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和安国积怨已久,双方之间原本就剑拔弩张,只不过碍于安国不如乾国强盛,所以表面上一直都还算和平。
只是安国近几年二皇子得势,这位草包皇子一心主战,想要靠着自己的嘴皮子,坐稳那个太子之位。
因此,在急功好利的二皇子主张下,两国骤然开战。
祁飞星作为乾国主将,带兵迎敌,镇守边疆,一年来无一败绩。
而这次兵临安国边陲一座城池之下,劝降无果后,他在马上下令“破城”
无数铁甲冲锋而上,脆弱的城门轰然破开。
“百姓不杀,投降者不杀,安国士兵一律充作俘虏”
祁飞星在马上,看着将士冲破城门,兵戈之声四起,鲜血飞溅,染红了城中土地。
他打马而过,战事停歇,乾国大获全胜。
违逆者杀无赦,投降者都被乾国士兵押送着,城中百姓表情惶惶不安,各个躲藏在家中,门窗紧闭。
士兵在副将的带领下,去抄了县令的家。
四周一片狼籍,布满火烧和刀砍的痕迹,祁飞星在马上,忽然听到附近有细微的动静。
“吁。”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而在巷子的死角,下一刻忽然倒下一个人影。
身侧士兵率先跑过去。
那是个年轻的少年,他身上穿着凌乱的安军服饰,披头散发,满身狼藉。
士兵走过去查看一番,转头高声道“将军,这是安国的奴隶”
士兵错开身,将少年半边肩头的破布掀开,露出上边尚未结痂,还在往外渗血的黥印。
“这印记他是军妓”有士兵惊讶。
军营里向来少不了军妓,只是大家很少见到男的,这么一下,乾国士兵纷纷惊讶。
有人道“看起来印记很新,应该是安国刚来的那一批。”
旁的士兵有的十分不屑“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这些安国士兵倒是还有心情作乐。”
那军妓看起来是昏了过去,身上衣裳破破烂烂,但看起来没什么伤,只是灰扑扑的。
有好这一口的,忽然眯起眼睛笑“别说,这奴隶长得倒是白,比上京多少贵族女子都要白嫩,嘿嘿。”
“哎哟,确实,露出来的一小块干净地方,白的惊人。”
祁飞星向来是不参与士兵们的话题,但这会儿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朝那头侧目看了一眼。
这时候,正巧对方幽幽转醒,在士兵的钳制下,抬起头来。
披散凌乱的头发恰到好处滑开,众人一见那张脸,顿时一窒。
“这小子长得够带劲啊”
对方开始挣扎,祁飞星忽然眯起眼睛。
这时候士兵问“将军,这个奴隶是放了还是”
祁飞星一向只抓安国的士兵,百姓一概不碰,但正面碰上奴隶这还是第一次。
听到士兵询问,祁飞星转头扬鞭离开,撂下一句“带走。”
军中有规定,俘虏不杀,且不可故意折辱。
虽然这小子是个奴隶,但国家不同,现在被抓了,也算俘虏,所以尽管他长得漂亮,但士兵们也只能遗憾。
乾国有种类似烟草的东西,贵族先生小姐们,一时间还把烟草当作风流事。
祁将军是大家族出身,自小耳濡目染,年纪轻轻就是个老烟枪。
军营虽然物资充足,但条件到底比不得上京,夜里他脱下铠甲,穿着里衣。
剪亮灯芯之后,在灯影中自己一点点卷着烟丝,然后装进长长的烟枪,火折子点燃,埋头吐雾。
他肩上还披着披风,在里边套了两件衣裳,就走出营帐。
边塞的月亮没有上京的柔和,夜色也莫名带着萧条与杀伐之气。
祁飞星提着烟枪,一步步走到军营边上,那条河岸。
只是走进后,在烟丝的气息之中,他却敏锐地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那味道十分浓烈,完全不做演示,祁飞星眉头一皱,当即顺着气息走过去。
等绕开几处丛林,踏过湿地后,月色之下,他看到那边的画面后却蹙眉沉默。
小河对岸上,正有两个人彼此纠缠着。
其中一人身穿乾军铠甲,而被他压在下边的人像白天一样衣裳凌乱,半边发丝垂落在河水之中。
借着月光,少年手中寒光一闪,趁着上边的士兵放松警惕,一刀挥下,干脆利落地捅穿对方的人喉咙。
“嗬嗬──”
士兵发出漏风的喘气声,不过片刻就断气倒在岸边,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少年缓慢起身,径直走向河道,伸手捧起清水,擦拭身体。
洗去尘埃后,露出来的皮肤果然比月轮还雪白。
下一刻,少年忽然回头,和祁飞星对视。
在祁飞星眼中,对方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杀人被对方的将领发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局,无法想象。
然而祁飞星只是看着他上岸,跟自己对视。
他脱下身上的披风,往里装了块石头,然后朝对岸扔过去。
随即转身,什么也没说。
边上已经有闻到血腥味的士兵前来查看,撞见祁飞星后,对方抱拳见礼。
“将军。”
祁飞星侧目道“按军律处置。”
“是”
对岸少年捡起披风,抖落里边的石头,往身上披好后,被几个士兵押送离开。
乾国军律森严,此事因那个士兵违反军律而起,少年有错但也情有可原。
有罪,且罪不至死。
打了一场胜仗,乾安两国都暂且停战,双方各自休养生息。
第二日祁飞星起身后,在沙盘上跟人演练后续的战术,勘测地形。
“受伤的士兵都安顿好了”祁飞星问。
边上军医点头“新的药材已经让人去采购,受伤的事先士兵妥善安顿好了。”
“嗯。”祁飞星应了一声。
结束后,副将忽然凑上前来,道“将军,您身边没个伺候的人终究不方便,末将自作主张,挑了个奴隶去您帐里。”
“我的营帐无需人伺候。”祁飞星只说了这么一句。
但入夜之后,祁飞星回到营帐,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陌生气息。
他掀开帘子进入,瞧见的还是熟人。
对方生的少年模样,身上已经不似昨日那般穿得破烂,见他进来,就把怀中小心抱着的披风送上。
“多谢将军。”
这是祁飞星第一次听对方说话,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
他没看对方手中的披风,而是走到一旁,解开身上的铠甲。
见状,对方放下东西,乖巧上前,替他解开绳结。
祁飞星动作顿了顿,他注视着稍微矮他一头的少年,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半晌。
随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解颐。”对方道。
解颐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很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祁飞星脱了铠甲就走向浴桶,然后只穿着亵裤踏入。
身为被分配过来的奴隶,解颐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当即拿起边上的木瓢,舀水替祁飞星浇在身上。
浴桶边上有个架子,上边摆了不少瓶瓶罐罐。
祁飞星沐浴完,起身擦干又穿好干净衣裳,随后他转身盯着解颐。
解颐表情有些不自然,被他看得忍不住低头。
下一刻,就见有东西朝他抛过来,解颐下意识伸手接住。
之后传来祁飞星的声音“刚受了杖刑,这幅病病歪歪的样子,到底是想谁伺候谁”
说完他也没理会解颐,径直仰面躺在床上。
解颐在原地捏着手中瓷瓶,揭开盖子一闻,是上好的药香。
解颐没有任何避讳,之前还对士兵拼死反抗,这会儿倒是直接解开衣裳。
借着营帐中的烛光,给身上触目惊心的伤上药。
杖刑大多在臀背上,自己不好上药。
但见解颐扭着身子动作艰难,祁飞星却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随后那边的祁飞星忽然起身了,他缓缓朝解颐走过来。
青年身材高大,走过来的影子,能将少年的身形遮的严严实实。
解颐手指颤了颤,在这近乎暧昧的烛光中,祁飞星忽然欺身朝他压过来。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胸膛几乎贴在了一起。
祁飞星从解颐脸侧让开,一把吹灭烛光。
室内归于黑暗,寂静中只有祁飞星远去的脚步声,随后就是上床盖被子的窸窸窣窣。
灭烛睡觉。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解颐才缓慢穿上衣裳,慢吞吞挪到床边。
床前有脚踏,被分过来的奴隶没有睡处,他就蜷缩在脚踏上。
脚踏冰凉又窄小,少年蜷缩的样子很像被抛弃的小狗。
第二日天明,解颐睁眼后坐起身,身上披盖的披风从肩上滑落,他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叠好,放在床头。
祁飞星已经起身多时,正在外边练剑,一把长剑舞的虎虎生风,破空的声音令人听在耳里都觉得畏惧。
祁飞星舞剑不过瘾,转头在围观的士兵中,随手点了个副将。
“你,来过上几招。”
能跟将军喂招,大家都觉得求之不得。
于是一个被击败,紧接着下一个就自告奋勇上前。
一轮轮车轮战下来,即使是祁飞星也有些累了。
他背上热汗淋漓,额头的碎发也被汗湿。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杯温茶。
牛嚼牡丹,一饮而尽,祁飞星蹙眉“军营中采购了茶叶”
边上副将答“是末将妻子差人送来的,之前给将军营帐也放一块。”
一杯茶缓解疲惫,祁飞星侧目将茶盏递回去,瞧见奉茶的是解颐。
解颐因为上过药的缘故,身上衣裳也没敢束太紧,松松垮垮的,能看到上边一些青紫痕迹。
也不知道他这些痕迹从哪里搞来的,分布在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十分触目惊心。
解颐长相再配合这一身痕迹,加之他的身份,在场众将士顿时用暧昧的目光看着祁飞星。
“将军威风”
“哈哈哈,将军厉害”
四周士兵开着黄腔,之前还对这些有很大反应的解颐,这次却什么也没说。
祁飞星没有出声反驳,他盯着解颐的脸,像是想要看穿什么。
但解颐表情平静,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行了。”
制止这些人把话越说越荤,祁飞星挥手“滚去操练。”
于是将士们挤眉弄眼,纷纷散开。
解颐是个尽责的奴隶,伺候祁飞星洗澡,伺候他穿衣脱衣,还奉茶,穿戴鞋袜铠甲。
祁飞星道“你不必在我跟前伺候,我不需要。”
说话的时候,祁飞星是盯着解颐的脸说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想法。
但解颐没有被他这句话赶走,而是难得笑了一下。
“将军身份尊贵,怎么能没有人在跟前伺候”
他垂眸道“除了将军身边,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半晌,祁飞星收回视线转身“随你。”
有战争就有死伤,祁飞星其实很厌烦打仗,但安国屡屡侵犯边境,他身为乾国将军,必须披甲上阵。
好在经过他的演练布阵,乾国这一年虽然有死伤,但跟安国比起来伤亡不多。
只是军中药草时有供应不足,只能按时遣人去外边采购。
在军医的营帐看望了一下伤员,了解伤情之后,祁飞星吩咐缩减自己的吃食,给伤兵加餐。
顺带又从自己的司库里,拨银子去补贴伤残和死亡的士兵家眷。
解颐总是亦步亦趋跟在祁飞星身后,像是影子一样。
这一举动引来不少士兵打趣。
入夜后,祁飞星仰躺在床上,脚踏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少年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随后祁飞星忽然问“听说安国有种密法,能将成年男子的骨骼,缩成少年大小。”
“你知道这种密法吗”
解颐回答的很快“不知道。”
“将军还是不要道听途说的好,世上哪有这种神奇的密法。”
祁飞星道“那就当我瞎说吧。”
第二日天明,解颐睁眼。
这一日,他的身上没有了次次都会盖上的披风。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各位
不虐不逆,轻松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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