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嵩心底万千思绪闪过,最后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神魂,化为一声叹息。
“还好你们带着吾儿过来了,若非如此,我们二人怕是永远不能相见。”说完一把将小鸡仔搂住,一副父爱爆棚的模样。
何无极在他怀中叽叽扑腾几下,发现自己没有能力脱离掌控后,放弃挣扎。
宁嵩喃喃自语“我要给我儿取个好名字。”
话音一落,鸡仔张口“无极无极”
像个复读鸡。
但这几声似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说完就瘫软不动。
宁嵩激动不已,拍着手掌差点原地螺旋升天“好名字”
祁溪“”
原文中卢幼菱为什么给一颗凤凰蛋起这个名字,她不清楚,但她穿过来这次,明显是取了“乌鸡”的谐音。
神龟不愧是在水里长大的,完全是一个实打实的哭包,他见到父子二人这样的景象,直抹眼泪“老天有眼啊”
祁溪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文中没有描写,但宁嵩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消散,何无极与卢幼菱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来到妖城的,大概率没有和他遇见。
祝时喻在一旁捂着耳朵,还在纠结自己和祁溪差了一辈的事情,时不时疑惑地看一眼宁嵩。
祁溪对这个很熟。
穿越前狗血言情剧里男主角车祸失忆即将恢复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她凑过去,好奇“师祖,你对他们有印象吗”
这一鸟一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明显和他是老相识。
祝时喻捂着耳朵回答她“不记得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宁嵩一副奶爸姿态,已经可以熟练地把何无极架在脖子上,此时正转头看向他,长长的“啊”了一声。
神龟也跟着“啊”了一声。
两个人都啊的很有感情。
祁溪“”
这两个人是在诗歌朗诵吗
宁嵩明显也觉得有点诡异,他张了张嘴,口型动了一下。
祁溪和祝时喻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却见他又“啊”了一声。
“”
宁嵩扭头看向神龟。
神龟一脸怅惘“陛下,我也说不出来。”
得,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祝时喻冷了脸,轻哼一声,把头扭回去,玩自己的手指去了。
祁溪却没有办法放松,她一直都觉得祝时喻和柴道人的失忆很奇怪,按照他们的修为,别说沉睡几百年了,即使是更长的时间门,都不至于如此。
能够宁嵩这样的神兽对祝时喻的身份说不出口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是什么样的内容,原文中一直到祝时喻陨落都没有提及此事,她心头担忧更甚,不自觉看了祝时喻一眼
“您在干什么”
祝时喻抬头“涂指甲。”顺眼还炫耀地展开他的左手,用一种“快点夸我”的表情看着她。
祁溪“”
祁溪实在夸不出来。
祝时喻见她不配合“你的没有我好看”祁溪垂头,看了一眼自己和师祖的同款“美甲”,咳了一声,瞄到表情诡异的宁嵩“还有人在呢。”
祝时喻冷冷看了一眼他们三个。
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宁嵩颔首“抱歉,我们不是人。”
他看了一眼祁溪,眸中闪过疑惑,和神龟对视一眼。
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叹了一口气,一人一龟开始依依惜别“陛下,您此番消散之后,魔叶交给花,小殿下要怎么办呢”
宁嵩看了一眼怀中的幼崽,有点心疼“只有身死陨落,魔叶才会从他的身体离开如今他虽然修为不高,但已经涅槃重生,加上有我相助,修炼必定会一路坦途。”
祁溪不知道子沣秘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何无极陨落,东舟的人由此拿到那一枚明心魔叶。
祝时喻还是那副百无聊赖的表情,他状似不经意地摊开自己的手掌,手臂化为一枚花枝,转头看向宁嵩,然后搭在了他的身上,却直接穿过
花枝垂在地上,一时看起来居然有些颓丧。
宁嵩却哈哈一笑“你还是这样不过于我而言却已经无用了。”
更加详细的话没有办法说出来。
祁溪觉得喉间门发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师祖的原形是天材地宝,想来对修真之人极有助益,但宁嵩损耗实在太大。
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曾经在妖城众人心目中神一般存在的妖皇陛下,为了庇护此方安宁,曾借着一缕残魂在这里守了数百年。
他消散的无声无息
不对,也许是有人知道的祁溪猛地看向宁嵩“您对现任的妖皇可有什么了解”
宁嵩闻言一愣,不知道她怎么又把话题扯到了这里,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许久才皱眉道“薄燃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
薄燃是现任妖皇的名字,他虽非凤凰一脉,但好歹有些沾亲带故的血缘关系,再加上自己比他长一些年岁,所以一直当做后辈照看着,后来薄燃长大,也就顺理成章成了他极为信任的手下。
祁溪闻言“那他可知道明心魔叶的事情”
宁嵩点头“自然,梅花雀一族的许多事情,也是由他出手的。”顿了顿道“你问他是”
语气中的疑惑显而易见。
祁溪没说话。
宁嵩却懂了她的怀疑,摇头“薄燃自小就修炼极为认真,天赋也不错,他没必要”
祁溪见他这样,也只能止住话茬,不好多说什么,但心底的疑虑却始终无法消散。
能够驱使黑乌,并且让他临死的时候害怕成那样,妖城内这样的存在本就寥寥无几,他又恰巧知道这么多东西
神龟插话进来“薄燃那人还不错,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帮我寻找小殿下的踪迹,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祁溪皱眉“难道不是修为高一些的鸟族就能感应到凤凰蛋吗”
黑乌当时见到凤凰蛋之后反应非常强烈,祁溪甚至怀疑他之前刻意和卢幼菱交好也是打凤凰蛋的主意。
神龟扛着龟背摇头“当然不是。”
宁嵩“当年我把最后一枚明心魔叶封印在无极体内,担心被有心人看出来,我自顾不暇,所以才用了特殊的法门压制住他的血脉,同时将他送出妖城。”
其实本来是派了人跟着的,但后来却莫名其妙没了踪迹。
“我当时也留了后手,只有用我身上的翎羽,才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神龟跟着道“翎羽一开始在我这里,但我不方便离开妖宫,便把他交给了薄燃,他手底下人多,可以帮我找人。”
祁溪心中的疑虑更重,如此一来,妖皇和黑乌的关系就很值得深思了。
时喻率先得出结论,抬着下巴看向神龟和宁嵩“你们两个被骗了。”
神龟“怎么可能”
祁溪虽然不忍心打破他们对妖皇的美好念想,但还是沉痛点头“确实如此,他没有告诉你,他已经找到小殿下了吗”
神龟摇头,喃喃自语“我每日睡前都还会问他,他次次都说没有”
一副被欺骗了感情的失落模样。
祁溪顾不得安慰他,她看向选嵩“这个地方是不是只有何无极出现在这里才会开启”
妖皇很明显也想通了其中的关卡,有祝时喻在这里,他不至于怀疑他们说的话,所以神色极为难看,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那明心魔叶”
“只有在破了这个结界后才会再度现世。”
祁溪几乎已经确定,自己这一行人被引来这里,是出自妖皇之手,黑乌背后的人就是他,那么原文中,他亲近何无极,摒弃反对意见,非要把位置传过去是不是也打着同样的主意
“这么说来,若是此刻这里破了,他可能就会在外面等着我们”
“确实如此。”宁嵩虽然信任薄燃,但他毕竟不是蠢人,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的目的。
“大龟虽然修为高,全盛的时候或许可以勉强与薄燃拖延一会儿,但恢复实力还需要一段时间门”
祁溪追问“那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拖延这里的破解速度吗”
她之前只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里,但现在却恨不得多待一会儿。
她还是个筑基,祝时喻这具分体不过也就是金丹罢了,对上妖城的修为天花板根本没有战斗力。
宁嵩想了一下“办法其实是有的,此处空间门之所以形成,我借助了一个法器叩心。”
“所谓叩心,正如其名,可以看到一个人心底最恐惧的东西,若是不能勘破,非死即伤。”
祁溪和祝时喻二人,之所以可以如此顺畅,也是因为沾了何无极血脉的光罢了。
商定一切,宁嵩把有可能再度被背叛的失落感抛掉“我可以把你们送至还未勘破的叩心境之中,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以减缓对方的破境速度。”
祁溪和祝时喻应下。
宁嵩最后道“不过,被困如此之久,想必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你们要万分小心,尽量不被对方察觉。”
眼前的景色很熟悉。
几个弟子身穿青色长袍,为了方便动作,袖口和脚踝处被绑了起来,剑声破空,在耳畔拂过
有人撞了一下祁溪的胳膊“不练剑,想什么呢”
祁溪恍恍惚惚回神,突然觉得一阵荒唐。
抬眼,远处的山峰高耸入云,在夕辉映照下,云霞层层叠叠,正值初秋,山上的红枫开的正好,风吹过,簌簌作响。
是赤练山。
她待了十年的赤练山。
而这里是乾明剑宗弟子们的练剑场。
在宁嵩提出这个方法之后,她想过许多,最有可能的是身为魔族的柳乐安,但她却出现在了这里
那这个一直勘不破的叩心境,到底是被称为同辈天才的乾明剑宗大师兄昝和风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那个天生剑骨,备受呵宠的女主卢幼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