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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东舟看着他们的模样,心底愈发谨慎,他眼睛一眯,想起祝小红。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柳乐安确实能破开结界,但也是有限制的,同行的人修为越高越难带,得亏自己是个炼器师,手里好歹有些存了大半辈子的顶级法宝,耗费不少修为又加上柳乐安的天赋,才能混进来。

    听说祝小红他们在听雨楼过得极为舒服,甚至还天天买糖葫芦吃。

    等正事了结,他一定要找到他,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手里的杯盏碎成粉末落在地上。

    狍子精本能地觉得有些害怕,瑟缩一下后往祁溪他们这边靠过去。

    祝时喻眉一皱,看着落在马车地上的白瓷粉“脏死了。”

    东舟脸一僵,看着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祁溪咳了一声,提醒他不宜太过张扬,这种吹毛求疵的毛病真的太祝时喻了,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全梦也在那边拉着东舟,提醒他注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两边都在劝架。

    祝时喻冷哼了一声,还在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祁溪“”

    好在东舟比祝时喻识大局的多,他迅速压下了面上的怒意。

    时间仓促,他们只是逮了这四个人替换了,夭夭化妆技术高超,所以才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帮他们瞒天过海,又偷看了剧本,大概知道自己扮演什么角色,但这四个人本身的来历性格他们是不清楚的。

    但

    对面人这样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东舟沉吟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他可能就是这样一副臭毛病,而自己的人设可能是一个受气包

    离妖城不远了,万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东舟不仅把冷脸压下去,甚至还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变脸速度之快,直接让马车中的其余人看呆了眼。

    东舟迅速接受自己的人设,一边点头哈腰道歉“我知道错了,我马上收拾”一边直接用手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看向趾高气昂的祝时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你看可以吗”

    祝时喻骄傲地哼了一声。

    祁溪和柴道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四个字。

    是个狠人

    东舟清理完粉末,打开车窗,往外面一扬,然后才回过头,视线在全梦、柳乐安和夭夭身上一一扫过。

    突然想到这是个教育自家团队的好时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到了妖宫之后,你们行动起来也要像我一样。”

    别天天跟个大爷似的。

    虽然明面上这么说,但东舟还是默默地把对面的人加在自己的暗杀名单上,等解决到了祝小红,就轮到他了

    这破马车他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同样觉得待不下去的还有卢幼菱,她看向一直冷着脸的昝和风“大师兄,你怎么了”

    余兰涵闻言也转头看向他,虽然她最近对昝和风的心思淡了不少,但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还是下意识地会关注他。

    昝和风看向她们两个,笑的极其僵硬,简直和哭一样“我没事。”

    卢幼菱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出于直觉般的恐慌感,她仔细回想昝和风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他们一起从听雨楼下来,当时他的表情虽然有些冷凝,但远远没有现在这样严重。

    好像是自从他在楼底短暂离开一下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卢幼菱皱眉,纠结很久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大师兄,你在听雨楼下见到了什么吗”

    昝和风的表情一变,甚至连带着看卢幼菱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耐“我说了无事。”

    卢幼菱从来没有被他用这种语气说过。

    自从上了赤练山,师尊孤冷清傲,萧朝的性格总是变换不定,何无极又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格,细究起来,只有昝和风对她一直是最温柔的。

    但如今

    卢幼菱仍然不死心,但看着昝和风的模样,也只能默默地憋在心里,她想和余兰涵说话,缓解一下气氛,却见她已经闭上眼睛在养神。

    卢幼菱只得作罢。

    其实,昝和风也知道自己有些迁怒,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维持一贯以来的好脾气。

    手指缩在袖子中,青簪的裂口顶在他的手指上。

    他是元婴修为,骨骼和皮肤都达到了一定的强度,这么普通的簪子自然伤不到他,但昝和风却莫名觉得从接触的地方,传来了痛意,甚至十指连心,连带着心脏都隐隐有些钝钝地疼。

    他手指突然卸了力,簪子的一角从袖中滑出,马车的地上铺着地毯,所以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卢幼菱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番动静,她看着被昝和风迅速拢入袖中的那枚簪子上,猛地抬头看过去“这是刚到妖城那日师兄你买的”

    昝和风嗯了一声。

    卢幼菱没说话。

    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么难看,但余兰涵却看的清楚。

    余兰涵一面觉得自己现在心态实在是不正常,但一面又忍不住在卢幼菱难受的时候,心底升起的隐秘窃喜。

    昝和风嗯了一声之后,就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面。

    虽然已经把簪子用凝水诀冲洗干净了,但他恍恍惚惚似乎还能闻到味道。

    他是在听雨阁楼底的垃圾筐里看到这枚碎裂的簪子的,一起躺在里面的是乱七八糟散着恶臭的垃圾。

    昝和风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的,但心底还是莫名的觉得发凉。

    她就这么厌恶他

    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祁溪,但昝和风几乎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内心的这种燥意和烦闷,他看向对面正在闭目养神的梨落“长老,您可知道祝小红住在哪里吗”

    梨落之前虽然闭着眼睛,但出于合欢宗弟子对这种情感纠葛骨子里的好奇以及敏感,暗地里一直在留意他们三个。

    “你问他做什么”

    卢幼菱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昝和风和祝小红并不相熟,而且并没有交集,所以他想去找的应当是

    果然下一刻,昝和风闷声道“这段时间有劳祁道友教导,我想去拜访一下。”

    他还是想去找她确认一下。卢幼菱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慌之中,她甚至顾不得自己一贯的形象“大师兄,没必要特意去感谢吧”

    余兰涵直起来了身子,从她的话里面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昝和风捏紧手里的簪子,没有继续说话。

    卢幼菱肩膀一塌,靠在马车上。

    他一定是去把簪子送给祁大绿了,却被摔碎了。

    以前祁溪活着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但祁溪死了,一切就都变了。

    如今只是一个有几分相似的人,都能让他这么在意。

    修真界的马车速度极快。

    所以即使是绕着妖城转了一圈儿,用的时间也并不长。

    妖宫门口的朱色大门矗立在那里,负责巡守的禁卫在盘问进入的人,非常严肃。

    所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妖宫里面禁止所有交通工具通行,所以他们要靠着双腿走过去。

    祝时喻一脸不情愿,悄悄凑近祁溪“好远。”

    祁溪没有功夫安抚他,她盯着正在和禁卫交涉的梨落,有点紧张,马上就能进入妖宫了。

    好在梨落的名头似乎在禁卫面前格外好用,更别提她手里还拿着妖皇赐给她的令牌。

    一行人很顺利地进了大门,祁溪这边的三个人松了一口气,东舟那边的四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狍子精左顾右盼,露出一副想要融入集体的模样,也跟着长长地呼气。

    “”

    今日正值十五,天际一轮圆月高悬,辉光洒满琼楼玉宇,妖宫遍地灯火如昼,加之用了一些术法,故而许多灯盏漂浮在空中,高低错落,琉璃瓦覆盖下的屋脊熠熠生辉。

    细细看过去,还能看到有的灯盏上面间或立着一两只鸟雀,他们极少发出声音,只是有时候会用豆子眼看着下面的人,顺便打理自己的鸟毛。

    憨态可掬。

    祝时喻却并不喜欢它们,尤其是察觉祁溪的视线一直落在上面之后,于是他五指张开在她面前晃起来。

    视线突然被挡住,祁溪无奈地看向捣乱的人“怎么了”

    祝时喻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他想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灯火最且隐隐有乐声传出的地方“要到了。”

    那里应该就是举办庆典的青云殿了。

    走在最前面的梨落回过头来“直接从青云殿的后门进去,然后在里面准备,等轮到我们时再出去。”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青云殿很大,从后门进去是一处大院子,还有几处偏殿,里侧分了一些小房间,已经有人在里面。

    吵吵嚷嚷的。

    唱的,跳的,胸口碎大石的应有尽有。

    梨落和他们解释“这些都是待会儿要表演的人。”

    祁溪早就知道,所以也不意外,这么大个庆典,当然不是只有他们会表演,只不过他们这组是属于民间组。

    除了听雨楼中住的皇家表演团之外,还有一些常驻宫里的,不过都是妖皇或者贵人们面前的红人。

    应当就是这些了。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人走了进来,偏殿内有人眼睛尖发现了他“白大人来了。”所有人瞬间噤声。

    白大人应当是在妖宫非常得脸的人物,对大家的这副反应丝毫不意外“劳请诸位小声一点,妖皇大人若是生气可就不好了。”

    说完就轻飘飘地离开了。

    负责的管事对他的话非常上心,直接开始安排“都到房间里面去,一个房间不要超过四个人。”

    然后就是自由分配。

    梨落自然是带着主角团一个房间,剩下就是他们这些配角的分配了。

    他们加上傻狍子一共是八个人,正好一边四个,祁溪他么这边正好可以把傻狍子加进去,凑足人数。

    却不想东舟突然出声,指着狍子精“我见到他就觉得亲近,可否让我们一起”

    祁溪皱眉“那”

    东舟面上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他指着全梦和柳乐安“两位可否去那边”

    然后在祁溪他们看不到的角度,眯着眼睛阴冷一笑。

    全梦被他笑的心一抖,不自觉默默后退了一步,这老东西又想出来了什么损招儿

    却听他给自己传音“你们两个,去盯着他们,若有什么举动,马上告诉我”

    甚至为了方便他们交流,还偷偷把传讯玉碟还了回去。

    他想来想去还是怕这几个人发现他们这边身份不对劲儿,这样做也是以防出什么岔子。

    全梦对他的安排一脸懵逼。

    东舟却已经兀自下了决定,随手指了祁溪他们这边的一人“我与他也投缘,初次表演我有些紧张可否”

    合着是想二换二。

    祁溪咳了一声“可以。”

    东舟却没管他,而是盯着最不好说话的祝时喻,想得到他的认可。

    祝时喻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可有可无地点头。

    东舟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兴奋表情。

    全梦“”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他指的那个应该是上次把他揍的鼻青脸肿的柴道人。

    东舟看隐隐觉得全梦的表情有些奇怪,传音恐吓“你们也别给我玩弄小心思,到了时间你们若是不乖乖回来,我有的是办法找你们。”

    全梦只关心一个事情“还可以回来”

    东舟“当然。”

    全梦恍恍惚惚,满脑子都在想,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他竟然是真心这么安排的。

    “还不快去”

    全梦指着自己,仍然不敢相信“那那我真的过去了”

    东舟拉着脸“磨磨唧唧,能成什么大事”

    全梦和柳乐安几乎是用尽了生平的所有演技,压制住内心的喜悦,硬是表现出了一副壮烈的模样,慢吞吞地朝祁溪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