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们永结同心,喝完。”
“祝你们白头到老,喝完。”
“祝你们早生贵子,喝完。”
“祝你们幸福美满,喝完。”
一句祝福一碗酒,宋毅喝得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对面端着酒杯的周知青和刘小红手都开始抖了。
标准的白酒中杯,一杯就是1两3。
一碗米酒喝完,他们也得跟上。
刘三哥手里那瓶四特酒已经换了一瓶新开的,僵着笑脸给新人倒酒,刚要抬起手,那边语气平静提醒他“茶满欺人,酒满敬人。”
“是是是,我就是手酸顿一下,满上满上。”刘三哥倒完酒不敢看妹妹那张苦瓜脸。
新人没走,整桌人也不好意思坐下,菜还在继续上,小孩们馋,不停地噢噢起哄催他们赶紧喝。
林玉珠偷偷扯了扯箍在她腰上的手臂,默默把桌上的大壶拎到桌子另一边。
傻男人是真爷们,就算明着为她出头也没占什么便宜,谁也挑不出错来。
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对面两人都捂嘴想跑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
能喝也不是这种喝法,毕竟那是酒,喝得急,上头快。
刘三哥一见林玉珠的小动作,终于松了一口气,咧开嘴笑嘻嘻地说“感谢队长的祝福哈,新人还得去别桌敬酒,大家吃好喝好”
周知青和刘小红硬着头皮把那杯酒喝下去,肩膀一缩,不约而同捂着嘴往后院跑。
宋毅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松开手默默回到自己那桌继续吃饭。
从头到尾没跟林玉珠说一句话,但在场的人就是知道他是真的拿她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的。
“这才是咱们三队的好后生,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疼媳妇疼得嘞”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家那猪脑壳要是能这么疼人,我哪天都是过年”
“噢哟大妹子说话敢摸着良心不听你嫂子说你坐月子的时候两天一只鸡,你婆婆都气得天天摔菜板子,你男人还不是照样去别人家买小母鸡回来给你炖鸡汤”
“哼也就那时候像个男人,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年轻媳妇话说得嫌弃,嘴角却翘翘的,摸摸坐在她腿上吃饭的女儿小脑袋,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细细找了一遍没有鱼刺才放进她碗里。
林玉珠抬眼看了她一眼,弯弯眉眼,继续吃饭。
虽说现在已经开始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思想,但农村还是重男轻女氛围浓厚,延续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转变的。
生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的比比皆是,这个小嫂子能代表家里来吃席,已经说明了家庭地位。
坐月子两天一只鸡,这是一件让很多妇女都眼热羡慕的事。
得益于宋三斗勇猛抢菜,林玉珠这顿饭吃撑了。
最后一道小肠冬瓜汤上完之后,跟着上来的还有每个大人十颗喜糖。
大队代销点很常见,没有什么口味,就是单纯的硬糖。
林玉珠把糖装进宋三斗兜里,乐得他嗷嗷叫。
刘家的席面大方,大伙吃饱后,剩下一些不是硬菜的剩了不少。
“都吃饱了哈”
见没人有意见,妇女们纷纷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
这时候就不讲什么客气谦让了,能抢到什么各凭本事。
这也是办酒席的主家默认的事,如果不让带菜走,会提前打招呼。
一般很少人干这种小家子气的事。
摆酒席没办法算精准,每道菜盛在大脸盆里一般是有剩余的,这些没上桌的菜会分给来帮厨做事的社员和比较亲的亲戚。
大伙还在抢菜的时候,林玉珠已经领着宋三斗下桌了,看了一眼还在边聊天边喝酒吃饭的主桌,没打算等宋毅。
男人吃席不像妇女那样争取速战速决好回家,他们喜欢家事国事外面的事聊聊天,慢慢喝酒,慢慢吃菜。
宋三斗捂着衣兜里的糖乐坏了,一出门打了招呼一溜烟往家里跑,林玉珠叫都叫不住。
“刚吃饱别跑那么快,你慢点跑”
“嗳知道啦”
太阳大,林玉珠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有了缝纫机,她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她在裁剪上没有什么高深的造诣,高级服装设计的活干不了,但在这个服装有严格限制的时代,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普通大众款才是王道。
她准备让身体弱且会使用缝纫机的方淑慧以工代劳动,花钱买工分。
多年不使用缝纫机的方淑慧只花了一两天就找回了感觉,试着给母女三人做了一身新衣服。
林玉珠今天穿去吃席的衣服就是出自她手。
脚踏缝纫机的哒哒声从房里传出来,林玉珠抬手捂了一下发烫的脸,暗暗吐槽这身体是真的一杯倒,酒量奇差。
所幸她也不爱喝酒,倒也没太在意。
方淑慧住的是正房,宽敞明亮,没有过多的杂物。
添了一个长条大桌挨着缝纫机,她正在做一条儿童裙子。
林玉珠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心叹娘不愧是有涵养家庭养出来的女儿,只要不在地里干活,就那样坐着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容颜虽不复年轻时光鲜,那种天生的娴静淡雅却是刻进骨子里的。
再加上慢慢调理过后的脸色有了健康的红润,眉眼不再聚着生活的愁苦,岁月沉淀过后的成熟风韵美,不是她这种年轻姑娘能拥有的。
她没有进去打扰,打理完杂物间的蚕,转身去后院打了一盆水洗了手脸回到房间准备睡午觉。
散了头发刚要去关门落栓换睡裙,堂屋里传来脚步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拐过来。
林玉珠扬扬眉毛,“该不是又喝醉了吧”
“没有。”宋毅言简意赅,“有点晕,困了。”
“困你倒是回家啊”她懒洋洋抱臂倚着门框,抬起一条腿挡门,“我才不收留你这没安好心的。”
“不想回去,家里吵,我不碰你。”宋毅说完弯下腰将她拦腰抱起,踢上门落栓往床边走。
林玉珠咬唇幽怨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你敢保证”
信他个鬼,有他在,这午觉还能睡
“不敢。”
他回答得相当干脆,把人往床上一放,吧嗒两声鞋落地的声音,抬腿跨过她,撑在她两侧俯低身子,“我已经好几天没亲你了”
“你这压根就不像单纯亲我的架势好吗你先等下,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不听,现在只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