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一脸茫然地看着凌无辰,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四目相对,竟有了些许复杂的神情,凌无辰起身坐在桑柔身侧,背对着她不言不语。
桑柔缓缓起身坐在凌无辰身边,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沉默,这即暧昧又尴尬的处境,让她心乱如麻。
桑柔看着凌无辰的背景,一颗心开始向下沉,她知道凌无辰又将她推开了,因为那股寒气又回来了。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桑柔便也越了解他,每当他的情绪有强烈起伏的时候,他的周身就会隐约散发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寒气。情绪的起伏越是激烈,那股寒气就越重。
桑柔像是在等待审判的囚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敢出声。可是,她的心绪却无法静若止水。他一定是觉得她很孟浪是不是?他一定是觉得她没有少女的矜持,他会不会因此看轻了她?会不会呢?
“没想到你的动作如此娴熟。”凌无辰冷着声音道,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嘲讽。
“什么?”桑柔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并未听清凌无辰都说了些什么。
“都说媒婆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嘴,巧言善辩、信口雌黄;如今看来,还有一样本事,那就是魅惑男人,不知羞耻。”凌无辰的话说的很绝,就连他自己都很清楚,说出这样的话所代表的含义。
桑柔在听到凌无辰说出的这番之后,并没有跳起来与他拼命,反而是沉默地看着他,眼泪不知怎地就掉了下来,她很庆幸他是背对着她的。
桑柔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悠悠地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凌无辰虽然没有回头,却也并非不知桑柔此时的心情,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给她带来伤害,但他如果不这么做,还能做什么呢?放任自己陷下去吗?他万没想到自己会对桑柔有所感觉,不说他现在已有婚约在身,就算他是孑然一身,又能够将她推入这场漩涡之中?他能做的只是趁着彼此感情未深的时候将她推开。
凌无辰神情复杂,分不清是沉重,是解脱还是愧疚。有生以来,第一次自他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明明不想伤害她,却又不得说出如此狠毒的话,以后他又要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她呢?
他虽然处理冷静,虽然武功高强,却不懂女儿的心事,但不懂如何处理感情。所以,他不知道,他的那番话带给桑柔的是什么。
离开凌无辰的房间,桑柔像是失了魂一样,她漫无目的的前行,任由泪水在脸颊上肆虐,只是在眼睛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事物时,才会胡乱摸一把。
“哎哟!”一声凄厉的哀嚎,有人推了桑柔一下。
“你走路没带眼睛啊!竟连丁官人都敢撞!”这是一道极其刺耳,而在声音的主人,亦是面容十分奸诈的小人。
“算了算了,你与一小丫头置什么气。”这声音有些低沉,却像是硬装出来的深沉。
乍闻此事,桑柔擦去眼中残留的泪痕,抬头一瞧,却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貌似潘安的男子,而这名男子,此刻正在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但,桑柔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情,不知是何原因。
“有人欺侮姑娘了吗?”那男人眯起眼睛,态度诚恳,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在关心她。
“与你无关。”一听“欺侮”二字,桑柔一下子想到方才凌无辰所做的事,方才平复的心湖,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只是这次她没有哭。
“你是什么人?”桑柔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发现他这一身绸缎价值不菲,看来是个有钱的主。
“在下丁子乾,未请教姑娘芳名。”丁子乾脸上像朵绽放的牡丹一样,笑得倾国倾城。如果细看,他竟比女人还要秀气,肤若凝脂用在他的身上并不过分。
这还是个男人吗?桑柔对他的厌恶更浓,一个男人,竟像个女儿家。等等!他方才好像说自己叫:丁子乾。
“丁子乾?没听过。”桑柔故意试探道,想要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她要找的丁子乾。
“南昌沈家,你总听过吧。”丁子乾身旁的喽啰再次抢先叫唤道。
“原来,你就是沈家的女婿。看你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也是沈老爷找人给你做的吧?”这回可真是冤家路窄,她还没有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门。这回可不能怪她找他麻烦,谁叫她心情不好。
“你……”那喽啰又要继续叫嚣,丁子乾一挥手,却又只能悻悻然地退到后面,闭了嘴。
“姑娘真是聪明绝顶,不错,这身衣裳正是岳父大人的心意,我虽是百般推辞,却也不好拨了他老人家的面子。”丁子乾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接受这件衣裳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桑柔因他的话而猛翻白眼,心中暗骂:得了便宜还要买乖,无耻小人。
“姑娘被何人欺负了?我去帮你教训他。”丁子乾友善的说,十分好心的想要帮忙。
只见他“腾”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像个公子哥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扇了起来,更是冲着桑柔露出了自以为可以迷倒众生的笑容。殊不知,桑柔反而更加厌恶他了。
桑柔本想先拒绝再臭骂他一顿,但凌无辰在早上所说的话却刚好被她忆起,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无论两人谁胜谁负,对她来讲都没有损失。
“丁官人真的愿意帮小女子去教训那个负心汉?”说着,桑柔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他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抛弃我,早上的时候还打我,如果官人可以帮我教训那个负心汉,小女子……”
“怎样?”声音中带着几许期待,双眼也在放光。
“定当……”桑柔适时抛几个媚眼,却是满心的算计:凌无辰,看我怎么对付你!
“如何?”丁子乾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的,可这心肠却比畜生还要不得。
“你好怀啊,竟然要人家说出来。”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满地掉“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