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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涨价了,原材料又涨价了。受通货膨胀影响,物价飞涨,也波及到化妆品企业的原材料上了。

    中国是个对整个世界影响很大的国家,因为这里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全世界最廉价的劳动力以及全世界最丰富的资源,而由于整个国家的历史悠久漫长加上上个世纪的内外战不断,使得中国这个曾经可称为世界三甲强国的大国,处于了沉睡阶段,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经济一路飙升,飞速发展,众多的专家、教授以及靠耍嘴把式混饭吃的诸多“权威”们纷纷看好中国经济,有人甚至提出了用人民币取代美元,行使世界货币的职能的观点,而一场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到来时,将一切泡沫打回了现实,“促进内需”成了各拉动经济避免危机的首要任务,而中国政府也及时把货币政策由“从紧”调整为“宽松”,似乎一夜之间,人们感觉钱不结实了,粮食、生活必需品等涨价的速度虽不能与大腕“中石化的原油”相接轨,但却让普通百姓还是觉得有了压力,“除了工资没涨,什么都涨”并不是少数人的调侃,医药、房产、教育这三座大山的示范效应下,“未见桃花朵朵开,只见涨声一片片”,所以,包括宝洁在内的诸多品牌纷纷把价格进行了上涨,来规避亏损的风险。

    索特公司的路江红此时却有些矛盾。她为了消化库存拼掉贝斯公司,全方位实施了负离子概念产品的捆绑促销,贝斯公司采取的行动与他所预料的没有太大出入,继续跟着降价。而暗中核算一下,索特公司应该处于微利润,而贝斯公司进入了负利润临界点的区域,这个结果是可以接受的,我方微利,对方至多保持零利润。当这场行业的涨价风吹来之时,如果下个狠招,继续维持现价格,贝斯公司必然会彻底亏损,一蹶不振,但是,索特公司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自己这个考核年度的业绩就算全部报销了,这样做值不值?如果不这样做,那么索特公司产品涨价,贝斯当然也跟着涨价,这场涨价风波等于拯救了危机中的贝斯公司,自己付出这么多心血,还是没达到既定的目标。

    “真是心烦啊!”路江红抓起包,转身出了门。在心烦的时候,去大街上逛逛,一直以来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信步走进一家家电卖场,正值中午时分,外出活动的人不多,正是店员比顾客还多的时候,所以,路江红身影格外的显眼,几家卖电视机的厂家促销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给她介绍。

    “我们这款是家电下乡产品,补贴两百块钱。”

    “我们这款以旧换新,旧电视最多能折价五百呢!”

    “我们这款液晶电视是新产品,可以连接网络,您过来看看?”

    “嗯?能连接网络?看起来不错。”反正也是无聊,路江红一边搭话一边跟着这家厂家的店员来到了一硕大的宽屏机器前,其余的厂家促销一哄而散了。

    “用这个遥控器的主菜单,搜索一下,比如想找个经典电视剧,点这个,就选射雕英雄传吧,随便选一集,您看看效果,听听音质,瞅瞅网速快不快。”小伙子麻利的按着遥控,仿佛在玩一只手掌游戏机。

    电视机里开始播放画面,路江红心不在焉的看着:蒙古大汗铁木真下令攻打襄阳城,郭靖和黄蓉抓了铁木真最疼的小儿子托雷,双方正在和谈。

    “如果你不退兵,我就杀了托雷。”

    “我退兵,你马上放了他,我退兵50里”

    “不行,你要退100里。”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最多退80里,如果你们杀了我儿子,我就踏平襄阳城,大家来和谈,不就是为了好还解决问题?”

    路江红心思忽然一动,她转身快步走回去,专柜上的小伙子还在身后呼喊:“您有我们商场会员卡,可以积分啊”。

    电视剧的画面启发了路江红,自己可以找贝斯公司的负责人和谈一下,如果贝斯能保证把大利润留给自己,索特公司也就没必要吐血把贝斯赶尽杀绝,可以给对方留下一条活路。

    “陈书墨,你帮我确认一下贝斯公司老总宿岱言的办公室具体地址,然后发到我手机上。”在必胜客吃了几口比萨饼,路江红吩咐给了助理陈书墨一个任务。

    陈书墨很快的就办妥了,因为他有一个整天在宿岱言身边潜伏的女朋友司马春燕,所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那当然如同探囊取物般的简单了。

    ……

    宿岱言正准备出门去蓝博士那里,涨价风波一到来,宿岱言就意识到,蓝博士的产品此时绝对成了香饽饽,而自己跟蓝博士和邢娜当初有约定,在几个月内,独家保护贝斯公司的使用权,面对外界的诱惑,蓝博士能遵守约定吗?如果他毁约,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恩威并用,多跟蓝博士谈谈今后的长期合作,保证他的利润,防止他有其他想法。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个不停,宿岱言看看号码,是前台打来的。

    “我马上要外出,你给客人说,我今天有点事情,暂时不能会客。”

    “这个客人挺特殊的。”话筒里传来前台故意压低的声音:她说她是索特公司的,指名要见宿岱言总经理。

    “索特公司的?这个还真意外。”宿岱言一边想着,一边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和车钥匙:“请她进来吧。”

    前台领进来一女人,宿岱言注意打量了一番:一头黑亮的秀发,手里提着一只精美GUCCI包,穿了米色的洗裤,上身是一件纯白的小翻领衬衫。

    “这人指定是索特的高管。”宿岱言一边思索,一边起身。

    “我是索特公司的运营负责人,路江红,马路的路,满江红的江红,特地登门来找您谈桩生意。”路江红开场白很鲜明,没有什么久仰大名,冒昧拜访之类的客套。她的言语干脆中透着一股犀利。

    “原来是路总,幸会,很乐意跟你探讨生意经。”宿岱言对索特运营掌门人路江红的主动登门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言语中却也不失礼貌和霸气。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前台冲了咖啡后,轻轻退了出去,一对生死对手,即将展开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大脑角力。

    “最近原材料涨价凶猛,你们的阳离子去屑产品还有利润吗?”路江红试图从对方的痛处撕开个口子。

    “承蒙路总惦记,我前几天第二批产品下线的时候,刻意囤了不少货,那可是涨价前的,卖完了这批货,离子概念也就可以放学了,所以,我不亏钱。”宿岱言并没有透露出丝毫勾兑产品信息,他巧妙的找到一个理由,侧面告诉路江红:我未雨绸缪,早就备足了货,倒是你们的日子很难过。

    “宿总,你的第二批货有存量,这个我相信,但是依据现在你们的生产规模,第二批货最多你能供应一个季度月,而一个季度之后,你将面临一个很矛盾的局面。”路江红显然是做足了工作的,她可以依照设备产量,来推算出贝斯产品的供应能力,如果没有使用分散液,路江红的猜测自然是无比正确的。

    “什么局面?”宿岱言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我看看你路江红绕这么多弯子,到底想跟我摊什么牌?

    “一个季度过后,你的库存应该会消化掉了,但是,市场却还没有衰退,离子概念虽然被我们用低价搅混了,但毕竟现在还没有比离子烫更新的概念出现,所以,即使衰败,这块市场也还有至少三个季度的做头,你如果在一个季度之后就收工,等于白白放弃半年的时间,你不会这样做,但是,如果继续生产,你就要购进新的原材料,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半年后,原材料价格只会比现在更高,你卖一瓶赔一瓶。”路江红暗自看了宿岱言一眼,宿岱言的脸色很平静,静静的听着,偶然点一下头。

    “路总,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这不光是我遇到的局面,也是索特公司遇到的局面,一个季度之后,你手头的存货消化完了,不涨价你们也没有任何利润。”宿岱言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异常干脆的揣测道:“所以,路总今天你亲自登门,是看到其他厂商涨价,你也想涨,但是,因为我们贝斯跟你们唱对台的原因,你担心你们涨了价,而我把价格维持不动,会影响你们的销量,所以,你想联络我们一起涨价,对不对?”

    “宿总,你错了,我这不是联络,是威胁。”被宿岱言猜到意图的路江红却一点也不示弱。

    “我这是想给你们贝斯留**气,以我们索特的实力,就是亏十年我们也亏的起,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上市公司,财大气粗,花的是股民的钱,而你们呢?你们能亏得起多长时间?话再说回来,即使你们也亏得起,你们樊亦真董事长能允许你持续亏她的养老钱?我今天登门,是想跟宿总讲明这个道理,同行并非必须是冤家,把你们赶尽杀绝也绝非我们的目的,如果你们能摆准自己的定位,跟着我们分一杯羹,我们也不会使杀手锏对付你们。”路江红侃侃而谈,这番话说的异常潇洒,也尽显出大公司不可一世的做派。

    “那么,路总你想怎么个涨价法呢?”宿岱言继续探寻着路江红的核心意图。

    “我们回到原来的平衡状态。你们的阳离子还卖16块钱送焗油膏,我把捆绑价格上调4块钱,32块钱,咱们隔江而治.”路江红这个方案是她提前计算好的,调价后索特单产品均价为16块钱,而贝斯产品价格是16块钱送焗油膏,索特涨价的理由是十周年庆典活动结束,价格上调,而贝斯的涨价理由是原材料上涨,不论从品牌还是概念上,索特都不吃亏,更重要的是,对于这个提议,贝斯公司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惜的是,他面前的宿岱言却丝毫没被她这套利诱打动。

    “我倒还想听听路总所说的杀手锏。”宿岱言准备好了迎接路江红接下来“威逼”的招数,他用眼睛直视着路江红,而路江红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两人的目光对峙了数秒钟,直到双方感觉眼睛有些酸胀了,才作罢。

    “既然宿总对我的杀手锏感兴趣,我就坦诚相告,就算你手里现在有一批没涨价钱的库存,我可以明天就全线降价,如果你们不怕亏,就一直跟着我们降吧,索特现在两款负离子产品的捆绑价格是29块钱,我可以把价格降成20块钱,平均下来,每瓶索特产品只有10块钱,我要的就是把你们挤死,你敢把贝斯的阳离子洗发露降成10块钱吗?即使你降到10块钱,跟我们的牌子比,你若不送焗油膏,消费者会买账?加上焗油膏的成本,你每瓶亏40%的利润,恐怕你们樊老板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当甩手掌柜舒服了吧。”路江红这话没有给贝斯公司留丝毫的情面,她的这番话暗含着打击,打击了贝斯公司,打击了宿岱言,也同时打击了樊亦真,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分散液的存在,索特这样做贝斯公司还真是异常恐惧,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宿岱言此时有足够的资本跟路江红叫板,宿岱言暗自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别那么狂,最多三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跌破眼镜。”

    “路总,你的话很中肯,但我不能立即答应你涨价,我需要仔细研究研究,我们贝斯有我们做事的原则,三天后,我会让你见到贝斯公司的答案。”宿岱言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壮阔,依然用平静又不失礼貌的语气下了逐客令。

    “我就多等你三天,我就不信,孙猴子能不怕紧箍咒。”驾着自己那辆银色的凯美瑞,路江红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打开了音响,尽情享受她最钟爱的那首邓丽君的老歌: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

    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天后。

    “路总,贝斯公司发神经了。”陈书墨一脸困惑的捧着笔记本电脑走到路江红面前。

    “贝斯公司在他们网站上竟然发布了降价的软文,还美其名曰为拉动内需做贡献。”陈书墨指着贝斯网站上的一个游动浮标的题目给路江红看。

    “什么?有没有搞错?是今天的网页?”路江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不相信陈书墨的嘴。

    “一点没错,日期就是今天,这则软文还是在十五分钟前刚发布的。”陈书墨咬着嘴唇。

    “我看一下。”路江红把头发往脑后甩了一下,接着快速打开了那个游动浮标,一则短文立即跳到屏幕上:

    受原材料涨价影响,当前众多品牌化妆品价格上调,贝斯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为了回报广大消费者的厚爱,为拉动内需做贡献,贝斯旗下产品价格维持不变,最受消费者喜爱的阳离子去屑洗发水价格继续下调,附送精美焗油膏赠品。

    “怎么会这样,即使宿岱言储存了足够的库存,可14块再送焗油膏的价格已经是零利润了,他竟然还敢下调价格,难道贝斯真的强大到能用价格战挤垮索特公司的地步?”路江红有些迷惑了,她一边思索着,手习惯的点击着鼠标,一个页面被她点开,大大的粗体字上写着:一个骗了中国十几亿人的小动作!。

    路江红被题目吸引,暂且清空了关于贝斯公司的疑惑,看起了一篇营销小故事:

    有一个很有名的牙膏厂,经过几年的奋斗,做到了全国牙膏销售前几名,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是有一天销售科长到厂长办公室去汇报工作,又是一个销售胜报。销售课长一进厂长办公室,却看到厂长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沉思,科长就问到:“厂长你怎么了?我们这个季度又全国前几名,你怎么还不高兴啊?我们现在的销量已经非常平稳了”。厂长说:“是啊!很平稳了,但是一直保持这样,工厂不能更快发展啊!怎么才能让销量再加大一点呢?”科长楞住了!

    第二天,厂门口贴了一个大字报,大概的意思就是:谁能让销量增加15%,我就让他当副厂长并奖励10万元。旁边放了一个投稿箱,两天后厂长把投稿箱打开,看一大半后还是不太满意,报着失望的心情打开最后一封信的时候,厂长眼前一亮!大呼就是他了!这才是我要的答案!看到这里大家都想知道这个稿子写的是什么吧!

    告诉大家!这个稿子写的是。只要把牙膏的开口加大一毫米,做广告的时候把牙膏从前到后挤满整个牙刷头!就可以了!一个牙膏口加大1毫米,100万只牙膏可就是天文数字!而且用广告误导大家挤的越多刷的越好,这样可以使牙膏快速消耗,那销量自然就加大喽!

    这个故事可能是编的,但这个事实可是真的,如果用过80年代前的牙膏在想想现在的牙膏,连系这个故事你就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其实告诉大家,把牙膏挤满牙刷头只有50%是起作用的!但这1毫米可是骗了中国十几亿人的多少钱哦!

    路江红看完这个小故事,呆呆的发了几秒钟的呆,忽然笑着拍拍自己的头:“哎呀,我怎么变笨了。”利用自己的逆向思维,她做了一个小推断:贝斯公司很有可能在产品的量上做了文章。

    近年来,社会上有许多不好的风气,卖东西的习惯缺斤少两,明明买一斤,只给八两,而如果洗发水做文章更容易,洗发水的瓶子上标的量的计量单位是净含量多少毫升,而通常购买者不会携带计量毫升的工具去实际测量,如果把包装瓶的肚子做的瘦一点,打开瓶盖,发现洗发水是满的,而实际上的分量却不足。

    想到了这一点,路江红吃准了贝斯公司用了减分量的招数来降低成本。

    “陈书墨,快去几个大卖场,给我分别买上几瓶贝斯的阳离子去屑洗发水来,越快越好。”路江红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陈书墨。

    “路总,我有车。”陈书墨吐吐舌头。

    “凯美瑞比你那车跑的块,赶时间。快去,对了,顺便去咱们的生产部给我拿几个标准量杯和几只针管来。”路江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陈书墨一溜烟的跑出去。

    陈书墨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他把一堆洗发水堆在了路江红的桌子上,只见路江红麻利的拧开一个洗发水瓶子的大盖子,把里面的洗发水倒进了量杯里面。

    陈书墨去生产部的时候,特意多拿了几个量杯,于是他也学着路江红的样子,打开另外一瓶洗发水倒进量杯。

    “小心点,尽量一滴也别洒了。”路江红边说边用针管洗了水,看好了刻度把水注进瓶子里,摇晃着,把那些附着在瓶子内壁上的洗发水冲洗下来,她的神态,很像是一位科研人员。

    这项工作持续了接近一个钟头,最后摆在两人面前的是承着洗发水几乎同一液面的八个洗发水杯子。

    “这量没问题啊,在正常的缺损范围内,你这几瓶洗发水是来自不同卖场对吗?”路江红转头询问陈书墨。

    “是的。”陈书墨答的很肯定。

    “这可奇怪了。”路江红重复了两遍这句话。,按照她的推测,贝斯公司如果真的产品不足量,她就再继续采购一批洗发水来,向消协投诉贝斯公司,跟贝斯较较真,好好修理一下宿岱言,而事实却表明,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

    “路总,咱们启用一下特派员吧,我让司马春燕查查这件事情,这里面肯定有玄机,贝斯根本没有跟咱们叫板的实力,看看司马春燕能不能把猫腻找出来。”陈书墨这个建议得到了路江红的赞许“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