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鸣海高中高二三班的班花,清雅言在别人的眼中几乎拥有一切,有漂亮的脸和姣好的身材,学习成绩全年级第一,永远是老师嘴里的楷模和典范,父亲是富商,家境完美。
可是,又有谁清楚她的内心深处究竟有多苦闷呢?绝望这层黑布,一直都遮挡在女孩的眼前,让她看不到未来。甚至,她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一大早,清雅言就穿戴整齐走出了家门,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一丝暗淡的阳光照在女孩清丽的脸庞上,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百褶裙随着双脚的移动而轻轻摇摆。时间还早,在这个慵懒的锈蚀镇,就连生意人都习惯晚起。只是作为值日生,早点去班里准备是必须的。
红色小皮鞋踏在古旧的青石板上,回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空洞感,很刺耳。清雅言觉得今天的路特别长。看看手表,才早晨6点45分。秋天的风吹拂在身上很舒爽,让她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
那个冰冷的家,女孩真的一刻都不想久呆。
步伐如同按下钢琴的键盘,不断地敲响着同样的声音。听着自己走路发出的声响,清雅言觉得很有趣。本应拐过前边的路口就到学校大门了,可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周围不知何时灰暗了下来,如同失去了颜色的黑白照片。她揉了揉眼睛,视线所及的范围却没有滋长,反而更进一步缩减了。
有一层白色的空气从天空猛地降临下来,笼罩在了不远处的必经之路上。
清雅言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面前的十字路口,在几秒之内迅速被浓得看不清的雾气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这雾从哪里来的,它与外界的空气如此泾渭分明,就像一团硕大的棉花糖摆在街道上,女孩甚至有伸手看能不能扯下一团的欲望。
最近学校增加了一条新校规,是有关雾的。清雅言知道。走进十字路口的雾中就会消失的传言,她也清楚。可人类的好奇心往往让这些“知道”变得很无力。
清雅言向后退了几步,试图看清楚雾气的全貌。但是这团莫名其妙的雾实在太诡异了,固态般的质量,内部缓缓流淌翻滚着的白雾恍如搅拌均匀的牛奶。最诡异的是雾的笼罩范围。它似乎只是包裹着十字路口这一段,大约方圆三十米的一块,其余的位置完全没受到影响。
太古怪了!
女孩眨了眨眼,忍不住,还是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触感萦绕在指尖,那翻滚的雾似乎软绵绵的。什么时候水汽凝结成的东西,都有质感了?
好奇心犹如千万只蚂蚁爬动似的,痒得难受。仿佛雾气里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只要走进去,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只要走进去,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内心深处蛊惑着她,不知不觉间,女孩一步一步地向雾里走,漂亮的眼眸半垂着,神色麻木。就在她的一只脚探入雾中,身体挣扎着想要穿过去时,一只不强壮却十分坚实的手臂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你在干吗?!!”冯翔大叫一声,用力将女孩往回拽。
清雅言感觉灵魂都被扯动了,震荡得她头昏脑胀。恢复意识后,她才发现自己压在一个软硬适中的物体上——脸颊下边有一张陌生的脸。鼻子微微抽动,一股男性的气息就涌入了嗅觉神经。
她不由得脸一红,利索地站了起来。
冯翔大为郁闷,如果是漫画的剧情,英雄救美后自己的手应该会碰到某个柔软的部位才对。可惜倒霉的他摔倒时撇到了右手,差点没骨折。
“你拉住我干吗?”女孩整理了一番稍显凌乱的衣裙,这才伸出手将冯翔拉起来。
“刚才你差点就走进雾里去了。这可是违反了校规,据说还有生命危险!”冯翔总算看清了女孩的模样,顿时一阵恍惚。眼前的她上身穿着雪白的衬衣,打着红棕色的小巧领带。衬衣外罩着黑色的校服,两排铜扣闪闪发亮。下身棕白相间的百褶裙似乎经过修改,只遮盖住了一大半的修长白皙的美腿。女孩美得令他窒息,而且,还那么眼熟!
脑袋麻木几秒后,他终于想起了女孩的身份,叫出声来:“清雅言学姐?”
“你认识我?”清雅言皱皱眉,将乌黑的长发合拢,轻轻披在肩膀上。
“当然,你可是学校的骄傲,永远的校花。鸣海高中恐怕没人不认识你。”冯翔尴尬地挠了挠鼻翼,有些不知所措。
清雅言的脸色沉了下去,似乎这番话令她颇为不快。她岔开话题,视线也转移到了白雾上:“这雾有古怪。”
白雾翻滚着,继续停留在原地,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它的颜色似乎又浓了许多。冯翔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扔了进去。只见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轨迹,落入雾里,却始终听不到掉在地上应该发出的脆响。
四周静悄悄的,充斥着无垠的诡异。那白雾像是没有嘴的怪兽,将一切闯入的物体无声无息地吞噬干净。
“太不科学了。”冯翔也皱起眉头,“雾的主要成分是水分子,水的密度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像棉花糖一样,总归还是气体。可我丢进去的硬币是怎么回事?声音都没发出来!”
“进去看看吗?”清雅言指了指白雾。
“别去!死都别去!”他使劲儿地摇头。
“喔。”女孩有些失望,“那就算了,绕道上学吧。看你的校服,应该是高一的学弟?叫什么名字?”
“冯翔。”他迅速回答。被校花学姐问名字,实在很值得骄傲。
两人一边说着些有的没的,一边准备绕道走。突然,白色雾气仿佛在呼吸似的,猛地增加了一大圈的范围。措不及防下,清雅言和冯翔全都被卷入了雾海,视线所及的范围,只剩白茫茫一片。
冯翔呆住了,心脏狂跳不止,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从发梢到脚尖的所有细胞,响彻着强烈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