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萤火漫天。
银发ga依恋地趴在少年的背后,他们以那样亲密的姿态,一步一步,依偎前行。
而此刻,远在驻地航母之上的军团长大人,正将这一幕静静收入眼中。
他抿紧唇线,沉默了漫长的时间,才闭上眼,发出了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
周九鸦很少想念谁。
因为他太忙了,也因为怀念过去,会让人变得软弱。
但是,他在这一刻,忽然想到了死去的兄长。
江烬生。
周九鸦曾经厌恶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也厌恶着江家的一切,他把自己当做污点,所以极度地自卑,又极度地敏感,所以完完全全封闭自己。但每次,江烬生都会温柔地笑着对他打招呼。
小九,真是不坦率的孩子,见到哥哥,都害羞得不会喊一声。
周九鸦从来不曾叫过江烬生哥哥,即便后来他们同在霍朝麾下,他也全当和对方是陌生人。
直到最后,当濒死的兄长含血托孤的最后那一刻。
小九,小九
那天晚上,油尽灯枯的男人死死攥着周九鸦的手,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溢出来,浸了周九鸦满手,浸了他满手的血红和滚烫。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滚油泼过,火辣辣到钻心地疼。
我的阿瓷我和悯悯的孩子
拜托拜托你
周九鸦当时跪在床边,在兄长痛苦而希冀的目光中,重重点头。
他不敢去看江烬生的眼睛,整个人跪在床边悲痛着蜷缩,平日里伟岸强壮ha背影,让周九鸦看起来像是一头恸哭的野兽。
我会我会用我的一切去保护他
哥哥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
那天,周九鸦用尽所有对兄长起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哥哥哥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但这句话之后,周九鸦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当他终于意识到什么,痛苦而惊惧地抬头时,兄长已经闭上了眼睛,了无生息。
所以直到现在,周九鸦也不知道,最后一句,那个人有没有听见。他好像,天生运气就不好无论什么事情,都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晚一步。
这一刻,站在驻地航母之上,周九鸦明明知道,那两人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可同时,他也能够感觉到,曾经那个喜欢把自己藏在柜子里的小孩,已经走得离他越来越远了。
江瓷从来不曾对谁表露过那样的亲近。
包括江烬生。
所以,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对方。
周九鸦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家长,也知道总有一天,江瓷会长大,会挣脱他的羽翼和阴影,会离开。
其实这是必然的事情。
他作为小叔叔,和那个孩子,的确从不曾亲近过,但又好像,从未彻底割断过。
所以这一刻,银发ha家长看着于漫天萤火中缓缓走来的那两个人,眼神复杂,那里面似乎掺杂了遗憾,悲伤,酸涩,又有着欣慰,释然和祝福,
“哥哥”
“你的阿瓷,好像真的找到喜欢的人了。”
嗒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脚步停顿声。
“怎么了,军团长大人”
那是叶疏的声音,并且流露出了非常毫不掩饰的嘲讽,
“家里的小孩儿跟野男人跑了,在这哭呢”
“”
周九鸦顿时什么感伤都没有了,他默了几秒,再转过头时,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冷酷威严军团长的模样。
“什么事”
叶疏戴着半边可怖的骷髅面具,抬手,把两罐酒坛在对方面前扬了扬,咧嘴笑,
“周小鸟,去喝酒不”
军团长大人定定看了他几秒,眉头皱起,冷声道,
“叶疏,你应该知道军队禁止饮酒。”
“知道知道,烦死了。”
叶疏烦躁地摆摆手,
“老子又不是你的兵,管那么多”
他几个大步上前,伸手把周九鸦的脖子一圈狠狠摁下来,
“别以为当个军团长就耀武扬威的,想当初你还是个俘虏的时候,都归老子管呢。”
叶疏的语气恶狠狠道,
“赶紧的,给句痛快话,到底喝不喝”
“”
军团长大人艰难地弯着腰,整个脖子都被叶疏圈禁在臂弯里。其实这个姿势对aha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尤其对方还是比自己等级更低ha。
但周九鸦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反抗,他只是沉默半晌之后,挤出了四个字。
“下不为例。”
哗
“走吧,你找个地方。”
叶疏唇角上扬,总算屈尊降贵松了手,
“这下,可别说我不顾着你军团长的面子。”
“”
周九鸦抿紧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领子,确认抚平了刚才留下的褶皱之后,才大步朝前走去。叶疏也不在意对方看起来冷淡的模样,毕竟这家伙从认识之初,就这么一副龟毛的样子。他就拎着酒壶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航母中,确认不会被任何下属看见的地方,当然是军团长的休息室。
里面的布置的确如叶疏想的那样,完完全全的军队作风,一丝不苟到了极致。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单向透视的玻璃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外面飘飞的萤火和废墟。
两人靠窗面对面坐下,小桌子上放了两个杯子,倒满。
周九鸦一句话没说,拿起就喝。
叶疏没喝,就坐在那,看他一杯接一杯。直等到对方的动作稍稍慢下来之后,才开口,
“听说,你今天在训练场被人揍了”
“”
周九鸦动作一顿,闷声道,
“那家伙的确跟霍朝元帅说的一样。”
很强。
只是最开始听说的时候,周九鸦不服气。他这辈子在武力上彻彻底底服过的,就只有霍朝。毕竟当初在战场上,他是被对方完完全全按在地上摩擦。
但那个时候,霍朝用的是禁渊。
而今天,霍闲风只用了白泽。
叶疏单手撑着侧脸,慢悠悠抿了一口,
“觉得丢脸”
“当然不是。”
周九鸦并不在乎什么丢不丢脸的,他闷了一口酒,
“技不如人我认,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噢,那就是当着阿瓷的面,被揍了,小叔叔的面子上过不去”
“”
周九鸦抬眸看了他一眼,得到了后者一个嘲讽的笑。
的确是有这个原因,但更主要是因为,他听见了。因为有禁渊在转播,所以周九鸦听见了霍闲风教江瓷的每一句话。
直到那个时候,周九鸦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失败。他当家长不行,当老师也不行。周九鸦一开始教江瓷,不过是想让小孩知难而退,所以都挑着一些他认为对方学不会的教,但江瓷都会了,而且做得比aha还要好。
同时,那段教学时间,也是他们作为家人最亲近的时候。所以,周九鸦从那时候开始,简直就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教给他,于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东西不适合江瓷这件事。
直到今天。
所以也怪不得小孩喜欢别人。
叶疏给他又满上了一杯,这里没有专门喝酒的那种小杯子,所以都是用稍大一些的,用于平时喝水的大杯子。
周九鸦继续闷。
他已经有很多年不喝酒了,因为会影响理智和判断力,而且作为军团长,他一直很忙,忙到都没有时间关心小孩,更别提什么喝酒了。
直到今天叶疏来。
城主大人不说话,也不跟着他一起闷,就慢悠悠端着酒杯,看着他喝。明明是叶疏找周九鸦陪着喝酒,但现在看来,倒像是叶疏在陪他。
城主大人慢悠悠道,
“不是都已经确认过了,对方没问题嘛。”
确实,哪怕撇开霍朝那份视频不谈,周九鸦也确实已经确认了霍闲风的强大,以及对方对江瓷的好和在意。可是这种事情,作为家长还是不甘心。
刚才理智的时候也就感叹两句,当酒精上头的时候就不行了。
“你不知道叶疏,霍闲风那家伙太会哄小孩了,”
军团长的语气逐渐散去了平日的冷淡,他指着外面那些亮起的萤火光团,语气忿忿道,
“你看看,你看看简直全是花花肠子”
说到这个,周九鸦猛地站起来,把玻璃砸的砰砰作响
“叶疏我跟你说,江瓷他就是就是太好骗了,oga都这样,别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心软,他们他们不懂外面那些aha的坏心思不懂那些aha的哎”
他说不下去了,又坐回来闷一口,火辣辣的酒精入喉,让他烦躁地解开了军装的领扣,动作有些随意和粗暴,把刚才整理好的领子揉出了皱痕,
沉默几秒后,周九鸦语气又低了下去,
“也是怪我。”
叶疏继续给他倒酒,
“怪你什么,没完成江烬生的嘱托”
周九鸦低着头,素来挺拔的脊背弯下来,落寞的神色像极了一头被偷了心爱蜂蜜罐罐的大笨熊。
“我以为只要保护好小孩就可以,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哦那除了这个呢”
叶疏的语气漫不经心的,甚至有种循循善诱的意思。
“除了这个”
周九鸦抬头,那双平日里素来冷冽的蓝瞳出现了几分恍惚。
他感觉这个问题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又感觉今天的叶疏好像也有些奇怪,但是混沌的神智没有办法让他仔细地去思考这一点。
不是,好奇怪。
军团长皱起眉。
他酒量好像没这么浅
“对,除了江瓷,江烬生还有没有托付你什么”
这才是叶疏今天来找周九鸦喝酒的目的,他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头一次放缓了语气,问他,
“你都做好了吗”
“我”
周九鸦被叶疏这一按,原本的思绪顿时打断,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开口,
“贺准还有贺准。”
连江瓷周九鸦都难以亲近,更别提贺准了,但后者不同,贺准从小就很乖,嘴巴也甜,他总是知道跟每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什么,所以很让周九鸦省心。
于是军团长大人只需要每个月给贺准打生活费,经常关注一下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他,以及帮助贺准拿到一些专业上的学习资源就可以了。比如当初贺准进入研究院的年龄不够,周九鸦就出面帮了一下忙。其他的事情,贺准都可以自己解决。
“江瓷不像哥哥,像白悯。可贺准真是跟贺启初一模一样那个孩子跟江瓷差别太大了,我都摸不透”
周九鸦觉得自己真的太不适合当家长了,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跟教会有联系,”
“贺启初”
叶疏手指一紧。
这个名字跟霍朝留下的视频中的名字,重叠了。
“贺准跟教会有联系,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以为贺准是江家亲戚的小孩,因此从来也没关注过,结果没想到
“贺启初人呢死了吗怎么死的”
“”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周九鸦打懵了,他就捡了最近的那个回答,
“贺启初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们想保护他,可是晚了一步一家四口,就只有贺准活着就只有那个孩子活着”
周九鸦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堪的画面,他伸手比划着,
“那里还有个更小的孩子,比江瓷还要还要小,你知道吗,他就就这么大,可没能活下来”
虽然周九鸦说的不甚清晰,但叶疏还是提取出了关键,江烬生和周九鸦很可能早就按照霍朝的指引去找贺启初了,但是教会要灭口,于是贺启初一家,只活下来了一个贺准。
“”
叶疏闭了闭眼,看来这些人真的有很多很多事情瞒着他。
每一个人都是。
他又给周九鸦倒酒,甚至还走过去,动作温柔地给对方端到嘴边,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叶疏循循善诱,
“霍朝元帅不会怪你,虽然没有好好照顾江瓷,但是你有好好完成了霍朝元帅的嘱托,不是吗”
“”
周九鸦没能反抗,他其实不太想喝了,混沌的大脑让他想睡觉。但是叶疏的动作很快,他的后颈被对方按得死死的,几乎还没来得及拒绝,一张口就被灌了满杯。
没能及时咽下去的酒水浸湿了领子,甚至把里面的衬衫都湿了大片。而灌进去的酒,让周九鸦感觉从口腔,喉咙,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
叶疏早有准备,所以这酒很烈,还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银发ha被呛得很难受,几乎瞬间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这下军团长的军容军貌大概要不及格了,但是他没有心思去管,周九鸦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团蜂胶,将平日里所有的理智都给凝固住了,根本无法思考。
叶疏帮他拍背,顺气,然后继续问,
“霍朝元帅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
但下一秒,叶疏的腕骨被攥住。
周九鸦抬头,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和上头的酒精,他冰蓝色的眼瞳蒙了一层雾,但是看起来依旧带着三分冷冽,
“叶疏你你在酒里加了东西。”
“”
叶疏猜到了周九鸦会发现,但太快了,他还没问出来关于霍朝的事情。但这一刻,他丝毫不慌,
“明明自己酒量太差,找的借口也真是烂。”
说完,叶疏当着周九鸦的面,给刚才用来灌他酒的那个杯子满上,然后当着对方的面,仰头饮尽。
咚
城主大人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语气骤冷。
“周九鸦你要是不想喝,就直说”
说完,他起身要走。
果然下一秒,周九鸦就跟着起身抓住他,
“抱歉,我失态了。我没想到太多年不喝酒会是这样。”
危机解除,叶疏用力抽手,后者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于是原本刚才的一瞬清醒,又再次混沌起来。
叶疏冷哼一声,
“真不知道为什么霍朝元帅会选你,你真是蠢到家了周九鸦,你就没一件事情是做好了的。”
“霍朝元帅不,我努力做好了。”
“你做了什么”
“我我不能说。”
周九鸦还勉强维持了最后一丝理智,他潜意识察觉到哪里不对,可是他太信任叶疏了。这一点大概是他和江瓷最像的地方,那就是对亲近的人完全不设防。
一点点都不。
叶疏定定看了蜷缩在地上的男人几秒,忽然蹲下去,语气放软,
“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最亲近的战友不是吗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了那么多年,你不信任我吗”
他伸手去摸周九鸦的头,企图击溃掉对方最后一道防线。
虽然军团长大人看起来一副天地间最冷酷强大拽a的模样,但是他的头发和江烬生,和江瓷一模一样,银色的,发质极好,顺滑且柔软。
虽然为了军团长威严的形象,剪得短而利落,但依旧摸起来非常得软,还因为是短发,有一种毛绒绒的手感。
但实际上,叶疏感觉不到,因为他用的是那只机械臂,
“你看啊,周小鸟,我当初丢了这条手臂,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
这一刻,他的嗓音仿佛有某种魔力,
“你知道不是吗我是为了救你,才会被莱茵斯特击中,变形扭曲的驾驶舱卡死了我的手臂,然后,你亲眼看着霍朝元帅截掉了它,对不对”
其实当时并不是周九鸦一个人的错,是叶疏判断失误了,是他自己的原因。但是无论怎么说,他的出发点是救人,也丢了一条手臂。
所以周九鸦对他一直愧疚,一直痛苦,也一直忍让。
叶疏都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他从来不提,直到现在,才用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
这一刻,军团长痛苦到脊背都在颤抖,
“我对不起叶疏,对不起”
“所以告诉我吧”
叶疏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狰狞的左脸,并用力迫使周九鸦看向他,看向他的伤疤,看向他的残疾,
“周九鸦,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原谅你。”
“”
军团长大人头一次露出那么痛苦又脆弱的表情,
“那是一场献祭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场献祭”
“地球,就是祭台核弹不是他引爆的裴长云注定会是新的领袖”
“我等等”
周九鸦皱起眉,似乎意识到什么反常,
“不,不对,叶疏你一定是在酒里加了什么”
叶疏顾不了那么多,他双眼通红,死死抓住男人的领子,
“什么意思什么献祭什么叫做核弹不是他引爆的”
“你说清楚周九鸦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
叶疏手忙脚乱,拿着酒给他灌,周九鸦猛地惊醒,一把推开了那酒壶,
“你”
周九鸦感觉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他挣扎着要起身,
“叶疏你竟然给我下药”
砰
然后军团长就被一拳揍翻了。桌子也被跟着掀翻,酒壶摔在地上。
叶疏知道自己打不过周九鸦,可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自己按着对方打,可这样一点也不解气。
“知道吗周九鸦,你就是迂腐你就是个犟木头霍朝元帅都不在了,你还要骗我”
叶疏用力揍他,
“你们怎么能,怎么能都骗我”
“咳”
周九鸦被揍醒了,他也火了,甚至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给我下药叶疏你竟然给我下药”
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毫无招式可言。
副官李亚这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哪怕隔音很好,他也能感受到房间里传来的细微震动。
片刻后,他还是按了一下门口的语音通道,
“军军团长大人,有几份加急文件”
“滚”
这句话是叶疏说的。
接着里面依稀传来布料的撕裂声,以及砰砰砰像是打架的声音
“周九鸦你他妈的今晚上老子不干死你,就不姓叶”
副官“”
李亚的脸上露出无比震惊到失去灵魂的神色,然后艰难吞咽了一下,同手同脚地离开。
他好像知道军团长大人单身这么多年的原因了。
这时,他迎面遇上两个奔跑的新兵,李亚立刻面色一冷,
“慌慌张张跑什么”
两个新兵瞬间面色一白,支支吾吾解释道,
“江江瓷少将回来了,我们我们想去看看他那个那个”
不用多说,副官也了然,毕竟今下午训练场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所以现在很多人对霍闲风感到非常非常好奇。
“李亚大人,江瓷少将他真的跟虫族在一起了吗”
新兵们都知道这位军团长的贴身副官性格好,平日里也不是特别严厉,所以才敢问这种话,
“跨越种族诶,这也太禁忌了吧。”
“乱说什么还不快回去”
“是”
看见两人耷拉着脑袋离开,副官扶了扶额,
“啧,禁忌”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唏嘘感叹着。
双a之恋,确实禁忌,且艰难。
这样想想,江瓷少将的爱情之路,也不是非常地艰难。至少他喜欢的对象,看起来还是个aha,不是个oga。
另一边,江瓷还不知道自己不仅仅成为了八卦中心,还成为了被比较的对象,他刚刚跟霍闲风回到军营驻地,只是没有被对方背着,而是正常并排走回来。
不然,要是真的被背回来,也太社死了。
江瓷走在前面,按下开门指纹。
“滴”
愉悦的电子女声响起,
“欢迎回来,江瓷少将。”
江瓷顿了一下,才走进去,大概是已经预料到今晚会发生什么,所以他的步子有点僵。只是进去之后,却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神色诧异,
“霍闲风”
这时候黑发ha站在门外,双手环胸,并没有进来的意思,而几秒后,开启的门也逐步关闭。
江瓷“”
这家伙搞什么
又不进来了
江瓷走过去,
下一秒就听见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滴”
“欢迎回来,霍闲风。”
接着,门又开了,少将大人看见霍闲风双手环胸,凤眼微微眯着,在欢迎的电子声里面微微颔首,然后才总算是心满意足地走了进来。
那种微妙的表情,让江瓷联想到了巡视领地的大型凶兽。
江瓷“”
不是吧
这家伙这么幼稚的吗
非要用自己的指纹开门才进来
江瓷扶额,简直觉得又好笑又无语。
“我说,霍闲风你”
这句话他还没说完,就见霍闲风朝自己走过来,而且当着他的面,二话不说,单手就开始解扣子,
江瓷“”
等
等等
这么快吗
江瓷“唰”地挪开目光,喉结无意识滚动。少将大人表面一副镇定到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现在简直慌得手足无措。
虽然之前是做过四次了没错,但那都是发情期的时候,三轮发情热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是本能的趋势。最后一次是因为他做那种梦被发现了,后面才半推半就,顺理成章。
所以,所以今晚还是头一次,没有任何外力影响,且理智清晰的前提下,打打算做那种事情。
大概是因为提前知道晚上要发生点什么,所以一路上,江瓷的脑子里难以克制地,浮现出了之前那些画面。发情期虽然会失去理智,但是记忆不会丢,所以他都记得。
黑发ha脱掉宽松的衬衣,露出结实裸赤的上身,然后越过江瓷,熟门熟路往江瓷背后的浴室走去,
oga一愣,回头喊住他,
“霍闲风你”
“嗯”
对方回头诧异看了他一眼,
“干嘛”
“”
江瓷终于意识到对方脱衣服是要洗澡的意思,不是直接就要做那什么。他耳尖猛地烧红,尴尬又羞恼,语气立刻凶巴巴道,
“你不知道去里面脱”
“”
aha语气诧异,
“咦,是不能在外面脱吗”
江瓷憋了几秒,
“那你以前怎么都在里面脱”
霍闲风眉梢微挑,理所当然道,
“因为以前不能给你看,现在可以了啊。”
“”
江瓷微怔。
是了,霍闲风以前洗澡,不论进去之前还是出来之后,都是穿得整整齐齐。对方头次打破这个习惯,是在他们第一次结合之后。
这时,霍闲风单手拧开浴室门,回眸过来,这个动作姿势让他的臂背的肌肉收紧,露出漂亮又极具爆发力的线条,男模般的肩腰比尤其吸睛,简直随便一拍,都可以拿去当杂志封面。
“嗯”
霍闲风注意到对方过分灼热的视线,他干脆转过来,语气懒洋洋问,
“少将大人怎么这么盯着我看是不是要来检查一下手感”
“谁想摸你”
江瓷感觉到脸上瞬间升起的烫意,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
“全身硬邦邦的肌肉咬都咬不动,我才不稀罕。”
霍闲风没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认同地点点头,
“噢,对了,你牙口也嫩。”
江瓷“”
“”
明明是你这家伙防御力逆天,还怪他牙口不好
虽然江瓷是oga没错,但是他等级高,又在军营里训练多年,身材并不像普通oga那样娇弱柴瘦,总之轻轻松松把一个a级aha打得满地找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以及,为什么,这家伙竟然还要加个“也”字
而且“嫩”这个形容词,简直
江瓷怀疑对方在开车,但是他没有证据,也无法反驳。
嗒。
霍闲风进去了。
关门。
哗啦啦
里面很快响起水声。
江瓷缓缓松了口气。但他其实有点坐立不安现在。
按照流程,应该是洗澡过后就会那什么。
江瓷去换了鞋,但想了想,还是没换下军装制服。不然那就太明显了,就好像他急着想要做那件事似的。
少将大人正襟危坐在床边等了几分钟,突然一下倒在床上,抱住枕头,开始懊恼他当时为什么要提最后一句。
那句话的意思,简直就好像是他在跟霍闲风说,自己特别特别想给那家伙生孩子似的。江瓷现在越想越觉得浑身发烫发麻,他把脸死死埋进枕头里,疯狂翻滚,
太羞耻了他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这时,浴室门忽然打开,江瓷一怔,扭头,跟一个湿淋淋的脑袋对上目光。
“嗯”
霍闲风只开了一点门,大约露出半张脸的程度,他诧异扫了眼江瓷现在的姿势,
“你好像,很兴奋”
“”
江瓷瞬间从床上弹起来,面色冷酷,
“不,我只是回忆一下今下午的训练。”
霍闲风有点不理解,
“噢在床上回忆”
江瓷面无表情,点头。
“嗯,是我的”
他语气有点艰难,
“我的个人习惯。”
说完,江瓷迅速拉开话题,他的目光下意识在对方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身处扫过一眼,然后迅速挪开,
“你洗完了这么快”
“没,忘拿睡衣了。”
霍闲风歪头,倚在门口,不断有水珠从他的碎发上滴落下来,简直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诠释着极致的湿发诱惑,
“少将大人,要不要帮我拿一下”
他的尾音稍微拖得有点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让江瓷感觉耳朵烧得慌。
“好。”
少将大人语气平静,
“你先进去,我等会儿给你放门口。”
“行。”
霍闲风点点头,意料之外地果断,转身随手关上了门。
“”
江瓷缓缓伸手捂住脸,内心已经爆炸了。
太丢人了
江瓷这辈子丢的人好像全都集中在遇见霍闲风的时候了。
不不不,冷静
接下来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又不是发情期求着aha干,就是很正常的生理运动而已,慌什么
江瓷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很明显,他越是羞恼,越是经不起逗,霍闲风那家伙就会越开心,越恶劣。
所以,得冷静,得游刃有余起来。
“”
少将大人在原地僵硬片刻,然后迅速把刚才弄皱的被褥整理得平平整整,达到满分的内务指标。
接着,他找出了一套新的睡衣,拿去给霍闲风。
咚咚
敲门。
“霍闲风,我给你放”
下一秒,门打开,一只大手伸出来,只不过抓住的不是睡衣,而是少将大人的手臂。
哗
睡衣落在地上,而江瓷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就被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