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地处极南的地方,地理环境潮湿,多生虫蚁怪树,有许多玄之又玄的手段。
安国的军队不善战,只会在其他地方,进行一些旁门左道的小动作,下毒,或是引来毒物攻击。
解颐身为安国奴隶,是土生土长的安国人,他似乎对这些毒物十分了解。
习性,特征,有什么厉害,又该怎么防治反击,这些他都知道。
祁飞星虽说对安国有些了解,但个别十分偏门的害人法子,安国藏着掖着,外人肯定无法知道。
根据解颐很多次有心无心的提醒,乾国避开了不少暗害。
不多时,虽然解颐还是奴籍,但在乾国士兵心中,他已经能算半个军师了。
所以身处敌国大本营,解颐过的倒还算舒心。
再一次大获全胜,副将豪迈地仰头饮酒,随意擦去嘴角的酒渍,他转身看着解颐道“这次多亏解公子了。”
“安国害人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除开那些对人的毒物外,谁能想到还有针对马匹的”
说起来,众人也是一脸唏嘘。
“若非解公子及时发现,军中那些陪伴将士们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不知道要折进去多少。”
说完,副将对解颐举杯,道“这一杯,敬解公子”
四周众将士也纷纷举杯“敬解公子”
祁飞星在众人之外,提着烟枪,垂眸用纸皮将烟丝卷起。
随后一阵酒气扑面而来,他一边将烟卷放入烟枪中,一边抬眼看过去。
解颐将酒放下,拿出火折子替他点燃烟枪。
祁飞星吸了一口,缓慢吐出烟圈。
烟雾扑在解颐的脸上,祁飞星看着问“不呛”
解颐伸手替他将脸侧的血渍擦去,无所谓道“不呛,很好闻。”
随后祁飞星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睁眼时透过一层烟雾,和解颐对视。
他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都是些小伎俩而已。”解颐回答。
“这可不算小伎俩。”祁飞星道,“你的那些小伎俩,可是间接救了我乾国无数士兵。”
“运气而已。”
“嗤。”祁飞星又笑了一下。
过了两日,安国小贼再次来犯。
乾国将士们士气空前,随着战鼓一声又一声响起,安国众人被打的屁滚尿流,夹着尾巴就开始逃跑。
副将策马前来,双眼发亮“将军,安国已败,何不乘胜追击”
大家都叫着“乘胜追击”
“打死那帮孙子”
解颐上战场也跟在祁飞星身侧,他这时候也道“安国败局已定。”
这句话像是给了大家一剂强心针,副将转头把期待的目光看向祁飞星,想要听到他下令。
祁飞星远远望去,转身道“撤兵。”
“安军虽溃逃,但相比从前却显得十分从容,连阵型都没有散乱,有诈。”
副将被胜利冲昏的头脑,在祁飞星的话中逐渐清醒。
他跟其余士兵回头望,一看,果然。
“竟狡诈至此”
“前路必定有埋伏,听将军的令,撤退”
路过解颐身边事,副将想起少年每次的提议从没出错过,而这次的出入难免打击对方自信。
于是副将拍拍解颐的肩,安慰“没有人能永远正确,解公子不必沮丧。”
解颐朝他点了点头。
后斥候来报,安国果然在撤退途中设置了埋伏。
他们布置了冲天巨石,还有一道足以容纳几千人的深坑,一旦乾国先锋队踏入,陷入深坑,再投下巨石,注定十死无生。
副将骂了一声,又说“还好将军警觉。”
祁飞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一句加强警戒。
随后他转身看了一眼解颐,回到了营帐之中。
进去之前,他嘱咐值夜的士兵“今夜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进入营帐。”
虽然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士兵无条件听从将军的命令。
“是,将军”
将军营帐十分宽敞,祁飞星脱掉铠甲,洗去一身的尘灰,随后和衣睡在榻上。
烛光被吹灭,夜深后,营帐外火把的光透进来。
隐隐有值夜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脚步声同样传进来。
祁飞星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声很浅。
在外边有序的巡逻脚步声中,混进去了一个更轻,更谨慎的脚步。
对方缓慢又轻巧地逐渐走过来。
空中有一阵细微的气流一晃而过,床上双眼紧闭的祁飞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睁眼。
几乎是睁开眼睛的同一时间,他赫然翻身,下一秒一把匕首就闪着寒光,深深插入祁飞星刚才在的位置。
祁飞星果断出手,赤手空拳跟来者打了起来。
对方没有将匕首,而是以手为刃,带着风雷一般的速度朝他劈砍,目标直指名门。
祁飞星身经百战,整个人向后弯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躲开对方横扫的手刀。
弯腰后他伸手钳制对方的手腕,下一息对方翻转手腕,用巧劲脱身。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招招都是冲着要对方命而去,拳拳到肉,拳掌交接间都是破空声。
祁飞星第一次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对招之下,找到机会一把摘下对方的面巾。
其实对方根本没有多做掩饰,熟悉的衣裳和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欲盖弥彰的面巾扯掉后,解颐唇角上扬,抓紧机会一把拔出匕首,横向刺过。
寒光熠熠,祁飞星向后闪避。
这个时候露出空门,解颐将他双手一攥,巨大的力道朝祁飞星压下,他后背抵上床铺,瞬间动弹不得。
解颐单手将他双手交握,捏住手腕压在胸膛上。
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解颐更是额间有汗滴落。
但他笑的特别开怀。
落了下风,祁飞星也神情不变。
他开口“多次出谋划策,让我军转危为安,骗取信任。”
“今日陷害不成,这是破罐子破摔,不想装了”
解颐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祁飞星看着解颐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第一眼。”
解颐笑着说“详细说说。”
祁飞星看他一眼。
“安国先皇后故去时,曾留下一个年幼的太子,然奸妃当道,皇帝昏庸,偏疼庶出二皇子。”
“十几年前,安国式微,太子颐身为嫡子,竟被昏庸的皇帝在奸妃教唆下,遣往乾国为质。”
“次月,百官上奏,太子颐才被替换回国。”
祁飞星看着解颐那张,和幼时差别不大的脸,道“七岁时有幸见过一面。”
“太子颐。”
身份被拆穿,解颐完全没有一丝慌乱。
他反而有些高兴,空出的手摸了一把祁飞星的脸,道“你还记得我。”
“长大了。”
解颐笑着说“七岁时,我假意哭两声挤下一滴眼泪,就恨不得替我冲锋陷阵,将那几个欺负人的贵公子打死的小孩儿,现在已经不好骗了。”
曾经目睹质子被欺负如水,一见漂亮小孩儿哭,单纯没心机的祁飞星,就跟其余几个打成一团。
那次他在家挨了狠狠一顿揍,算是祁飞星这二十年来的人生污点。
他面色一黑,咬牙“闭嘴。”
“哈哈哈。”解颐笑出声来。
祁飞星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看向解颐一边肩头,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你倒是对自己心狠。”
一国太子,竟然在这里对他一个敌国将军嘘寒问暖,伺候穿衣洗漱。
为此,甚至不惜给自己烙了一个奴隶印。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仿佛在冒火,生动的不像平常冷静自持的将军。
解颐看着喜欢,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祁飞星侧脸躲开他的手,问“问你话”
解颐道“别急。”
随后他不正经的表情一冷,但却不是冲着祁飞星。
缓缓道“我那个好弟弟草包一个,安国良将都被他和昏庸的皇帝一起,以各种理由贬的贬,杀的杀。”
“理由不过是,他们支持我这个嫡出太子。”
“草包急功好利,竟然挑起两国战争,殊不知他手底下那些草包将领,没一个能打。”
解颐说着,眼神聚焦看向祁飞星,又笑起来。
他夸道“好在飞星哥哥神勇,将那些草包都射杀的干干净净,真是给我帮了个大忙。”
祁飞星面色一僵“乱叫什么”
解颐又夸张地笑起来,问“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听我叫哥哥吗”
见祁飞星抿唇不说话,但耳根子因为尴尬而泛红,解颐嘴角一勾。
“要跟我合作吗”解颐忽然问。
祁飞星眼神一顿“你想做什么”
解颐道“那废物二弟只会耍威风,一场又一场的败仗让他早已威风尽失。”
他很了解祁飞星“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发起战争,跟我合作,我当皇帝后,定与你签订百年和平契约。”
说着,解颐伸手在自己怀中拿了一物出来,见祁飞星睁眼震惊,他才假模假样说“忘记说了,皇帝的玉玺早就被我盗走。”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白玉镶金的玉玺十分惹人注目。
“你只需点头同意,我立刻就能签订契约。”
“如何”
或许解颐的话不可信,但玉玺却不可不信。
乾国一向以仁治国,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几乎都十分厌烦战争。
此次若非安国故意挑衅,祁飞星也不会一气之下夺了对方几座城池。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默,无言的信息在两人眼神中交换,随后祁飞星颔首。
“成交。”
解颐准备异常齐全,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空白圣旨。
严谨的契约写下之后,他手中玉玺用了特制印泥,往上边一盖。
祁飞星伸手要咬破手指,以血为印。
但下一刻,解颐忽然间欺身过来,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使用了密法的骨骼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回弹,他从少年模样变得高大,甚至要比祁飞星隐隐高出寸许。
祁飞星咬牙“撒谎成性。”
随后猝不及防间,解颐将他按住,倾身而来,蓦然张口死死咬住他颈侧。
祁飞星“”
“松口”
他伸手抓住解颐的头发,然而解颐像是饿了许久的恶狼,叼住猎物后绝不松口。
良久,祁飞星的颈侧已经痛到麻木了,解颐才慢悠悠离开。
他唇角满是祁飞星的血,侧目看一眼深深的咬痕后,解颐眼神愉悦。
他凑过去将祁飞星的手拽过来,往自己唇上一按,自己再沾上血,双双在契约之上烙下指纹。
“契约生效。”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
今天还有更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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