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珣仰头望着赵蘅玉,头顶是朗朗的日光,生逼得人睁不开眼。
但赵珣却不想闭眼,只含笑看着赵蘅玉。
赵蘅玉眼角还挂着泪,夏日暑热,是在莲花池中也让她热得脸颊发红。
她尖尖的下巴生了细细的汗,她雾蒙蒙的桃花眸虚虚地往下看着他。
赵珣的大掌托着她,手中触到她柔软的腰肢,他不由得手紧了一紧。
赵蘅玉身上的薄衫被湖水浸湿了,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长在湖心的一支芙蕖,可怜兮兮,随风而摇曳。
赵珣手心有了汗意,他说道“蘅蘅,回去吧。”
赵蘅玉不言不语,手心按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准备起身,但犹豫着动作。
赵珣喉结滚动,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睁眼劝道“你衣裳湿了,会得风寒。”
赵蘅玉的声音飘忽,像是水中的精怪在诱人堕落,她道“怎么办呢”
赵珣说道“我们回去。”
赵蘅玉的手抚上了赵珣的胸膛,她瓮声瓮气,像是撒娇,又像因为哭过,她道“你帮我将湿衣服脱了。”
她略显失神地咬了咬唇“就在这里。”
赵珣定定地望着她,大掌缓缓移动,他哑声“好,我帮你。”
他说帮她脱下湿衣,他伸手,赵蘅玉猛地一瑟缩“不是这里。”
赵珣眸子暗暗“这里的衣裳也打湿了。”
他抽出手指,含了一下“湖水怎么打湿了这里”
赵蘅玉像是要哭出来,她双手握住了赵珣可恶的手指,她低下头来,发尾轻扫在赵珣的脸上。
赵蘅玉要钻进赵珣的怀里,赵珣却按住她的腰肢,他声音发哑“蘅蘅,你自己来。”
赵蘅玉泫然若泣“我不会。”
赵珣勾着她的下巴,笑得胸膛震出了声“我教你。”
莲舟不住地摇荡,水波一圈一圈荡远了开。
赵蘅玉感到她晕船了,明明是她在划桨,她却渐渐控制不住小舟。
半片莲舟浸了湖水,赵珣不光不帮忙,反倒作乱,赵蘅玉心中恐慌,只害怕就此沉入湖底去。
小舟不知飘到了哪里去,赵珣坐起了身,抱住了赵蘅玉。
“蘅蘅蘅蘅”
他像是发了痴病,就这样一声声地唤着她。
赵蘅玉睁开眼睛,赵珣开始深深地吻着她的唇。
赵珣轻咬她的唇瓣“蘅蘅,我们生一个孩子。”
赵蘅玉指尖一抖,她笑道“嗯。”
赵蘅玉伸出食指,娇嗔似地按住赵珣的唇,她檀红的唇吐露着微微的幽香,她问道“你对别人说过这句话吗”
赵珣咬住她的手指“只有你。”
他抱住赵蘅玉,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他心口发烫,汹涌的情绪在血液中流淌“蘅蘅,我从前只有你,往后也只有你。”
赵蘅玉微微发怔,片刻后,她的手指轻抚着赵珣的脊背,她慢悠悠问道“你只和我做这等事”
赵珣咬住她的耳垂“我只要你就够了。”
赵蘅玉抱住赵珣,她睁着眼睛,眸光微微闪动。
她的手指渐渐游移,她轻易地再次引动了赵珣。
在赵珣沉溺之际,她诱哄道“带我出宫吧,我如今在宫里待得没有半点意思
“你派人日夜看着永安侯府,你自然知道,我和斐文若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么
“在斐府,我们同样能厮守,我还能怀一个你的孩子,在宫里我怎敢贸然怀孕”
也许是赵蘅玉口中说的孩子之语让赵珣心中松动,他咬在了赵蘅玉的细肩上“好。”
赵蘅玉心下暗喜,面上却露出惊慌,泣声道“别要留疤了”
赵珣不管不顾,直到在她雪白的肩膀上留下了牙印,让赵蘅玉眼中沁出了泪,他才松了口。
他略带着癫狂的兴奋“留疤才好,斐文若迂腐讲究,必是不愿意碰你了。”
赵蘅玉似笑非笑,她用手指缓缓伸进赵珣的唇中,指尖被他尖利的牙齿划过,她问“阿珣是狗吗”
赵珣闻言直笑,抱她却愈发发狠“那是谁正在疼爱着蘅蘅”
他握着赵蘅玉的手去试裙面上的湿痕,也许是莲花池的湖水,也许不是。
云收雨歇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赵珣将赵蘅玉从小舟上抱了起来,半副裙摆拖曳着湖水,点点滴滴到了岸边。
从莲池到延福殿要穿过许多宫殿,为避人耳目,只说是赵蘅玉不小心落了水。
饶是如此,听闻新帝一路亲自将公主抱回延福殿,六宫都惊诧非常。
慈宁宫中。
太皇太后缓步从静室走了出来,礼佛才毕,一身沉沉檀香。
慈宁宫避世许久,消息迟缓,今日,芳嬷嬷才略带忧愁地提起了赵蘅玉“落水”之事。
芳嬷嬷道“这徽宁公主从前看着老实,如今看确实个不省心的,太皇太后不过说了她两三句,便要寻死觅活的,奴婢看,她就是倚仗新帝的宠信,兰妃的女儿,果然讨厌得很。”
太皇太后手上转着佛珠,不知在想什么。
芳嬷嬷思及从前,眼中含着暗恨,她道“从前兰妃害苦了娘娘,娘娘实在是好性子,由着她的女儿千娇万宠地长大。”
太皇太后放下了佛珠“年轻的时候,总是快活肆意的,可好日子不会长久。”
芳嬷嬷思忖道“娘娘打算”
太皇太后说道“唤三公主过来。”
芳嬷嬷退了下去,片刻后却又回来了“娘娘,今日圣上将徽宁公主差遣回了永安侯府。”
太皇太后稍感意外“哦”
芳嬷嬷道“娘娘,圣上对太后不假辞色,可最是孝敬您,想来是为了娘娘心顺,索性将三公主逐出了宫,果真是母子连”
“芳嬷嬷”太皇太后陡然沉了脸色。
芳嬷嬷暗道失言,神色讪讪。
进宫三余月后,赵蘅玉终于乘着一顶青帷软轿出了宫。
出宫那日,天空是青蓝的,没有一丝云翳,赵蘅玉走出软轿,看见斐文若站在马车边上等着她。
赵蘅玉和斐文若两人一齐钻进了马车。
马车上,斐文若话语不多,只是问了一句“在宫里可好”
赵蘅玉疲敝地往后靠着,微闭着双眼,问道“斐公子,府上可还有赵珣的耳目”
斐文若顿了一下,说道“有,在公主离开后就松懈了些,大约这两天知晓公主要回来,人手又多了些。”
赵蘅玉心中微叹,她就知道,哪怕在宫外,依旧摆脱不了赵珣的控制。
车轮声滚滚,斐文若静默了半晌,问道“公主,先皇驾崩之时,果然是传位于太子么”
赵蘅玉睁开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斐文若微叹“我明白了。”
斐文若沉默半晌,忽然抬眼说道“公主,臣的父亲还活着。”
赵蘅玉一愣“什么”
赵蘅玉不知斐文若为何突然提起了他的父亲,也惊诧于他父亲活着的这个消息。
他的父亲,不是殉国而死吗
斐文若自嘲一笑“他被鞑靼俘虏,后来却被鞑靼奉为座上宾,因为他是汉人的缘故,斡旋于鞑靼和受大雍册封的兀良哈部落之间,渐渐地,已经能够暗中操控兀良哈部落三个卫所。”
三个卫所,甲兵上万人
车厢内顿时一片寂静。
斐文若深深厌恶父亲和蒙古的牵连,他一心想要早日拜相入阁,能够将父亲清清白白地接回大雍。
父亲依旧会是大雍的英雄。
然而,事与愿违。
二皇子废黜而死,十皇子也没有登上帝位的机会。
斐文若想,他大约此生也无法完成这个心愿。
车轮声滚滚,斐文若手心发了细细的汗。
父亲兵马在手,为何要向朝廷乞怜摇尾要求宽恕。
只需要发动兵马攻入京师
斐文若突然将赵蘅玉的手握紧,感受她的手指颤抖,斐文若问道“公主害怕了”
赵蘅玉闭上了眼睛,她看起来心神俱疲。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道“当务之急,要先将嘉母妃和十弟接入宫,正了身份,后面的事才能名正言顺。”
马车悠悠就要驶入永安侯府,赵蘅玉忽然对斐文若说道“斐公子,我要劳烦你一件事。”
斐文若道“公主尽管说。”
赵蘅玉说道“侯府内遍地都是赵珣的人,我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她顿了顿,见马车就要停下,才咬着唇急忙说道“避子汤。”
斐文若开始没有听清楚,直到赵蘅玉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目光才缓缓落在了赵蘅玉的小腹上。
斐文若伸出了手,按在赵蘅玉的小腹上,这动作让赵蘅玉吓了一大跳。
斐文若似笑非笑“他这般荒唐”
赵蘅玉侧身避开了斐文若,在他之前跳下了马车。
夜里,斐文若命奴仆煮了一碗药汤,带着药汤走进了赵蘅玉的房中。
缇骑警惕地看着他,斐文若说道“公主今日劳累,特意吩咐煮了一碗安神汤。”
缇骑看不出究竟,放他走了进去。
赵蘅玉从床上坐起,她没想到斐文若会漏夜过来,忙穿上锦鞋。
她看见斐文若手上的汤药,心头一松。
赵蘅玉为先前在小舟上的事心中忐忑不已,还好她终于出了宫,斐文若能帮她弄到这汤药。
赵蘅玉接过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动作太过急促,不由得不住地咳嗽。
缇骑眼中疑窦生,看着赵蘅玉和斐文若,皱眉思索。
斐文若便来到赵蘅玉身边,双手按上了她的额头。
赵蘅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怔。
斐文若问道“头还在痛”
赵蘅玉便明白过来,斐文若是为了在缇骑这里掩人耳目,她僵硬地由着他去,愣愣道“好像好了一些。”
这夜,斐文若逗留到夜半才出了赵蘅玉屋门。
消息传到宫里时,乾清宫又多碎了几只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