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终点十多公里之外,这是一片风雨雷电交加的区域。
因为风实在是太大了,雨水几乎都是逆着落的。
如果姜洄在这就会发现这个地方的酸性气味几乎浓郁到一种不可思议叫人作呕的水平。
自带腐蚀性气息的酸雨混合着空气中泥土腥气,再混合着莫可名状的动物性酸气,整个场面诡谲异常。
忽地天际一大片雷忽闪连成一大片,将林间的一切都映照得十分清晰。
如果有人在此处大概会被这残尸遍地、满地狼藉的景象吓得当场魂飞。
至今这片开阔来不算小的林间,西侧躺着一个巨大的“异形体”,最高点的位置距离地面足有十多人的高度,整体都泛着一种异样的银色光泽。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这具庞然大物仿佛是按动了某个启动键一样,那些自主躯壳延伸出来的细小须肢当然只是对比主躯壳显得比较细小,陡然向上弹动。
它只稍微一抖动,数只须肢上穿插的东西簌簌落下,“碰碰”摔落在地上,光滑的面上似乎粘了一些蜜色粘稠的液体,随着须肢的抖动缓缓滑落下来。
这些不明物落下汇入下头早已经层层叠叠铺满的同类当中,乍一看有大有小,侧面看去还能看到这些怪异之物上竖起的层层绒毛,在夜光中显得格外可怖。
再顺着须肢往上看,就会发现主躯干明显连成一片的银色镀面被不知道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有的只是被刮下了表面晶亮的那层,也有的直接被一些尖细状不知从什么怪物身上掉落的类似于触角的东西横插进去,直接损坏了内部结构,露出其内精巧的解构。
适时雷光一闪便将这只庞然大物前半部分映照出来,只见其一对巨大的螯肢正在钳制着什么东西,其间还在拼命不休的挣扎着。
最后这对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明显看出十分之锋利的螯肢“咔嚓”一下,直接将那生物截成两半,随即掉落在地上,垂死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最后一只敌人被消灭后,这具庞大的异形物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整个动作都停住了。那双螯肢缓缓垂落,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强撑着提拉起来的须肢也都无力的落下来。
就连刚才还显得锃亮光滑的银白镀面也都似彻底失去了光泽一样,不动了。
上部控制机舱残破不堪,外层的机械纹路也随着内部的能源耗尽以及操作人生命机能不断流失而失去了光泽,整体暗淡下来。
一根巨大的螯牙从这具蜘蛛型机甲立眼的位置穿过去,自头部穿过,最终落到第二肢节的控制连接处。
而机甲的操作间正在这具蜘蛛形态机甲头部立眼位置的后部直连操作间。这一下穿插直接损坏了大半的操作面板,其内的人最后不得不依靠临时面板进行最后的清理。
眼下敌人是清干净了,但机甲内残存的备用能源也耗尽了,机甲自然无法维持运转下去。
而随着这具机甲的停止,操作舱内之人的生命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梅斯已经对校方救援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自他陷入这场绝杀的苦战后已经不止一次向观测中心发送求救信号,而且此地距离观测中心也并不远,但都没有任何回应。
且他在这边动用了机甲,还与这样一支规模不算小的星兽群对战正常情况下就算观测中心截取不到信号,终点处也早该察觉并派人过来查看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估计不是信号被某种存在阻隔了就是那边也出了什么状况。
但这些他大概都没有机会探究清楚了。因为想要弄清楚他就首先要活下来可他真的活得下来吗
那根螯牙来自于这群蚂蚁形星兽的头领,直接从控制舱直穿而过,划坏了整个控制面板,也纵穿了他的右肩部,再在后部控制连接的肢节穿插过去,将他整个人都钉挂在位置上方。
并且祸不单行,在某次激烈对战后,某个错误的操作更是将这根螯牙微微抬高,随即将他整个人牵动半挂在座位上方。
这样的姿态使得梅斯的的伤口一刻不停地流血和撕裂。他不得不一条腿抬高至面板借力,另一条腿以足尖着控制舱水平做另一支力。
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力以及腿上的支撑力维持原状,使自己的肩膀部不至于整个被螯牙给划烂。
但如此情况下他更难以自救,或将自己从操控舱挣脱出来。甚至于他都无法随意变动双腿及手部的动作。因为这四个支点只要稍一放松,他整个人可能就会失去平衡,然后这根螯牙会连人带骨头彻底横穿过去。
到时他不仅活不下去,死状还贼惨。
这种算得上是英雄的死法他还算满意,但凄惨的死样就不必要了。
梅斯更想尽量让自己的最后保持个人样,这样也不会太过吓到家里人。他还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道。
当然他自然更想活下来。
毕竟虽说这几年的仕途是有些不如意,人生规划也都毁于一旦,可他的内心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想要挣脱出这不公的困境,向那些操控他命运的人复仇。
然没想到不等他从这颓丧的低谷走出来就折在了这么一次小小的指派训练当中,也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梅斯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浪费近一年的时光,任由自己陷入懊恼的情绪当中。要他振作起来,不定早就挣脱出了困境,向那些人报仇了。毕竟他们梅氏家族只是暂时走了低谷而不是整个没了。
梅斯也是这会儿濒临死境才真的懂得什么叫后悔。
不过也没关系,他死得也不算亏。
由他拖住这群星兽,那群孩子多少也能够争取到活的机会,也不算是白死了。
眼下他就害怕有不懂事的傻家伙转回来找他。因为最后梅斯也只能模糊确认周边的星兽被清理干净了,但不能彻底确认安全。
万一他们路上又碰上伏击的星兽,他就岂不是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