒住我吗”

    源非朝神色淡淡“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张与源非朝极度相似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嘲意,她带着微妙的危险感向源非朝走来,两步外站定,“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看来是我错了。”

    “哦”

    “那我给你提个醒。”

    话说的不客气,尾音微微上挑,勾得人心痒痒的,一双明眸满是戏谑笑意,如同削葱般的玉指一勾,雪白雪白的腰带落地。

    宽衣解带的是她,看源非朝笑话的还是她。

    薄薄的春衫落地,堆叠在她脚边,一层丝绸里衣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形,源非朝歪着头看了一会,在这件衣服落地之前站起身来。

    见状,白衣姑娘带着一抹小孩子得逞的笑容看向他,饶有兴致地观察他想要做什么,却见他过来的同时,伸手拿走了桌上的青花茶壶。

    “你见过美人吗”他突兀地问。

    白衣姑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时间没有接话,源非朝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一个绝世美人绝不该是赤条条站在这里,她应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他俯身凑近白衣姑娘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都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壶凉透了的茶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这无疑带着羞辱和轻蔑意味的行为,他做完了居然若无其事地拉开点距离端详她,“瞧,这样是不是多了几分韵致”

    门突如其来地开了。

    “我给你买了卤兔肉和茶叶蛋,过来吃。”楚留香笑着进门,一抬头看到两张极度相似又极度美丽的脸同时转过来,那种画面的震撼度不可谓不大,他当时便惊了惊。

    然后注意到白衣姑娘眼下的处境。他风流之名传遍江湖,但并不擅长解女人的衣服,一般是女人主动宽衣解带,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这种场面,他见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白衣姑娘脱衣服,源非朝他他把一壶凉水倒她头上,这场面楚留香是真没见过。

    “辛苦了,谢谢你。”源非朝说。

    “不妨事,”楚留香暗暗佩服源非朝,“你们这是”

    源非朝平静接话“我们在讨论一个古老的话题,想要引诱别人,是脱得干干净净的好,还是半湿半透的好,你觉得呢”

    楚留香关上门,把散发着香气的油纸包放在桌上,借着此类动作拖延时间思考这个微妙的问题。

    “若是两情相悦,什么手段都是情趣,若不是,”他顿了下,说话眼神都带了劝诫之意,“脱个一干二净也没有用。”

    那点劝诫是对许暮的,也是对源非朝的。连茶水都泼人家身上了,可见源非朝对这种行为是多么的看不上。话他说了,看在高亚男的面子上,源非朝就不要再说什么难听的了。

    现放着香气浓郁的卤肉,源非朝不得空闲,倒是白衣姑娘回过味来,鬓发湿透,附着在如同凝脂的皮肤上,有种凌乱妩媚的风情。

    “话说得冠冕堂皇,我不信你此刻看我无动于衷。”

    楚留香摸摸鼻子,他一做这个动作就说明心底没有面上那么平静从容,“他说的两种状况对我来说差距不大。”

    白衣姑娘接上他没说出口的话,“因为你来者不拒。”

    说罢,她向楚留香走去,眼角眉梢流露出诱人的魅惑,楚留香瞧着,心中叹息,头一次想通她与源非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要是源非朝就不会做这种事白衣姑娘路过桌子的时候,倏地出手掀了油纸包,源非朝出手比她还快,没让一片卤肉落在地上。

    白衣姑娘冷笑“我很好奇,你这样无肉不欢,会不会吃掉在地上的肉。”

    源非朝淡淡道“我不会吃,我会让你吃。”

    白衣姑娘几乎被气笑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源非朝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白衣姑娘扫了一眼楚留香,笑着说道“因为我是许暮,用这样的脸做这样的事,你难道不觉得丢了颜面吗”

    楚留香安安静静当他的壁画,此时此刻忍不住去看源非朝,不知他会做何回答。

    源非朝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丢许暮的颜面,关我源非朝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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