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颓废地坐在了前厅的一把椅子上,心里无限哀怨:七两银子,七两银子!七两银子就住这种地方?七两啊!普通人家好吃好喝地用上四、五个月。可是她呢?居然只可以住一个月,而且她少了二十一两,二十一两啊!那不是说,她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
桑柔越想越气,最后仍旧没能忍住狂骂凌无辰一通的冲动,继续扯着嗓门吼道:“凌无辰,你个败家子!还我的四十一两零三十吊钱!”
喊完之后,桑柔突然觉得自己背后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好像屋里突然暗了下来,而且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嘎然禁声,桑柔吞了口口水,慢慢地回身一瞧……
“啊!”桑柔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她看到门口突然出了好多双眼睛。可是再定眼一瞧,原来是门口围了四五个女人。
抚了抚受惊过度的胸口,桑柔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走到那群女人身边,干笑了几声后,不解地问:“有事吗?”
这几个女人都是妇人打扮,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起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可却是边走边议论着。
“我就说,这女人有点不正常。”身穿红色棉布襦裙的高个子的女人第一个发表意见。
“是啊,你们听见没有,她居然叫连名带姓的叫他丈夫,还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要是换了我相公,早就把我的嘴给打烂了。”灰色麻衣有些微微发福的女人应和着。
“可不是嘛,哪有女人这么放肆的,真是欠调教。”一脸尖嘴猴腮的矮小女人接着道。
“我要是她相公,早就打她八百遍了。”身穿红色襦裙的女子再次接下了话题。
“小点声,要是被这母老虎听见了,可是会闹上门来的。”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女人开口了。
“她敢,我相公非打死她不可。”灰色麻衣的女子气势如虹地道。
“说的也是……”余下众妇人齐声道。
随着她们的远去,桑柔也听不清她们又说了些什么,但从那些摇风摆柳的模样看来,应是还在兴致勃勃的数落她。
忿忿地关上大门,桑柔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好像就借用这门的力量,将那几个女人压扁。
“哈哈哈……”一串十分清朗的笑声自桑柔身后传来。
由于忘记点灯,整个屋子因大门的关闭而变得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因为对这声音特别熟悉,桑柔一定会以为自己见了鬼。
“有什么好笑的。”桑柔没好气地回了句,摸索着向前,寻找火折子。
“她们对你的评价还挺高的。”这声音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你这么毒,小心糟报……哎呀!”话还没说完,桑柔就吃痛地喊了一声。她的肚子好像撞到桌角了,好疼。
“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哈哈……”凌无辰笑得肆无忌惮,存心想气死桑柔。
“喂,身上有没有火折子啊?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桑柔说完一边继续乱摸,一边用心思索:包袱放在哪了呢?
“谁叫你先把门关上了?现在还是先开门吧!”说着,凌无辰凭着记忆向门的方向走去。
凌无辰可以感受到桑柔的气息,所以总是在尽量避开她,以免碰到自己的衣裳;同时,他也走得很小心,因为他不想碰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但是,如果命运之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么任你如何努力,如何小心,不想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的。
“咳,咳,咳咳……”
不知从哪突如其来了一阵咳嗽声,吓得桑柔三魂不见了七魄。
“啊!”桑柔闭着眼睛,本能的向前跑去,也不管自己到底撞到了什么,总之每撞到一件东西,她的叫声就越响。她的手仍旧不停的胡乱摸索,直到抱到一根柱子才停住脚步。可是,她却死命地抱紧那根柱子。
渐渐冷静下来后的桑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柱子有点冰冰的感觉?
如果她能看见,一定会立即放手外加逃命的,可是很遗憾,她并没有看见。不过,索性现在是一片漆黑,正因如此,她不用看到凌无辰那张阎王脸,也就不用害怕了。
“放!手!”凌无辰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冲动,虽然他的嘴角在抽搐,虽然他很愤怒,虽然他很想一掌劈出去。
桑柔的脑子“嗡”地一声,她几乎是在凌无辰出声的瞬间就已经弹开了。四周开始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外加偶尔几声尖叫。她不知道自己都撞到了什么,她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
就在桑柔“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黑暗的屋子却突然——亮了!
凌无辰一手将点燃的油灯拿在手里,就着油灯发出的幽暗的光,看了眼被桑柔弄得一片狼藉的屋子,随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桑柔身边,眯着一双如鹰眼般的瞳眸,冷笑:“好玩吗?”
“你想怎样?”桑柔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不过,她相信自己这话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
“我想怎样?”凌无辰又重复了一句她的话,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最难熬的,可是桑柔却不敢催促。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她有英勇就义的豪气,却也不想现在就死掉。她还很年轻,还没有嫁人呢!
就在桑柔快因紧张而窒息的时候,凌无辰终于好心的开了口:“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欠你的?”桑柔的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语气中带有许多不满。她做错了什么?怎么他还露出一副很宽容的样子?
“现在我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到时,你绝不可拒绝。”凌无辰神态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啊。”桑柔嘴上应着,却根本没往心里去。反正嘴长在她脸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到时她死不认账,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