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婠一直在等凌司玦的决定,皇榜下来的时候,离凌思远处决只剩四日,百里婠坐不住了,捏着皇榜一张脸立刻冷了下来,她整了妆容,立即进了宫。
守宫的卫兵给拦了下来,百里婠平平静静地说道:“劳烦通报一声,百里婠求见。”
卫兵面无表情地回绝:“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
百里婠依旧平静:“本郡主今天一定要面圣,你不通报,本郡主不介意闯宫。”
卫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这位昭华郡主身份特殊,是皇上未登基时的王妃,小皇孙的母亲,后来又和离,现在应该,算是反叛之党吧?
就算是反叛,也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卫兵想了想,还是颇为恭敬地对百里婠说道:“郡主稍等片刻,小人立刻去禀报。”
百里婠等了片刻,便看见之前的卫兵和苏广平一起急匆匆地过来,苏公公一巴掌拍在那卫兵头上:“昭华郡主你也敢拦,不想当差了是不是!”
苏公公服侍了景佑帝一辈子,现在凌司玦登基了,理所当然是他服侍凌司玦。
百里婠上一次闯宫的时候,从容妃手里救下了景佑帝的命,苏公公也得了教训,百里婠若要闯宫,那是万万不能拦着的。
被拍脑袋的卫兵闷声不响,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苏公公走到百里婠面前,笑道:“郡主,这小子是新来的,不懂规矩,皇上这会子在御书房,老奴引你前去。”
百里婠点点头:“劳烦苏公公。”
苏公公引着百里婠来到御书房,对百里婠说道:“皇上喜静,在御书房已经待了一整个上午了,老奴不敢上前打扰,郡主,您自个儿进去吧。”
百里婠沉默,敢情是这只老狐狸自己不敢上前打扰才将她推了出去。
百里婠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答一声好便去扣御书房的门,扣了几声没人吱声,百里婠便轻推房门,进了御书房。
苏公公轻轻将房门关上。
百里婠往里头走,看见凌司玦伏在书案上,显然已经睡着了。百里婠放轻脚步,走近书案,案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奏折,凌司玦眉头轻皱,似是睡的并不安稳,百里婠将他压住的奏折轻轻取起来看——都是要求处决凌思远的。
百里婠看了一眼手上的奏折,又看着凌司玦的睡脸,凌司玦闭着眼睛,睫毛微翘,五官精致,侧脸的轮廓完美而英挺。百里婠不发一言,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凌司玦。
有多久没有见他?
百里婠是真的记不清了。
凌司玦似乎有些疲惫,不然也不会伏在书案上便睡着了,新皇登基,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看样子今天是没办法谈事情了,百里婠轻叹一口气,搁下奏折,转身离开。
突然间,手腕被人紧紧攥住,是谁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和力道,似乎连全身的皮肤,都要被那滚烫的温度灼伤。
百里婠抿唇,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凌司玦滚烫的吻压了下来,百里婠眼睛微微睁大,那一愣神之际,凌司玦的舌已经钻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一丝空隙都不留,他吻的这样凶猛,百里婠一颤,有些呼吸不稳,她微微后退,后背抵着书案却无地可退,只能承受着凌司玦的吻。
一吻毕,凌司玦将百里婠抱进怀里,脸在她耳边磨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落在百里婠耳中,显得性感而深情:“婠儿,我很想你。”
百里婠被凌司玦的气息所环绕,她敛下眼眸,心中有些微微的不知所措,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是来谈事情的,于是开口说道:“凌司玦,我……”
凌司玦的声音便又传进她耳中,他呼出的气落在她耳边,有些发痒:“你想我没?”
百里婠心下默然,淡淡地开口:“没有。”
凌司玦轻笑一声:“你一贯口是心非。”
百里婠再次默然,跟听不懂人话的人是没办法交流的。
“凌司玦,我来是跟你谈事情的。”
凌司玦窝在她颈边唔了一声:“我现在没心思谈。”
“没心思谈也得谈,”百里婠的声线已经恢复清冷,“你要杀远儿?”
片刻的温存气氛被这句话破坏的荡然无存,凌司玦的理智恢复,他慢慢将百里婠拉开,望着她一贯平静无波的脸色,眼神渐渐冷却了下来:“你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个么?”
百里婠抿唇:“没错。”
凌司玦嗤笑一声:“那你可以走了,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远儿只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孩子?孩子能公然反叛?”凌司玦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百里婠就是有这个本事,三句话挑起他的火气,他行军九个多月,日日都在思念她,日日都在期待与她见面,不曾想,待真正见了面,他们之间,又是这番针锋相对。
从来都是这样。
百里婠定定地看着凌司玦:“反叛的是我,与远儿无关。”百里婠从袖子里取出那块免死金牌,缓缓放在凌司玦手心:“我用免死金牌救远儿一命,望皇上绕过远儿一命,百里婠感激不尽。”
百里婠看着表情阴沉的凌司玦,缓缓跪了下来,扣头,礼数周全:“百里婠甘愿以反叛之罪代善王入狱,请皇上成全。”
免死金牌握着手心,凌司玦手指收紧,指节发白,眼底已掀起风暴般的怒意。
良久,他看着百里婠,手渐渐松了,将那块免死金牌抛在书案上,怒极反笑:“既然你决意如此,那么朕便成全你。”
苏公公正在外头守着,忽听见书房里头传来凌司玦怒气的声音:“来人。”
苏公公带着人进了殿,看见百里婠平静地跪着,凌司玦却是一脸怒容。
“将昭华郡主以打入天牢。”
苏公公一惊,却听得跪着的百里婠淡淡一笑回道:“谢皇上恩典。”
然后凌司玦的脸彻底黑了。
苏公公有些愣神,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凌司玦瞪了他一眼:“还不动手,杵着干嘛?”
侍卫在苏公公的眼神示意之下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想押百里婠的肩,凌司玦泛着怒气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谁准你们碰她?”
伴君如伴虎果然没说错,侍卫一抖,冷汗滴下来,怎么着都是个死啊,皇上您到底想要我们怎样?
百里婠到是解了他们的围,她缓缓起身,朝殿外走去,侍卫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凌司玦看着百里婠的背影,脸色阴沉地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