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乌看着他们两个,暗自咬牙。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空闲聊嘲讽他。
黑乌干脆把面罩扯掉,整个头都化作原形,既然都被认出来了
他也就不必做人了。
下一刻,祁溪就看到黑乌张开翅膀冲他们飞过来。
黑乌在恢复原形之后,战斗力明显增强了许多。
她和祝时喻丝毫不敢放松,连忙后退。
黑乌穷追猛打,一直追着他们啄,伴随着刺耳的叫声,荒野上的草被压得七零八碎,他的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划拉在地上的时候溅起一阵阵火花。
祝时喻皱眉躲开迸溅过来的火花,盯着衣服上被烧破的洞“他好烦。”
祁溪“”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也大概估摸出了黑乌的实力,不再继续后退,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黑乌本来以为这两个人会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结果挨打的居然是他自己,看着自己精心保养,无往不利的嘴已经被磨损了许多。
都有裂口了。
翅膀被他们用剑戳秃了,还在流血。
黑乌一阵心疼。
现在大家都喜欢用法宝掩藏自己的真实修为,所以他之前只是以为这个女修实力还可以,男的一看就是个花架子,就有些轻敌。
在听说他们四处打听梅花雀一族的下落以后,和上面做了请示,特意寻了那个他们同行的老头儿不在的间隙,把他们引到这里。
那个老头儿修为不低。
却不想,这男的长得像个废物,打人却一点都不手软,这女的修为虽然不算很高,但实力远远超出同阶的人。
黑乌本来的自信几乎全部瓦解,而剩下的一丝半点信心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他虽然轻敌,却也不是毫无准备,黑乌看着继续打算朝他砍过来的祁溪,眼珠子一转,冷笑一声。
死剑修。
他再也不和他们硬碰硬了。
祁溪完全不知道黑乌还有后手,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了,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激动。
却见他阴冷一笑,朝着她这边一挥手,一些黑色的东西从他手里飞出来出来,向着祁溪而来。
祁溪不明就里,心生警惕,脚步顿住侧头看着祝时喻“小心。”
祝时喻嗯了一声。
下一刻就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祁溪头皮一麻,下意识看向祝时喻,他的表情果然很难看。
是虫子。
虫子是活物,数量又多,一人连忙去挡,却没来得及,直接扑头盖脸被撒了一身。
祝时喻看着又是破洞又是虫子的衣服嫌弃至极,试图把它们抖下来,却作用不大。
刚刚他本来可以拦下的,但是因为这具分体的修为并不太高,加上虫子太多,他迟疑了一下,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别说祝时喻原型是花,本来就讨厌这种东西了了,就连祁溪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且这些虫子极为诡异,落在身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融入体内。
这个现象很不好。黑乌看着这副景象哈哈一笑,扑腾着翅膀飞远。
祁溪看他后退的这么果断,更觉得不安。
她刚想追过去,就感觉到眼前一花,脚底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远处隐隐传来黑乌得意的声音“这可是特意对付你们人族的修士的,感觉不好受吧”
祝时喻追赶黑乌的脚步顿住,同时看向祁溪“你怎么了”
黑乌回过头来看着祝时喻难以置信“你没晕这怎么可能呢”
祝时喻护在祁溪前面,脸色很冷。
黑乌被他的眼神吓到,又想到之前挨揍的经历,再加上也受了不小的伤,迅速打消了之前想要趁对方虚弱的时候继续收拾他们的想法,迅速逃了。
“这次算你们走运。”
祁溪躺在地上,身边是一堆黑乌留下来的鸟类尸体,她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感觉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好。
“我有点提不起来精神。”
其实不只是一点,她都站不起来了。
祝时喻细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点了点头“我也是。”
也不知道黑乌给他们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几乎是马上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地不清醒了,体内的灵力也暂时用不上了。
祝时喻受的影响并不如她这么严重,大概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摸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离开,找个人给他们一人看一下,黑乌到底搞了什么坏。
之前他们刚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把他们传送过来的法阵应该只是个单向一次性的,所以他们要想回去,只能一点点找路。
而且祝时喻现在的状态虽然比祁溪好一点,但也撑不住御剑飞行,只能带着她一点点地走回去。
许久,祁溪强行站起来,祝时喻在一旁扶住她,然后试图给她输一些灵力过来,却仿佛石沉大海,无济于事。
祁溪的灵府内现在完全没办法储存灵气,甚至走动都成问题,时不时就感觉昏昏沉沉地要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远远看到一个晃晃悠悠推着板车的干瘦人影。
祁溪和祝时喻同时顿住,找了一棵树藏了起来。
那人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推着车慢慢地走过来。
越走越近。
祁溪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个人身上有很难闻的味道。
若是非要说起来,应该是那种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腐尸的味道,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儿,熏得她神智都短暂地清醒了许多。
祝时喻比她的表现还明显,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直接捂住了鼻子,比了个口型“好臭。”
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人,他们两个如今又被下了黑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暴露。
好在这个人修为并不高,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鸟雀尸体,被吓了一跳。
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探头过来,拨弄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杂草“什么人”
看着比他们还要紧张。
问完之后就仓皇把板车孤零零地扔在那里,随即慌慌张张朝这棵树小跑过来,看着非常害怕,似乎也是想藏起来然后和祁溪祝时喻面面相觑。
他“啊”地惊叫一声后捂住嘴,转身就想跑。
祁溪和祝时喻看他这么菜,对视一眼后,涌起了无尽的勇气,由祝时喻出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前。
一边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边问他“你叫什么”
那人咽了咽口水“王三。”
祝时喻继续问他“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医修”
“医修”王三瑟瑟缩缩指了个方向“一直往那边走,路边有一处医馆,平日里大家都是在那里看的。”
祁溪琢磨了一下大家这两个字,由于她此时身体虚弱,一说话要露怯,所以并没有开口。
好在祝时喻很配合她,拎剑指着王三,完全没表现出来实力被削弱的模样,一派高手风范,与生俱来的些许懒散“这是什么地方”
祁溪有点吃惊,她也是头一次发现,师祖不睡觉的时候唬人还真的挺像模像样的。
王三挠头“你们不知道吗这里是死囚监狱啊。”
祁溪一愣,再次观察四周,之前还看不太明显,但可能是走了一段时间的原因,现在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高高地耸立着一个黑沉沉的建筑,方方正正的,虽然看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确实和他们前几日被抓进去的监狱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个推着车的人,应该就是朱一口中的捡尸人
知道了大概的方向,两人就知道怎么走了,祁溪也无意为难他“你走吧。”
王三非常兴奋,得了话拔腿就跑,车都不要了。
祝时喻被熏得脸色发白,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祁溪又回到了昏昏沉沉的状态,走路都困难。
他也不再想太多,伸手揽住祁溪的腰,打算马上带着她向捡尸人提到的方向过去。
独属于女孩子的腰间柔软弧度落在他的手臂上,和他自己硬邦邦的腰完全不一样,祝时喻耳后一热,加快了脚步,刚打算说什么,就感觉手臂间刚刚还柔软的腰变得邦硬。
祁溪都要睁不开眼睛了,但在祝时喻揽住她的时候,还是莫名觉得有点奇怪,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把核心收紧,才觉得稍微好一点。
祝时喻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腰,表情疑惑。
祁溪强行忍住,指着那个被熏得入味儿了的板车道“要不然把它带上”
祝时喻把抗拒写在了脸上“它好臭。”想了一下还是问她“你要用它做什么”
祁溪觉得他们这样的速度有点慢,万一耽误了一人的治疗时间就不好了“你可以直接把我放在那个车上,比较省力,也比较快。”
而且也不用他抱着自己了。
祝时喻脸色一黑“不用臭车。”说完加快了脚步,似乎是要证明不用车,他也可以速度很快。
祁溪虽然觉得有点惋惜,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前辈对后辈的关爱,下一刻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祝时喻看着即使晕过去依然浑身僵直的人,抿嘴,把她抱起来,再次加快了脚步。
像一根木棍儿。
祁溪恍恍惚惚间,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是许久不曾想起的堕魔崖。
时而是自己被狮虎兽撕咬,浑身剧痛,奄奄一息看着望不到头的崖顶,期待着有人来救她,时而是跳崖前的景象,蔺修远拿剑指着她,所有人都不赞同地看着她。
狮虎兽一口一口咬下来,气味喷涌在她脸上,重复了很多遍,她想要挣扎却无力动弹。
是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