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峰上一切安然。
这里好几层的建筑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之前祝时喻太懒,二层以上都是摆设,但现在成了柳乐安的专属空间,他喜欢站在高处遥望远方。
祁溪实在摸不清楚他在看什么,也就不过多纠结,继续练她的剑,修她的道。
师祖虽然变成了花,但他本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给他打理花枝成了祁溪唯一的娱乐活动,至于师祖的娱乐活动嘛
祁溪看了一眼自己指甲新上的色,决定回房间就洗掉。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修真界的阵法依旧没有恢复,掌门还没有回来,其他人又信不过。
所以明心魔叶继续被柳乐安揣在身上,跟个不定时炸弹一样。
很快就到了宗门大比的前两日,祁溪修炼一整晚,神清气爽,早早地下了山,按照之前弟子堂报名处说的时间到了乾明剑宗大广场上。
好在今年的宗门大比主场地就在这里,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不过自然也有别的事情,那就是乾名剑宗作为东道主,需要迎接其他宗门的人。
这也是他们提前在这里集合的原因。
其实按照祁溪现在“小师祖”的辈分,本来是不需要来凑数的,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抱着这样的心思,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大广场的情况有点像是运动会,乾明剑宗连紫云峰在内共十一座峰,每个峰都有独立的牌子立在最前面,然后各峰的人站在对应的位置,列好长队。
祁溪来之前疏忽了这个状况,所以她发现她被孤立了。
没有紫云峰的牌子,其他峰的人又不认识她,不管站在那里都很突兀。
直到身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祁溪回过头去,就见报名处的那个小弟子朝她小跑过来,嘴里嚷嚷着“小师祖”
声音还不小。
十个峰的人瞬间朝她看过来,小弟子丝毫未觉,见她没有应他,继续喊了一声“是我呀,小师祖”
祁溪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小弟子跑过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儿牌子,递给她“这是紫云峰的牌子,那日忘记交给您了。”
祁溪接过,见他转身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向来对其他人的眼光也并不是很在意,很快就安然自处起来。
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作为紫云峰的独苗,承担举牌手的重任也是理所当然,她把牌子撑到身前,看向大广场的最前面。
祁溪约莫记得那个负责宗门大比筹备的长老姓赵,据说和掌门赵清宏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修为算不得很高,但由于格外热络,极擅为人处世,故而也捞了个长老的位置,堪称乾明剑宗的宣传委员,所有大型活动以及新弟子入门一应事宜都是由他来负责。
赵长老此时正对着剑宗大门的方向翘首以待,观望着是不是有其他宗门的飞舟过来,时不时还要回过头来清点人数。
这一清点,他就很眼尖地发现多了一个紫云峰的牌子,再朝牌子后面看去。
正好和祁溪目光对视。
她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那位赵长老亲热招手“来来来,到这边来”
祁溪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角落里就挺好的。
但赵长老却显然不这么觉得,他甚至亲自往这边走了几步,面上笑眯眯的,隔了大老远就开始扯着嗓子寒暄“师祖近日怎么样啊”
祁溪回想她走的时候,师祖正在大广场上晒太阳,似乎很惬意的模样的,所以待他走近了回道“师祖挺好的。”
虽然她的回答很简单,但赵长老一个作为社交场上的交际花,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他捋着胡子喋喋不休“我早就想要去看他老人家来着”
“上次见他老人家还是在几个月前了”
“我可真想念他呀”
“来来来,过来,我们一起说道说道”
“”
他一直自言自语,祁溪几乎插不进去话,同时终于对赵长老的热络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终于寻了他喘气的间隙道“长老,您刚刚说让我去哪里来着”
赵长老诉衷肠被打断也不生气,仍旧是笑眯眯的。
然后,祁溪举着牌被他引着站在了十一个队伍的正中间,左边五个峰,右边五个峰。
就连掌门所在的青遥峰的人也被挤到了她的左手边。
各峰都排了长长的队,唯有她就一个人,还被夹在最中间。
祝时喻“仙门第一人”的名号打的太响,祁溪怀疑这个热情的赵长老是他的迷弟,句句话都不离“师祖他老人家”这几个字,说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负手而去。
他一离开,十个峰的人便嗡嗡嗡地炸开了锅。
“她就是紫云峰那位小师祖”
“听闻归渊剑尊要收她做亲传弟子”
“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
“我好羡慕啊,这都可以在宗门内横着走了”
祁溪没想过要横着走,她只当自己是个没有耳朵的举牌手。
好在没过多久,各大宗门纷纷而至,其他人的视线也转移到了他们的飞舟上,乾明剑宗的这个大广场足够大,飞舟落在最前方,各个宗门都很有底蕴,所以飞舟看起来都很豪华,比她们之前用的那架神鸢飞舟也差不了多远。
各峰的弟子应该是事先被提点过,不能失了颜面,所以大家虽然都探着脖子在看,却安静了下来。
仅留下各个宗门带队长老互相寒暄的声音。
祁溪的注意力全在佛宗的人身上,堕魔崖的出现和佛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按理说当时那个阵法被破,幕后之人一定会察觉到堕魔崖的异动,但她看了一圈一无所获,也只能作罢。
思索间,炼珑宗也到了。
炼珑宗不愧是专精炼器的宗门,他们的飞舟算不得最大的,但却是最精致的,坚固异常,且又有重重机关,兼具攻守能力。
全梦站在带队长老的身边不动声色的看了祁溪一眼,这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之前她一直都是用的冰雪瑶的假名字和长相在外行走,理应与她是不相识的。
祁溪见她摸了一把腰间的传讯玉碟,秒懂她的意思,这是说明待会儿有消息要跟她说。
祁溪点了点头。北斗剑宗传消息过来,说是路上耽搁了一点功夫,让他们先开始。
正午时分,合欢宗压轴出场,彩带翻飞,香气飘飘。
祁溪发现带队的人居然是梨落长老,心中还紧张了一下,好在她不知道是顾不上还是怎么地,像是完全没看到她一样。
赵长老宣读宗门大比的规则,之前因为等的时间太久所以有些疲惫的弟子们也瞬间打起来精神。
“这次大比分为三场,初赛、复赛和决赛,各自又分为筑基组和金丹组,决赛的时候筑基组获胜者可以向金丹组挑战”
往年的时候也是如此,筑基以上,元婴以下的人都有资格报名参加宗门大比,各宗门会初步进行筛选,最终大约只能留下来三分之一。
但这次宗门大比准备的仓促,没有初筛,人数多了,且鱼龙混杂,所以规则相比较于以往有了一些改变,最大的区别就是初赛不同于以往的一对一,而是用了守擂的形式。
这种切磋的机会非常难得,而且还有各宗的长老坐镇,不用特别担心安全问题。
当然也有意外的情况。
祁溪不自觉看向了站在炼珑宗最前面的全梦,原文中她就是在宗门大比时,败在卢幼菱手下,而且还伤了手,加之救治的不及时,修为倒退,本该光明坦荡的前途戛然而止。
想到这里,祁溪坚定了眼神,她既然知道剧情,自然不会让她落到和原剧情中一样的下落。
思索间,赵长老已经读完了比赛规则。
有的人抱着侥幸的心思,想要在这次的大比之中一鸣惊人,也有人信奉实力为尊,任何的形式都无关紧要。祁溪则是鉴于二者之间,她太清楚这样的比试,运气的成分有多么重要,而她,一个恶毒女配,会碰到什么人,可想而知。
最后就是大比动员,本该是由作为东道主的乾明剑宗掌门讲话的,但他外出未归,不知为何居然落到了蔺修远头上。
祁溪许久没有见过他,意外发现他消瘦了许多,完全没有原文中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他出现在这里似乎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冷着脸不过匆匆说了几句就从台上下来了。
本该十分冗长的动员大比结束的出乎意料的快。
但祁溪似乎感觉蔺修远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似乎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她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周围弟子交头接耳的议论证实了不是错觉。
“你们有没有看到,归渊剑尊朝小师祖看了一眼”
“我们不瞎,自然看到了”
有人兴奋道“大概剑尊也没有想到他屈尊降贵想要收的弟子,居然辈分比他还高吧”
祁溪“”
她很想说,她也不聋。
好在这日的动员已经结束,考虑到来这里的其他宗门的人舟车劳顿需要修整,所以接下来并没有别的安排。
大比的人员分配也是第二日才会进行。
翌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祁溪下山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昨日回去之后全梦的传讯。
因为之前在妖城的时候,全梦觉得东舟的炼器手法隐隐有一点炼珑宗的影子,所以这次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暗中打听,那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人外出。
东舟的修为不低,所以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几个长老以及闭关修炼的大能们身上,但一无所获。
恰好那段时间,他们未离开过宗门。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祁溪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只能交代柳乐安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离开紫云峰。
不想却碰到了卢幼菱一行人。
卢幼菱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应该是在妖城受的伤还没有好全。
见她过来道“道友,好久不见。”
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在打招呼,但看过来的眼神却让祁溪极其不适,就跟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祁溪实在懒得理会她,敷衍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和女主并行的意思,迈开步子,绕了路朝着公布初赛人员分配的场地而去。
卢幼菱身边围着几个交好的弟子,见状对祁溪有些不满,其中一个刚想说什么,却被另外的人拉住了袖子。
“她是紫云峰的人,昨日赵长老都对她那么恭敬”
那弟子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人,悻悻闭嘴。
卢幼菱面上更显苍白。
垂头的时候,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些人平日里觉得她是赤练山的亲传弟子,处处巴结奉承,她有了什么用不着的法宝丹药之类的东西没少给出去。
但现在却一个个这么见风使舵。
以往觉得师尊的已经是修真界少有的人物,现在却不免想到,为什么净台仙尊看上的人不是自己。
初赛的人员分配是由抽签决定的。
祁溪绕了点远路,所以到的比较晚,隔着大老远就看到那里一派剑拔弩张的气势。
原因很简单,北斗剑宗的人今日终于到了。
乾明剑宗和北斗剑宗同是修剑的门派,难免总是被拉出来比较,久而久之,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次见到总是要先打一架分出个高下再说。
好在此时倒是双方带队的长老在,倒是还顾及着面子,没有直接出手,不过气氛并不好,两个带队长老也在眼神厮杀,唇枪舌战。
卢幼菱身处其中,自然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有人先看到她“卢师妹来了”
北斗剑宗那边一个人猛地转过身来。
他身侧另外一个蓝衣弟子也兴奋道“师兄师兄”
卢幼菱心底有一些隐隐的骄傲,这些年来她进阶快,在修真界也是有名的,北斗剑宗的认识她也正常,却不想她刚扬着笑想要打招呼,却见那个年轻一点的蓝衣弟子道“诶,这,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