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质量门的影响加之回绝了拜尔公司的收购，贝斯公司陷入了资金上的困境，不得不扮演了看客的角色，但是，他们这个看客，看的不是热闹而是门道。

    当妮雅和索特的市场竞争由一线城市主战场转到二线城市的时候，有着多年市场经验的樊亦真已经预料到了在这场圈地斗争中，索特的生产能力会成为一个桎梏。

    宿岱言从索特的卧底张念琼那里证实了樊亦真的推测是无比正确的，尽管索特生产部日夜开工，但是仍然跟不上市场拓展的节奏。

    “到了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了。”樊亦真决定亲子跟路江红见一面，拿下这个志在必得的机会。

    樊亦真自报家门，把电话打到了索特公司，前台转接给路江红的时候，路江红一愣：贝斯公司的老板主动找我，这事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思。

    “路总，我想帮助你打鬼子，你意下如何？”樊亦真根本没有客套，话语很幽默却直接表露出了自己的意图。

    “哈哈，樊总你真幽默，这鬼子怎么个打发？”

    “路总赏脸，一起喝个茶怎样？”

    “没问题，请稍等。”

    樊亦真听到电话里路江红吩咐助理查询自己日程安排的声音。

    “樊总，我后天下午二点半到四点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那好，我们在亮餐厅见面。”樊亦真定的地点立即得到了路江红的认同。

    “不见不散”。这两个女人在电话里的神交已经相互给对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北京亮餐厅位于银泰中心的六十六层，是北京市最高的旋转餐厅，樊亦真把会面的地点选在这里，寓意颇为深刻，她希望索特和贝斯都能沾染到“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樊亦真没有要司机小耿随行，她是自己开车来的，考虑到路江红同为女人，跟着个男人不方便。

    在地下停车场把自己的座驾克莱斯勒停好，樊亦真赫然发现这停车场完全是一个名车展示会，奔驰宝马沃尔沃的随处可见，就在离自己的车不远处，停着一辆兰博基尼。

    樊亦真抬手看看腕子上的女款欧米茄，指针指在了两点二十分。就在此时，在她的车旁又停下一辆克莱斯勒，樊亦真看着车上走下一个女人，穿着银色的套装，脚下一双NINEWEST的黑色鞋子，跟自己脚上的鞋子同牌不同款。

    “竟然还有这样的巧合，撞车半撞鞋，如果她是路江红，那么这事情就太有趣了。”樊亦真暗自寻思着，她发现那女人也在打量她，或许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很想开口问一声，但是此时想不到该如何询问，万一对方不是那个人，场面会比较尴尬。

    就这样，樊亦真和这个女人一同钻进了电梯，当两人一同在六十三层顶楼转向上三层的旋转餐厅时，几乎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路总吗？”“樊总吗？”两人几乎同时询问了对方，接着又默契的哈哈大笑，是的，就是这样巧。

    选择了靠近窗户的座位，不约而同的点了玻璃瓶的日本进口的矿泉水，显示出两人的志趣竟然相同。

    “看来今天是个愉快的日子，天不错。”路江红调侃道。

    “希望从今天开始，眼睛一睁一闭每个日子都愉快，对了，你这款丝巾很不错。”樊亦真接话道，尽管这两人都是有身份的女人，可也免不了女人在一起喜欢小八卦的俗气，寒暄依然是从天气开始继而转往服装。

    “谢谢，这丝巾是我从动物园淘到的。”

    “你也去动物园淘衣服啊，下次一起去。”

    “好啊。”

    “不过还是先打鬼子。”樊亦真把话题引入到了核心问题上，而之前无比志趣相投的这两个女人开始进入到了智慧比拼的阶段。

    路江红有意沉默了，她想知道樊亦真主动找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因此她有意无意的把头转向了窗外，建外SOHO显得好矮，似乎一伸脚就能踩在他的顶端。

    “依据索特现在的拓展速度，如果寻找一个生产商合作伙伴，一定会更有优势。”樊亦真的话很有技巧，她如果明说你们现在的生产能力有欠缺，会引起路江红的反感，她用了假设的语句，听起来就比较顺耳了。

    “贝斯有意做我们的OEM（贴牌生产商）？”路江红立即领悟了，以贝斯目前缺少现金流的现状，做个贴牌加工商是唯一可以用低成本继续积累资金的路子。

    “我认为贝斯应该是索特当仁不让的第一合作伙伴。”樊亦真的话里露出了峥嵘，她喝了口润润嗓子。

    “我知道索特公司会有更多的选择空间，我们也曾经是对手，加上贝斯之前阳离子洗发水出了点小问题，但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思邈中药世家防脱洗发水撤掉了所有的广告，现在的销量依然可以支撑整个索特公司的日常开支，这就证明，副作用几乎消除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中药产品这个领域，不论是生产能力还是品牌，再要找到一家能跟贝斯相比的，绝无可能。”樊亦真的话说到这里停顿了，她要确认一下路江红的态度。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生产瘦身产品。”路江红的话说的极其尖锐。

    “一个原因是你们索特和妮雅已经几乎霸占了这个市场，我们切入进去，没多长时间的好光景，另外一个原因是贝斯现在的现金流不能支撑巨大的营销费用，我们还处于养伤阶段。”樊亦真这番话很坦白，而且完全是一副示弱的态度。

    “如果做我们的贴牌商，赚了钱你们另起炉灶我不是等于养虎为患？”路江红继续加大了对樊亦真的话语压力，她很感兴趣樊亦真会给出自己怎样的答案。

    “妙龄少女嫁给七旬老翁，七旬老翁有问过假如以后你改嫁，我不是赔了？”樊亦真巧妙的打了个比方把各有所需的意思清晰传递出来：当前你们索特想扩大生产能力，又不想投厂房设备，那么，我能替你解燃眉之急，但是你不要管那么多，合适不合适，你自己去算账吧！

    “樊总的话挺诚恳，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去跟董事会汇报再研究一下，尽快给您答复。”路江红知道再谈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此时留给自己一个思考的空间，是最为妥当的处理方式。……

    在权衡了各方的利益之后，索特公司董事会最终同意了路江红关于与贴牌加工商合作的建议，并且给出了一个原则：谨慎且快速，这也足以证明，目前市场情形紧迫。

    路江红虽然心里着急，但是此时还必须要端着架，表现出一副多方选择的姿态。她致电樊亦真，告诉樊亦真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进行合作伙伴的全面考察。樊亦真虽然看破了路江红的伎俩，却也不去点破，没办法，有些事情就是需要用时间来换的—假如路江红一周之内就搞定了贝斯公司，高层会认为她办的仓促，而风言风语也会如期而至：这里面看来好处不少呀。所以，樊亦真只能继续无奈的等下去。

    或许有人会问，这樊亦真既然能想到替别人贴牌加工这条路子，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公司合作，非要在索特这颗树上吊死？这跟樊亦真的策略有关。大家知道，如今的社会上经常会讲究对等，也就是A对A，用老祖宗的话解释为物以类聚。如果樊亦真随便为某作坊式的企业做了贴牌，虽然对方给的人民币也是真金白银，但是，贝斯这块牌子就等于砸了，行里的人会笑话贝斯公司：竟然沦落到小作坊的屋檐下了。所以，即使做奴才，也要选个有权有势的主子，这也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精确演绎，另一方面，樊亦真锁定索特，自己在贴牌生产的价码上，可以用“独家加工”的要素作为谈判资本—我只替你一家干，你当然不能亏待我。

    路江红走马观花的考察了几家小规模的生产商之后，就把目标完全锁定在了贝斯公司。她在一个月之内去贝斯公司考察了六次，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从设备到技术，贝斯公司都绝对是不二的选择，而且，贝斯的总部就在北京，物流方面也极大的便利。如果不是因为遇到质量门，这贝斯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樊总，明天请到索特公司签订合同。”路江红的电话标志着索特和贝斯的关系阴差阳错的由死敌变成同盟。

    樊亦真跟宿岱言以及研发主管一起出席了合同签订的会议。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索特给出的价格在宿岱言看来还是很理想的，贝斯公司获得了为期一年半的加工合同，细算下来，如果不出意外，贝斯公司的利润应该会突破千万，而很显然，索特公司给出能让贴牌商赚取千万的利润单子，足以证明索特产品的战略已经完全转移到了瘦身产品上面，目的很明确：死磕妮雅，把妮雅伸到瘦身沐浴露市场的那只手给它打回去。双方合同的期限两年这个数字，也有着深刻的含义，索特公司有把握在一年半之后瘦身产品的市场就会饱和，用一年半的合同来牵制着贝斯公司不能另起炉灶来成为自己的对手，做到防微杜渐。

    在宿岱言的建议下，樊亦真新成立了“贝托化妆品有限责任公司”，把专门为索特进行瘦身产品加工这块业务剥离出来。而以思邈中药世家洗发水为主打产品的贝斯化妆品有限公司也被变更为“贝斯化妆品有限责任公司”

    “行，岱言，你的梦想还没有破碎。”樊亦真称赞道，她看透了宿岱言的意图：这样做是在为完成企业上市的第一步改制做铺垫，又多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出来，更便于以后改组为股份有限公司。

    “不管梦想和现实距离多远，走一步就近一步”宿岱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很深邃。

    有了贝拖公司作为坚实的生产后盾，索特得以在二线城市全力推进，企划经理梅凡在新的宣传推广广告中适时的加入了对消费者的友情提示：倡导绿色瘦身概念，谨防夸大效果宣传产品。

    梅凡的这一招显然是直接针对妮雅的“四周改变看的见”的擦边球来的，他的这一提示，等于暗中告诉消费者，那些说一个月就见效的洗化产品，你们可要小心啊。

    别说，这招还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那些抱着对妮雅产品极高效果希望的顾客，在四周后发现并不如自己期望的效果那么明显的时候，开始了对巨头妮雅的质疑。梅凡巧妙的利用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一人的心理落差，暗地里阴了妮雅一道。

    妮雅的大手笔活动拉动的营销需要大资金投入来支撑，持续下去，售价只有28块钱的沐浴露所获得的那点微利，堪称鸡肋。所以，在半年之后，妮雅开始逐步减少对于塑身沐浴露的推广，把重点重新转回到了塑身凝露上面。

    一年半之后索特公司的瘦身沐浴露和瘦身香皂系列，已然成为了这一行业中的霸主，在后来跟风了十几个品牌的瘦身沐浴露和瘦身香皂品牌之后，仍然占据了接近60%的市场份额，成为其整个集团最赚钱的产品。

    而这一年，贝斯公司也收获颇丰，一方面，贴牌业务让公司有了将近千万的利润，另一方面思邈中药世家防脱洗发水的销量迎来了新一轮的销售热潮，随着时间推移，阳离子概念和事件已成过去式，加上思邈中药世家的产品质量确实不错，以及龙哥当年代言时候留给大家的深刻印象，中药世家防脱洗发水竟然也带来了千万的利润，这不得不说上天给贝斯公司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

    “岱言，你想不想再次起航，我们把今年的利润投进去，再请龙哥做代言，让中药世家重新焕发第二春，完成上次我们没完成的目标。”樊亦真举着一杯红酒问道，面前的年度报表带来了喜悦，而很久没跟宿岱言做个深入沟通了，樊亦真选择了在办公室里跟宿岱言庆祝成绩和讨论一下后续的计划。

    “我做梦都想起航。可是，今年的这两千万的利润来的太不容易了，我们好不容易渡过了危机，再用大家日夜辛苦赚来的钱，去赌未来，说实话，我还真胆怯。”宿岱言也仰头干掉了一杯酒，心中复杂的滋味汇集在一起百感交集。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可以给你三千万，你是不是压力要小很多？”樊亦真笑了，宿岱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真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赌？”

    “不，我不是赌，这次我们要做庄。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看明白了，什么阳离子，什么瘦身产品，那都不是咱们的强项，咱们的杀手锏就是中药概念下的防脱、养发、护发。‘中药世家’这块牌子才是真正的法宝，试想，拜尔公司那是何等的实力，他为什么不去直接找索特谈收购？咱们跟索特比，差距还不是一点半点，唯一的原因是，咱们更正宗，所以，我没答应拜尔的收购，并不是后来你们称赞我的有民族气节，不做汉奸，而是我觉得思邈中药世家这块牌子还大有文章可做，咱们能在它身上挖出钻石矿来。前几天，我刚看过一则新闻，许多国际名牌的化妆品由于含有违禁成份被检测机构和媒体光了，现在消费者对于化工的日用品产生了越来越多的不信任感。这个时机正好，我敢保证，咱们主推正宗中药养护系列产品一定会卖疯了，这怎么能叫赌。”樊亦真这番话说的非常有气势。

    “你是说，再生几个孩子给思邈防脱做伴？那咱们跟索特还有半年贴牌合同呢。”宿岱言仔细的琢磨了樊亦真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关系，合同期间，咱们按时按量完成索特的订单，合同之后，立即解约，我们必须要起新的炉灶，给索特贴牌每年1000万的利润，那不是我的目标，我不能让索特成为我们的绊脚石，现在是鲤鱼变龙的真正机会。”樊亦真此时表现出的霸气，完全让宿岱言折服，他终于知道，其实自己的老板一直很聪明，她只是懂得藏拙而已，这种大智慧的人物，实在很不多见，难怪连比自己高明N多的聂然提起樊亦真的时候也用“很不简单”来形容。

    ……

    按照樊亦真的部署，贝斯公司又给思邈防脱洗发水生产了几个兄弟，这样，以中药防脱、养发、护发的系列产品体系便全了，让他们站个队，分别是：

    NO1思邈防脱洗发液。专为脱发、早秃、斑秃人士研制的，防脱生发见效快，性质温和，成份天然，获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颁发的特殊化妆品许可证，并成为中华中医药学会推广产品。

    NO2思邈乌发中药精华洗发液，专为头发早白、枯黄及受损发质人士研制。蕴含从首乌、皂角、当归、黑芝麻、果酸、墨旱莲、桑椹、仙地、人参等名贵中药中提取的神奇“活性黑发因子”，调节毛囊黑色素细胞分泌和制造黑色素能力，让头发快速恢复黑亮；中药养润精华深层补充头发缺失营养和水份，令枯头发回复健康润泽，倍添黑亮。

    NO3思邈染烫护理中药精华洗发液，有养发润发、护色亮泽的功效。经常染发烫发，导致发质严重受损，头发干枯暗哑、分叉断裂，养发护色新品内含数十种名贵中草药提炼的养发护色成份、毛鳞片深层修护精华等,养润修护干枯受损发质，养发、润发、护色。

    NO4思邈中药精华洗发露，一共有四款产品，分别是黑芝麻黑亮洗发露、人参养润洗发露，首乌乌发洗发露、皂角去屑洗发露。

    新增加的这六款产品使命很简单，就是要把思邈中药世家的品种做到极致，扛着“中药”的大旗，一网打尽跟头发有关的所有需求。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宿岱言再次约见了龙哥的经纪人，而此时虽然龙哥代言费的官方报价较以前几乎翻了一倍，但是，对方还是给足了面子，给出了一个近似于五折的价格。

    有句著名的励志格言叫做“胜利是不会向我们走来的，我必须自己走向胜利。”

    龙哥再次代言思邈系列产品之后，迎合着消费者的需求和追捧，在新的一年里思邈系列产品突飞猛进，再次吸引了人们的眼球，成为了一匹黑马。具权威机构统计，思邈防脱洗发水销量超过了索特夺得了当年防脱洗发水的桂冠，而它的另外几个兄弟也取得了非常可观的占有率，他的这一年的营业额和利润超过创业板上市所规定的三倍之巨。第二年，贝斯公司的营业额和利润均比前一年又提升了一倍。

    贝斯公司彻底驶入了快车道，向创业板上市的目标全力冲刺。

    四个月后，贝斯公司购买了百亩土地，用于建立中草药种植基地以及研发基地。

    六个月后，贝斯公司改制成功，贝斯日化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公司成立了董事会，樊亦真出任董事长，宿岱言、孟雪、师东以及樊春虎等11名高管成为董事。

    十个月后，贝斯日化股份有限公司进入上市辅导期。

    十五个月后，贝斯公司的股票发行申报经过了审核，再过三个月，贝斯公司将正式挂牌上市。

    尾声：

    作为卧底的张念琼拒绝了宿岱言要求其回归贝斯公司的要求，她决心留在索特公司，而且，根据周晓晓八卦，张念琼和梅凡谈起了恋爱。人各有志，也许，她的这种选择是她良心上的最大归宿。

    曾经给贝斯公司供应分散液的蓝博士，被非法融资机构骗了一百万的现金，走向了漫漫的征讨欠款之路，这一讽刺意味的结果，也验证了老天爷“疏而不漏”的安排。

    樊亦真和聂然相约在公司挂牌上市的次日，举办盛大的结婚典礼，有情人终成眷属。

    司小鹭近段时间清晨时常呕吐，面对宿岱言关切的眼神，拿出一纸医院的证明：妊娠两个月，宿岱言又增加了一个身份“未来奶爸”。

    北京亮餐厅，樊亦真组织了一场小宴会，宿岱言、聂然、司小鹭、师东、孟雪等人都到齐了，宴会却还没有开始。

    “再等等，还有一位好姐妹。看她来了！”顺着樊亦真手指的方向，路江红翩然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