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住的这家酒店，是典型的商务酒店，就在H日化公司不远处的主干道上，酒店内部装修算不上豪华，但是隔音效果确实相当的好，走进房间里，关上房门，一切外界的嘈杂便嘎然而止。

    微微有些醉意的孟雪进门后甩掉了鞋子，袁飞站在她的面前，孟雪便顺势把身子贴在了袁飞的胸脯上，袁飞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略有一丝犹豫，但很快他便知晓了成年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

    袁飞用一只手环住孟雪的腰，另一只手开始在梦雪身上游走，一场男女身体的欢宴水到渠成的按照例行的轨道进行完毕。

    沉默，激情过后的沉默中往往夹杂了许多的惆怅，也许还有对于草率的后悔。两个人像得了自闭症一样的面对面的坐着，看着对方。

    “叮咚，叮咚！”是袁飞手机短信发出的声音，袁飞拿过手机，按键翻看了一下，随后又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你老婆？女朋友？”孟雪语气中有些嘲弄。

    袁飞并没有理会孟雪的话，他叹一口气，轻轻吐出一句话：“我跟杜轩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孟雪立即聚精会神起来。

    “我知道你想知道关于杜轩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带我来酒店的目的仅此就是为了杜轩，但是我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袁飞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艰难的补充了三个字：“拒绝你。”

    气氛再一次的尴尬。

    “我知道游戏规则，所以，我满足你的一切好奇心。”袁飞看了一眼孟雪，接着讲述了自己跟杜轩之间一段颇为奇妙的往事。

    杜轩进入H公司的时候，那时候H公司的市场部还叫做销售部。由于杜轩并非本地人，而上海这个城市又有着极度的排外习惯，所以，杜轩在H公司很孤单，他整天沉默寡言的跑业务，而业绩却不怎么好，H公司销售部的经理甚至都动了再过一个月就把杜轩辞退的念头，而此时，袁飞进入了H公司销售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袁飞是来替换杜轩的。

    袁飞是本地人，而且在来H公司之前，也在化妆品行业里跑业务，因此，他的人脉基础很快就发挥出了作用，没见他怎么努力，轻轻松松的就完成了月度任务，而袁飞的到来彻底激发了杜轩的斗志，他拜访客户的频率更高了，充分用“勤能补拙”的行为，来弥补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缺陷，而他的努力也收获了回报，连续两个月，他也达到了公司规定的业绩标准。

    就这样，袁飞和杜轩两个人私底下叫上了劲，因为H公司的考核周期除了月度考核，还有季度考核，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两人见高下的时候了。

    袁飞用了二十天的时间，搞定了自己的任务额，而杜轩却遇到了麻烦，就在业务结算期的最后两天，已经答应签单进货的X公司的老板临时有事出发去了外地，巧的是他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而公司财务由于是第一次跟杜轩打交道，死活不敢给杜轩付款。

    “我这货都压在你这里了，你害怕什么啊！”杜轩急得直冒冷汗，他知道，如果今天拿不到支票，这回款业绩就要算作下个月的，本月以及本季度的任务量和奖金都泡汤了。

    会计还是不松口，杜轩无奈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H公司。

    “杜轩，这个月你的业绩有戏没？”有同事过来找杜轩聊天，勾起了杜轩的火。

    “都怪那个X公司，体制这么死板，我把货送过去了，他们老板不在，财务就不给我付款，还说因为以前没合作基础，最后一天，赶上这种事，真倒霉。”杜轩的埋怨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而离着杜轩仅有一块隔板距离的袁飞，更是听的清楚。

    袁飞悄悄走出办公室，用手机拨通了X公司会计的电话：“张大姐，你好，我是小袁，Y公司的小袁，我现在到H公司了工作了，有个事我想麻烦你一下，我们公司负责你们业务的那个杜轩是我朋友，你看能不能今天把支票给付了啊！”

    电话那头张大姐看来对袁飞印象不错，而且两人也熟：“小袁啊，怎么不早说，要知道这业务是你们公司的，我不早把支票给了啊，行了，让你朋友过来吧。”

    “大姐，你再帮我个忙，你给杜轩打个电话让他过去吧，我这会儿忙点别的，谢谢你啊，张姐。”袁飞考虑了要给杜轩留足面子。

    袁飞若无其事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杜轩的手机铃声就已经响了，杜轩抓起电话接听，随着那话那段传来的声音，笑容绽放在杜轩的脸上。

    是的，其实人在生活面前很渺小，快乐来的那么容易，也许仅仅是一条信息，一个电话。

    “袁飞，你好，我是杜轩，想请你出来坐坐，谢谢你！”当袁飞刚刚踏上地铁，接到了杜轩的电话。

    “别客气了。”袁飞的话还没说完，杜轩已经抢着说：“七点我在必胜客等你，不见不散。”

    袁飞知道，此时是绝对不能拒绝袁飞的，只好在下一站地铁下了车。

    “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帮我。”袁飞刚落座，杜轩便迫不及待的送上了自己的谢意。

    “没什么。都是为了公司，再说了，你跟我一样，都是打工的，完不成任务就少发奖金，咱们两个虽然有竞争，但是，咱们不是仇人，是同事。”袁飞的话说的也很坦白。

    “不管怎样，真是好好谢谢你，给。”杜轩把菜单递到袁飞的面前。

    “杜轩，我有个要求，你能答应不？”袁飞放下菜单，眼睛盯着杜轩。

    “什么？”杜轩立即有点紧张。

    “咱们换个地方吃饭行吗？我想喝点小酒，吃西餐我总感觉吃不饱。”

    “好啊！”杜轩爽快的答应了，说实话，他也不喜欢吃西餐，但是，袁飞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请人家吃饭，怎么好意思寒酸。现在袁飞主动提出来，杜轩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走出必胜客，袁飞就近找了一家川菜馆，点了水煮鱼、夫妻肺片，又要了半打啤酒，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开始“活泼”起来，天南海北的聊着天，感觉彼此的距离随着酒精的润滑，变的越来越近。

    而当走出餐馆后，路面上一支生锈的钉子阴差阳错的扎了袁飞的脚，杜轩二话没说，背起袁飞跑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当医生为袁飞消毒包扎完毕之后，从医院走出来，袁飞和杜轩已经俨然成为了一对好兄弟，此后的日子，他们相互鼓励，不但在职场，在生活上也互相照料，就连袁飞的前任女朋友，也是杜轩帮助给介绍的。

    “那么说，现在你还是单身贵族？”孟雪插话问道，随后，她自己的脸却先红了，为了快速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赶忙问道：“那后来你跟杜轩怎样了，杜轩为什么离开了H公司？”

    “哎，这事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袁飞顿了一下，看到眼前的孟雪有缕头发垂在了额头上，袁飞伸手替她把那缕头发拢到了耳际，接着讲了后续的故事。

    由于自身的努力加上跟袁飞成了好朋友，杜轩就像是跑长跑的人度过了极限期一样，后面的日子就变得轻松起来，每月都能出色的完成业绩，而经理当然也乐意看到这样的景象，于是，有了袁飞和杜轩共同存在的销售部，成了公司最优秀的部门之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H公司决定组建市场部，将销售和企划职能全都纳进来，而根据规划，杜轩行使销售部经理职能，袁飞行使企划部经理职能。

    总部给销售部下达的年度目标是以布点也就是发展经销商作为主要目标，以回款作为次要目标，这也是考虑了公司刚刚改制后，急需建立品牌基础的需要作出的决定，而杜轩和袁飞的第一次冲突，就是在市场部的会议上围绕着是否立即投放广告而产生的。

    当时恰逢刚刚进入夏季，而对于洗化和防晒用品来说，无疑是旺季的启动器，而H公司恰巧也刚刚推出了防晒沐浴系列产品。

    “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目前包括宝洁在内的各品牌，还没有进行广告投放，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抢先把我们的品牌植入消费者心里，在平面媒体和电视媒体甚至包括网络上，来个全方位轰炸，这样，一个新的品牌很快就打造成功了，我们营销部发展代理商的任务也好完成了。”在市场部总监组织召开的会议上，杜轩做了这样的发言，说完，他还向袁飞投去一个笑容。

    “袁飞肯定是支持我的。”杜轩这样想着，把身子靠在了后背上，而让他料想不到的是，由于杜轩这番观点之前并没有给袁飞交流过，两人的观点并不一致。

    “我和杜轩经理的想法有些不同。”袁飞的第一句话让杜轩一愣，随即他立即直立起身子，带着疑惑不解望着袁飞。

    “我们现在只是一个弱小者，从公司改制到现在，我们的新品推出速度很快，但是，众多的新品种，却没有一个代表产品，之前，我们推新品的时候，也投入了大量的宣传费用，可是效果并不好，所以，我不建议我们盲目的先期投入巨额广告，作为招商的箭头；同时，我认为现在宝洁等品牌未进行广告投放，是因为真正的旺季还没有来到，况且洗化和防晒用品的利润薄，这也是众所周之的秘密。”袁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你认为我们的招商工作应该怎么启动。”市场部总监插话问道。

    “我觉得我们的招商工作应该先从小手笔做起，比如，可以先赠送一部分试用装给经销商，让经销商赠送给消费者。”

    “这样也太累了啊，你那意思是广告就不上了？”杜轩未等总监发话，向袁飞质问道。

    “广告要上，但不是马上就上。”袁飞解释道，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杜轩已经按耐不住怒火。

    “你这分明是难为我们营销部，现在发展经销商的压力这么大，广告上晚了，让对手抢了先机，招商不利，这个责任我可付不起。”杜轩气呼呼的看着袁飞。

    “先别吵了，袁飞，你把你的想法再说详细点。”总监压制住了两人大动肝火的苗头。

    “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们不上广告，而是要等到大品牌的广告开始投放之后，我们进行跟风。我做了一个分析，我们前期的广告投入效果不好，关键在于我们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有能力引导消费者认可我们的品牌，可是，事实证明，要引导消费者认同我们，这个周期很长，就像两个陌生人见面，总要度过一段时间的不应期才能成为朋友。”说到这里，袁飞话里有话的看看杜轩，杜轩手里转着一支笔，一言不发。

    “因为洗化和防晒用品利润比较薄，所以，这次我想尝试一下跟风，也就是背靠大树的做法。等到大品牌的洗化和防晒系列用品的广告密集轰炸之后，我们跟着推出我们的产品广告。”或许是坐的时间有些久了，袁飞说话的时候，杜轩用力挺了一下腰，不料却不小心碰翻了胳膊旁边的水杯。

    “哎呦，哥哥！”坐在杜轩身旁的一个叫小朵的姑娘，惊叫了一下，小朵平常说话的口头语就是喜欢说“哥哥，姐姐！”的，杜轩赶忙用纸巾把洒出的水擦干净，会议室想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刚刚小朵同学的一句哥哥，让我想到我们这件事情的比喻就好比是小朵替一个美女朋友介绍对象，如果小朵把杜轩经理介绍给美女，同时告诉人家，这是我家哥哥，那么，杜轩经理和美女之间的不适应期因为小朵这个媒介就会缩短，而我们等待的其他品牌的广告，其实就是一个媒介，我们要充当的就是消费者眼里强势品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嫂子小舅子的！”袁飞这个幽默的比喻让除了杜轩在内的人们哈哈大笑。

    “我回去考虑一下，散会！”总监在会上并没有做决定，但是一天后，总监同意了杜轩提出的方案，广告跟在大品牌广告投放之后再上，而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有了大品牌的产品概念先期植入，H公司的产品在超市和商场的跟风销售效果非常不错，而后续跟进的广告，营销部在找代理商的时候，也是畅通无阻，这一切原本应该值得庆祝，可杜轩的心里却闷闷不乐，袁飞也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上已经有了疏远，虽然面上和嘴上杜轩都表示早已认同了袁飞的观点，但袁飞知道，两人促膝长谈的兄弟情义却早已不在了。

    在进入到冬季之后，公司的保湿霜、爽肤水、乳液、隔离霜、粉底液以及唇膏之类的进入了销售高峰期，而杜轩绞尽心思之后，将部分系列产品组合为冬季组合套装，打包来进行招商，为了构成对代理商的诱惑，杜轩上报了一份促销报告，主要内容是把冬季套装组合十套作为一组，代理商进货每满十组，便可获得一个国家一级景区的旅游名额，也可兑换成现金，用于支持终端，奖励怎么支配，完全由代理商自己说了算。

    这个促销活动方案按照流程是要先经过企划部门审核之后，才可以实施的。杜轩却没有按照流程办，他决定不管阻力多大，都要实施这个方案。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按照规矩办事，一旦被公司发现，那就是严重违纪，所以，在思索再三之后，他来个一个暗度陈仓。

    午休的时候，杜轩轻描淡写的跟袁飞做了个关于促销活动的小交流，大概意思是：我配合招商准备上个活动，属于经销商进货达到一定量可获得返利的活动。因为这类活动属于常规政策允许的，所以袁飞为了缓和跟杜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口头表示了赞同。

    于是，杜轩便把这个销售满十组可返一个旅游名额的政策同时作为了招商政策对外发布出去。

    等到杜轩拿来正式的书面促销报告让袁飞签字时，袁飞才发现，自己中了杜轩的招。杜轩这个促销方案确实有利于招商，但是副作用却显而易见，为了得到高额的返利，代理商在加盟的初期肯定会大量进货，但是，如果销售不利，他们会产生退货或者调货，这样不但可能造成总部库存不合理，更危险的是，已经给付出的旅游名额或者是等额现金是无法从代理商那里要回来的，即使，撕破脸，控制人家货源，强制代理商把吃进去的返利吐出来，也会在行内大大影响公司的口碑。

    袁飞开始为难了，如果签了字，出现副作用，那么自己是第一责任人，如果不签字，信息都已经传递出去了，向代理商反悔，那么整个公司信誉就没了。

    “杜轩，你这不是害我吗！”情急之下，袁飞退口而出一句引发两人矛盾升级的话。

    “你这算什么话？那天中午我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只是由于时间匆忙我没来得及拿出书面的东西，你现在等我把信息都传递出去了，想推卸责任？”杜轩立即发飙了，他的声音很大，总监立即跑出来，把袁飞和杜轩叫进了办公室。

    这一切都是杜轩有意而为的，他把自己的矛盾跟袁飞扩大了，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两人不和，而如果以后杜轩申请促销广告费用，袁飞如果再拦着，在人们心目中，那就是公报私仇。

    面对这件事情，袁飞有口难辩，总监即使相信了袁飞，但是事情摆在面前，也不得不按照杜轩的方案办了。

    杜轩的年度招商任务完成的很漂亮，在整个华北地区的一类城市，都有了代理商的足迹，而H公司的年度利润报表却是难看的很，这一年下来，最恰当的形容词就是“只赚了吆喝”。

    “那么，杜轩后来为什么离开了公司，我觉得他是唯一一个赢了的人”袁飞的故事讲了一半，孟雪插话问道。

    袁飞脸上立即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算了，你还是接着讲你的故事吧。”孟雪从电水煲里倒一杯温水递给袁飞。

    袁飞说声谢谢，看看梦雪，孟雪正用手捧着杯子，等待后面的故事。

    “杜轩的离职很离奇，说实话，自从发展了很多代理商之后，我跟袁飞见面的次数都很少，他整天出发在外跑来跑去，加上之前我们的决裂，所以，除了偶尔的传真和邮件联络之外，我们几乎是两个封闭的个体，信息完全不对称。”袁飞若有所思的回忆着，在他看来，杜轩实在是走的突然，但再联络后续发生的事情，他又觉得杜轩的离开，也是杜轩计划中的明智之举。

    杜轩是在进入公司之后第三个年头离职的。第一个年头是他跟袁飞的奋斗年，也是最让人留恋的岁月，两个人的友谊，在彼时是真诚的；第二个年头，杜轩做到了销售经理，袁飞做了企划经理，这市场中心的两只老虎由于杜轩单纯追求代理商数量作为自己业绩的不择手段，让两只虎开始对对方虎视眈眈；第三个年头，原本占据上风的杜轩却在毫无征兆的状况下递交了辞职报告，他的辞职理由看似也合理：女朋友在北京，自己要成家，去北京发展。

    市场部总监指派与杜轩进行工作的交接的对象，是杜轩曾经的手下，而当杜轩离职一个月之后，接替杜轩的那人却忽然给市场部总监发了一个邮件，声称家中有急事，不辞而别了。

    两个月之后，有代理商到总部投诉，抱怨H公司的企划工作跟进不利，这一年来，基本上没开展有效果的促销活动。

    这个投诉让袁飞很恼火，因为这一年来，由于跟杜轩之间的矛盾被扩大，袁飞担心销售部的人会拿着两人的矛盾做文章，所以，基本在促销费用方面，袁飞都是一路绿灯。

    “你是说，杜轩有可能侵吞了代理商的活动费用？”孟雪猛然问道。

    袁飞沉默不语。

    “你们公司为什么不去追查杜轩？”孟雪再次发问，但很快又自言自语到：“又是害怕真正证实了此事，证明领导用人上的缺陷，反正金额也不是特别大，就不了了知了。”

    袁飞看着孟雪，常常吐出一口气。

    “你走吧，明天一早不要去机场送行了，我自己回北京，关于你们公司在人民大会堂的发布会的事情，我们公司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孟雪下了逐客令，袁飞起身离开。

    成人的世界，有时候的游戏规则简单的很，或为了身体的愉悦，或为了某种交易，或为了两者兼而有之，当目的达到了，那么接下来就会进入彼此的厌烦期，不如趁早离开。

    孟雪坐在床上，细细梳理了了解到的杜轩的状况，她决定回到北京后抽个时间去见宿岱言，把这情况告诉他，而此时宿岱言刚刚结束了与黄博文的酒局，正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贝斯产品经销商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