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文的工作人员很是周到,迅速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又送来了宽松的衣物和温热的餐食。
这也确实是他们几人都需要的,无论是生死一线的姜洄,还是劳碌奔波的周修文和桓宪,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用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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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都是直接送到他们的房间,于是几人也就没有再碰头的必要,都窝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考虑到姜洄是女生,因此周宅的人单独安排她住了一层,其他几人则被分在下边那层。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在医院那边时间就已经很晚了,早过了普通人入睡的时间。然后一行人又乘坐飞船从医院来到周宅,这样一通流传下来已是凌晨的时候了。
姜洄洗漱并简单地用过餐点后,一股强烈的倦意不由自主地涌上四肢百骸。她便顺势熄了灯,躺在柔软的床面上,厚重的帘布将月光挡在室外,营造了一个极安全的环境。
尽管身体已经很累了,姜洄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刚才在搭飞船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当时一瞬就被强行送进了意识空间,那段时间她便已经睡过了,所以现下倒也不算困。
但是姜洄能明显感觉到自身体深处涌出的那股疲惫感,那并不是意识空间所能够缓解的。最好不过的方法便是吃好睡好歇好,没有别的法子了。
所以哪怕是睡不着,姜洄也强迫着自己陷在柔软的床上,等待入睡的那一刻。
不行,还是睡不着
姜洄勐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前方。
“怎么不睡觉”一道声音忽然在她身后想起。
姜洄一身衣衫整齐地侧坐在窗台旁边。
白色基调的拱形窗几乎占了层高的四分之三,月光的银辉照射进来几乎挥洒了过道的满地。
左右暗红的墙面在月照的衬托下透出几分如天鹅绒般的质感,显得神秘且不可捉摸。
这是她房间外走廊的一角。
姜洄一时间睡不着,在房间里呆着也闷,便转出来打算在走廊这边透透气,没想到却碰上了某位同样睡不着出来逛的家伙。
经历了时空穿越,姜洄觉得这世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她自己本身的存在便已经挺玄乎了。
所以听到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她很是自然地转过身看过去。
这会儿没睡还能凑到她身后讲话的就只有可能同她一道来的几人。
希尔曼那小子心大得没边儿,此刻估计已经睡得跟猪小猪似的了。
周修文这会儿就算还没睡估计也没空出来闲逛。因此这会儿还没睡着出来跟她偶遇的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桓宪不像姜洄这样出了房间还记得穿上一身齐整的日常套装,他只穿了一身周宅的睡衣便出来晃荡。
只是周家的服务人员大概受周秀文这小子审美观的影响,给他们这些朋友准备的也都是毛茸茸款式还挺可爱的睡衣桓宪这件还算规矩,没有长毛短毛,就是领口周边绣满了不知道来自于哪档节目的卡通狗形象,跟他此刻一张略显冷漠的脸倒形成了一种极强烈的反差感。
姜洄说服自己,没事儿,小孩嘛穿点可爱的衣服也没什么的。她刚才不也穿着睡觉吗好吧,她就是因为那衣服太丑了才忍不住换了一身出来到外边坐的。
对方倒是一点不在意这身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睡衣,很自然地矮身坐到了窗台的另一边,跟姜洄相对而坐。不过他的姿势显得要潇洒一些,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则挂着自然垂落到地面。
“你不也没睡觉吗。”姜洄挑眉道。
“还在害怕吗”桓宪没有在意姜洄这明显带刺儿的说法,反问道。
“这倒没有。”姜洄摇摇头。她不敢说自己先前没在怕,但就算有此刻估计也已经消散殆尽了,只剩下疲惫和后怕。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是长久的沉默,静默的空气似乎在酝酿什么沉重的气息。
“抱歉,我早就知道赛场的事。”桓宪一字一句地轻声道,他的声音很轻,说着说着神色竟显出一丝极其特殊的狼狈来,似乎有些不太敢看姜洄的脸色。
他也不比周修文晚知道多少,但周修文敢做的那些他却不能做。
周修文还能各种安排努力想要拖延小伙伴们的脚程和进度,除了不能透露可以做一切。然他即便有心却依旧没能做出有效的阻拦行为,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所处的尴尬位置。
假若他动用了人力去阻拦姜洄等人,那他这一与任务无关的举动必然会成为相应的报告上呈军部的那些大人物。到时姜洄几人便都会暴露在他们的眼底下,桓宪不想自己的朋友们过多被牵扯进自己那一摊烂事里,便只能沉默地交由可以做的周修文来操作。
只是他们两人还是带着些含蓄的做法仍是没能拦住这几位素来“方法远比问题多”的好友。哪怕诸多阻滞也还是没能减少他们观赛的兴趣。
于是一行人便是被这样扯进去的。
不仅周修文后悔,桓宪也十分后悔。他本来有无数机会可以阻拦的,可偏偏却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他的朋友也才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由此产生的系列事件最终险些造成了悲剧。桓宪自忖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他想他是后悔的,原来这就是后悔当他发现自己的朋友被卷入死亡漩涡之下,当他面对在意的人死亡那一刻,心中涌现的那一股极痛而苦涩的意味便是后悔啊。
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可能会给朋友们带来麻烦的尴尬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曾经避讳的军部眼目,更忘记了那些纷杂的思绪,一心只想着自己要快些,再快些他想要试着去拯救自己的朋友,不要让她们像母亲一样凋谢在自己眼前。
救人的项链依旧没能派上用场,但这一次他的朋友终还是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