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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即使,我不是他!
    火车上的广播播放着王菲的歌,张笑影也跟着哼唱起来,王菲是她最喜欢的歌手。纪言看着车窗外,。一座连一座披上了银装的大山,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美丽和雄伟。因为是在群山中穿行,火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雪好大啊!”纪言对她说。

    “纪言,从我们出去这趟的用费情况看来,这旅游是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后盾的,我爸妈怎么就能游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呢?快要过年了吧?我估计他们是不要我了。”张笑影叹着气说。

    纪言以为她是在心疼钱呢,于是抱歉的说:“别急,等我们回去我就找工作,实在不行我就去前段时间找的那家软件公司,他们给我打电话了,年薪30万。”

    “啥时候给你电话了?我咋不知道?乖乖,你居然能找个年薪30万的工作?纪言,你说这人跟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我找工作可是撞的头破血流啊!没天理!”

    “你连5块钱三斤的水果题都能算错,怪谁呢?”纪言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张笑影的脸有点挂不住,赶紧转移话题:“在外游了一个多月,钱真不禁花啊,赚你的那5万块没了,花光了!”

    纪言懊恼:“早知道那时候给你开价100万就好了。”

    张笑影的眼睛立刻冒花花:“你现在给我开啊!”

    纪言白了她一眼,没吭声。

    张笑影讪讪的,知道提到纪言的痛楚了,纪言的母亲这些天给他打了N多电话,可他每次都会挂掉。张笑影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对母子之间的结,也许有一天,纪言会自己想通!

    “纪言,我困了!什么时候到站啊,我都想家了!”张笑影打了个哈欠。

    “枕着我的胳膊睡吧!放心,到站我会叫你的。”

    张笑影笑笑,顺从的枕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由于内外温差的关系,车窗玻璃上凝成一层薄薄的雾。她已经睡熟了,均匀的呼吸着。密密的刘海遮住了几个不多的青春痘,眉毛又细又长,毛毛的眼睫毛,高而微挺的鼻梁,白皙的脸庞,薄薄的嘴唇。

    其实她现在挺女人的。纪言想,记得刚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她那个彪悍啊,给了他好大一个过肩摔呢!想着想着,他暗暗的笑了。

    地势开始变得逐渐平缓起来,火车也越开越快了。窗外的雪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越下越大了。玻璃上的雾越来越多,纪言擦了擦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火车准时到站。

    纪言拉着睡眼朦胧的张笑影跟随着人流往外走。

    “别都挤这个门!往那个门走!”列车员大喊。

    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混在人群中,过地道——检票——出站,张笑影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管,任由纪言牵着她走。纪言紧紧攥住她的手,为她挡着人流,一种叫幸福的情绪油然而生。就好像在无数个水底的气泡,慢慢浮起的同时也慢慢膨胀,最后在触碰到空气的那一刻,啪——的一声,裂开了,迸出细小的水滴,将整个人都沾湿。

    原来,幸福是这样的!

    到家后,望着家里的蜘蛛网摸着桌面的灰尘,张笑影感叹:“人气人气,没人住果然就没了人气。”

    两人无奈,拖着疲倦的身体打扫卫生。

    纪言脱掉羽绒服跪在地上抹着地板,突然抬起头问她:“张笑影,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像一对夫妻?”

    张笑影白了他一眼:“咱都睡一起了,成了事实夫妻了,还像不像的,分明就是嘛!”

    纪言一听那个“睡”字,脸……红了。

    张笑影躺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算着余款,纪言忙里偷闲瞥了她一眼,提醒她:“你都算了五遍了。”

    张笑影叹气:“就是,我都算了五遍继而,这钱还没多出一毛来。纪言啊,我们只剩下500不到了。”

    纪言愣了愣:“那……我去上班工资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给我呀。”

    “所以啊,咱还是省着用吧。”

    话刚落音,便听到纪言的肚子“咕咚”一声想,纪言尴尬的笑笑:“干了半天活了,饿了!”

    张笑影想了想,下定决心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带你去超市。”

    纪言掰着手指头想了想说:“我要吃肉末茄子。逛完超市能给我买肉末茄子吃吗?”

    张笑影打死不吭声,她空着两手拖着纪言就走。

    站在超市门口,纪言终于忍不住提醒她:“你出来怎么没带钱包啊?”

    张笑影白了他一眼,纪言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虽然将近八点半,家乐福超市依然是人来人往,一副生意兴隆的热闹景象。食品生鲜衣服百货……一排排整齐的货架傲然挺立,琳琅满目的商品摆设其中。折扣劲减等字样不绝于目,那些充满诱惑力的商品在向他们热情的招手,只可惜囊中羞涩,只有瞪眼瞧的份。

    “酸奶促销啦,原价15块钱,现在搞活动,只要7块8,很划算的。大家快来买啊”

    “超好吃的夹心苏打饼干,做活动啦,原价20块,现价只要9块9。”促销小姐充满鼓动性的话语让张笑影的心蠢蠢欲动。纪言拽了拽她的胳膊:“买吧,便宜的很。”

    张笑影叹气:“我没带钱包啊!”

    纪言大惊:“你你你……你居然真的没带钱包。”

    “出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我没带了嘛,现在大惊小怪什么?”张笑影不以为意。

    “没想到你真的不带钱包!”纪言的脸灰了,嗫嚅着说。还肉末茄子呢,生茄子都没得吃!

    “松软的蛋糕,香浓的巧克力酱,再配上几颗香脆的榛子,入口即化,滋味香浓。先尝后买!”某品牌的促销美女很热情的让他们品尝。

    张笑影塞了一块蛋糕到口里,“这是什么味道的?”

    “是草莓味。是新上市的口味,口味很好的。”美女很卖力的推销。

    张笑影往纪言嘴里塞了一块,味道真的很好。

    “这是什么味的?”张笑影指着旁边的蛋糕问

    “是蓝莓味的。”美女面带笑容。

    纪言忍不住了,偷偷在她耳边说:“没带钱,你吃那么多好意思吗你?”

    张笑影掐了他一把,小声说:“你知道个啥,在销售的术语里,俺就是属于有意向的客户。懂了不?”

    “我尝尝吧,看看哪一个口味好。”张笑影转脸笑着对促销美女说。

    促销美女用饼干夹又夹了一块儿草莓味的蛋糕给她,张笑影做出似乎在仔细品味对比两种口味的异同的样子,并且面带欠揍的挑剔状。

    “这个不如那个好!你尝尝看。”末了,张笑影摇着头又塞了一块进纪言的嘴里,说。

    “我们还有一个榛子口味的,这个也是新口味。“促销美女依然锲而不舍。纪言暗暗捏了把汗,看来,张笑影这次是非要买不可了,看她怎么下台。

    于是,张笑影又尝了一块儿榛子口味的。

    “这个……还行吧。”张笑影说,“但是……我又不知道买那个好,你吃吃看。”她面带难色拿起一块蛋糕塞进纪言嘴里,一脸艰难选择的无奈状。

    “那你就三个全买了,慢慢的吃呗。”促销美女的脸上百花怒放。

    “但是……我觉得……还是选一个最好吃的比较好,免得一次性吃多了以后就不爱吃了。但是先前的口味我都忘了,一时也不知道哪一个最好……”张笑影还是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好像有什么特别难抉择的事情正在困扰着她。于是,她又把榛子草莓蓝莓口味的依次品尝了一遍。

    纪言眼巴巴的看着她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他咽了咽口水,真想跟她站着一块儿吃。可是又没有这个勇气,因为看促销美女现在的眼神,已经想要杀人了。

    “小姐,你选好了吗?”促销美女强忍将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纪言在五步之外就感觉到了她的杀气。

    “哦!还没有。我准备回家想想,这个事情是个大事,不能草率。等考虑好了,我再告诉你。”张笑影抹了抹嘴唇上的蛋糕屑说。

    纪言拉着她逃命似的离开现场。

    “你拉着我走那么快干什么?”张笑影甩开他的手说。

    “我怕走晚了,人家的目光就能够杀死你了。”纪言说。

    “怎么会?那些东西不就是给人吃的嘛!”张笑影理直气壮的说。

    纪言说:“你没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你吗?”

    张笑影嘻嘻一笑:“我长得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不怕别人看。”

    纪言语塞了,只好感慨:“张笑影,你的皮厚的能当城墙了。”

    “前面还有免费品尝火腿的,你去不去?”她说。

    纪言咬了咬牙:“去!难不成被你饿死?”

    于是,纪言跟着张笑影转遍超市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是有免费品尝区的地方就嗖的跑过去,然后很自然的大吃特吃起来。纪言算了算,他吃了两口方便面,三个鸡蛋卷,一杯咖啡,两片火腿肠,一丝烤鱼片,两杯酸奶,两个饺子,还有两瓣橘子……

    二人肚子饱饱的从家乐福里面走出来。黑夜的街道上不若白天那样的车流汹涌,偶尔的一辆车疾驰而过,掀起一阵夹杂着汽油味的凉风。

    “你饱了没?”张笑影问。

    “饱了。”纪言老实回答,继而担忧的问:“喂,你该不会以后天天这么带我来混吃吧?”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明天就去上班,否则让她这么喂自己,老脸丢光了。

    “喂,纪言,你为什么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那叫你什么呀?”

    “你想想看,恋爱中的人,男的怎么称呼对方?”

    纪言苦想,问:“女朋友?”

    张笑影恼:“你没看过电视剧吗?”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嘛!

    纪言突然顿住脚步,看着她,认真的叫了声:“宝贝!”

    张笑影顿时红着脸石化了……

    纪言,你是王子吗?为什么给予我公主的快乐?此时此刻,张笑影觉得全世界的幸福都堆积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手搀着手,心里的轻松和宁静是前所未有的,生活真是美好啊!上了楼,张笑影刚走到楼梯就听见楼上老爸的声音:“老婆啊,你说这闺女见面会不会掐死我们啊?”

    老妈:“掐死我们干什么?我们这不也是被她逼的嘛!”

    老爸:“哎,老婆,我觉得你做的太绝了,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不给女儿打,你也太狠心了。”

    老妈愤怒的声音:“老不死的,你这一回来就想推责任啊?怕被女儿恨你想把责任让我一个人扛啊?你做梦!”

    老爸:“有你这么狠心的娘吗?”

    老妈:“我不狠心的话你闺女恐怕一辈子就那么着了,浪荡着不争气。”

    老爸:“那你也不能一个电话也不给她打啊。”

    老妈:“你个老不死的,当初是谁说不能女儿打电话怕心软忍不住回来的……”

    老爸在老妈的怒骂中一声大吼:“我、我、我、我给你滚!”然后就是一个什么东西扔出来,门“碰”的一声关上。张笑影和纪言面面相觑,老爸老妈居然回来了。纪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你爸妈好像在吵架。”

    张笑影不屑的笑了:“什么呀,他们俩就这样。每次这俩人吵架了都是我爸赌气说自己要滚,我妈就很淡定地成全他。”

    张笑影拖着纪言的手三步并两步的飞奔上楼,老爸看见他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激动万分地过来拉住女儿的手:“哎呀,我的心肝啊!你回来啦!”他立马拾起地上的拖鞋跑到门口去敲敲门,“老婆快开门,笑影回来啦。”

    门一打开又一只拖鞋飞了出来拍在老爸脑袋上:“你别想骗我!我告诉你,笑影回来的话你若敢把责任推我一个人身上,我永远不让你进门!当初外出旅游逼女儿找工作的主意明明是你想的,现在想推我身上?没门!”“哐”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老爸尴尬的要死,讨好的看着她:“嘿嘿,你妈胡扯呢,你别听她的。”

    张笑影怒:“老爸,原来是你的主意!哼!”继而在老爸颤抖的目光中敲开门,接着在老妈的惊喜和老爸一脸郁闷中旁若无人的牵着纪言的手走进屋里。

    老妈很是惊喜的跟她打招呼:“哎呦,闺女,还活着呢?”

    张笑影大怒:“感情你就是故意想要逼死我啊?”

    老妈一见说错话了,立马转移话题:“闺女,你瞧你,越来越好看了。现在长的不太像男人了,嗯……有点像女人了。”

    张笑影翻翻眼皮,懒得理她了。

    老爸似乎这才注意到纪言,咧着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这房子还好住吧?没吃亏吧?”

    纪言定了定神,还没从眼前的状况转过来。

    老妈诧异地打量着他们:“女儿啊,你们认识?”继而把目光转向二人相握的双手上,一脸的诧异。

    张笑影一拍桌子,震耳欲聋的吼道:“拜你们所赐,能不认识么我?你们把我后路断了,房子都租出去,以为就能饿死冻死我?告诉你们,休想!我早就搬回来住了!”

    老爸老妈面面相觑,愣了几秒钟后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你们俩住在一起?”

    纪言死死的攥紧张笑影的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生怕自己得不到她父母的认可,觉得自己像只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直到手掌中捏出了晶莹剔透的细小汗珠。

    只见老爸一脸沉痛的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抱歉的说:“小伙子,我们夫妻对不住你。唉,其实也怪你自己啊,谁让你放她进来的,这不是引狼入室嘛!俺闺女没对你怎么样吧?”

    纪言愣愣地点点头,一脸无辜。

    老妈则诡异的笑笑捏了捏张笑影的手:“哎呀,闺女,干得好!小伙子朱红齿白玉树临风一株红杏长的真不错,难得你们情投意合一见如故难舍难分,啊哈,闺女你放心,妈是过来人,老妈理解你们!”

    张笑影很无语的看着纪言。

    老爸仰天狂笑几声,用力的拍着纪言的肩膀:“小伙子,我们家笑影漂亮吧?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纪言胆战心惊的点头:“是的,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爸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小伙子,你眼光真高啊!”

    张笑影狂汗!

    老妈乐颠颠的拿出各色各样的水果,摆得满满一桌。纪言张笑影虽然刚刚吃了不少,但毕竟是用脸皮换来的,哪里吃的过瘾,现在见桌子上摆放的水果顿时觉得几个世纪没吃过水果了,两人坐在桌子边埋头苦吃,眼前啥子状况也不管了。

    老妈笑眯眯的坐在桌子边看着他们,忍不住发出阴谋得逞的笑,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轻声问:“闺女啊,你真把人家大好青年给糟蹋啦?”

    张笑影翻了翻眼皮没理她。老人家又把目光转向纪言,纪言愣了愣,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老妈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女儿啊,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把房子租出去,哪来的大好青年让你糟蹋啊!”

    张笑影无语的告诉她:“其实你们还没走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老妈一拍桌子怒了:“什么?!都追溯到俺们没走的时候了!亏我和你爸还替你着急呢!你竟然老早就已经成了泼出去了水了?!”

    纪言嘴里衔着水果,搞不清状况的看着他们,傻傻的笑着。这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父母,纪言上上上辈子都没见过。

    老爸宠溺的摸了摸纪言的头,眼神温柔:“可怜的孩子,让咱闺女给饿成这样!”

    张笑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闭上眼:“到底谁是你们生的?他?还是我?”

    老妈喜滋滋的说:“当然你是我们生的了!这孩子要是我们生的,我们能乐成这样?还不大棒子把你打出去了!”

    老爸附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没想到咱们粗制滥造的产品居然还能引进这么优良的品种,咱也算赚了一大笔了!”

    张笑影张着嘴巴,都快要哭了。纪言不忍,安抚她说:“没事,你爸你妈嫌弃你,我不嫌弃你!”

    张笑影发现他们的胡搅蛮缠已经上升到一个高度,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了,于是她决定沉默是金。

    偏偏纪言不依不饶的继续对老爸老妈表白:“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虽然她长的不漂亮又能吃还粗心的要命经常出糗,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我不会嫌弃她的。你们不知道啊,有次她吃路边摊都吃掉我300多块钱……”

    老爸老妈一脸不好意思的点着头:“真是对不住你……”

    纪言趁机提出:“叔叔阿姨,你们看……你们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负责?”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纪言害羞:“你们女儿……糟蹋我了……能不能……让我们结婚……”

    寂静半分钟,老夫妻俩抱头痛哭:“喜极而泣啊!喜极而泣啊!就是挺对不住人家的……”

    张笑影无语凝噎泪两行。

    纪言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

    一个星期后,在老爸老妈的大力支持下,二人决定订婚。

    大清早,纪言就牵着张笑影的手,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首饰店,拉着她的手腕走在柜台边挑选着,张笑影似乎也习惯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虽然感觉自己装小女人的样子有点别扭。柜台小姐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那目光分明在说:运气真好,长得平平居然找个如此英俊的男朋友。张笑影翘着嘴巴,看来今后只能做绿叶了。

    “这款戒指可以在上面刻上你们的名字的。如果你们选中这款戒指,我们的设计师会帮你们把你们的名字刻在上面。”柜台小姐持着服务笑容介绍着。

    “好的,就要这款!”张笑影拍板说。

    回去的路上,纪言偷偷看着身穿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张笑影,嘴角露出幸福的笑。真喜欢这样的张笑影,干净,自然,不施粉黛的真实。

    张笑影一直垂着头,似乎有心思。许久,她下定决心的抬起头看着他,纪言狭长的眼睛流动着快乐和澄澈的光。

    “纪言,工作的事情,真的决定了吗?”张笑影轻声的问。

    纪言点点头:“嗯,准备马上签约。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纪言,”张笑影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我跟你说了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纪言纳闷的看着她:“快成我老婆了,怎么说话反而不干脆了呢?”

    她下定决心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你母亲……给我们的结婚礼物,她把名下的温泉度假山庄和学校全都转给你了,我……我推辞不掉,我害怕你会不高兴,可是她那么骄傲的人,都几乎给我下跪了,我……”

    纪言脸上的笑容在瞬间被冻结,如阳光般的温度不断**。那张纸像面打碎的镜子一样泛起寒冷的光,扎进柔软的心脏里。

    看着他的样子,张笑影慌了:“纪言,你若是不高兴我们就去还给她,只是,只是我觉得不忍心,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虽然她对纪深……但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她对你还是疼爱的,你是她儿子。”

    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纪言的心软软的,轻轻地揽她入怀,眼角竟然湿湿的:“对,都过去了。人不能总活在阴影中,我要走出来,第一步就是原谅我的母亲,她已经老了!”

    张笑影惊喜:“真的?”

    纪言的心中泛起丝丝波澜,显得那么的不平静,他淡淡的笑了:“看来,我不能去那家公司挣那三十万的年薪了。”

    张笑影轻轻的说:“纪言,你真的变了。我很高兴。”

    他微微一笑:“在我的好老婆的调教下,我会变得更多。”

    张笑影趁机撒娇说:“那我去医院看方夏,你陪我一道好不好?好不好嘛!”

    纪言微微皱着眉头:“张笑影,你别恶心人了好不好?舌头打卷了啊?”

    望着噘起嘴巴的她,纪言淡淡的说:“你一个人去吧,路上小心点。请你原谅我,我还无法变化太多,我自身的爱太少,少到没办法施舍给不相干的人。”况且,他觉得自己无法对一个威逼他结婚的女人有任何的好感,他不想见到她。

    望着纪言的背影,张笑影若有所思,很快释然。是啊,纪言天生凉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她不应该对他要求太高。

    路上,张笑影心情很复杂,她知道方夏恨自己,她也并不喜欢方夏,但,她就是为方夏难过,这个女子的苦难太多了。

    那天,方夏拎着煲好的汤,骑着自行车回化肥厂去看望生病的母亲,化肥厂往职工瓦房民居的路上,一个没盖盖子的窨井唐突的出现,精神恍惚的方夏被一旁的窨井盖给绊倒,不偏不倚的正好掉进窨井里,脖子以下的皮肤被严重腐蚀。张笑影无法想象一个原本那么美丽的女子,突然皮肤被烧成这样所造成的打击该有多大。她的内心隐隐为她抱歉,因为自己得到了纪言的爱,因为自己现在满满的幸福。

    走进医院,一股阴冷的空气迎面而来,洁白的墙壁,刺鼻的苏打水气味,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

    斧子正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前,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方夏。张笑影轻轻的走近他,透过玻璃窗,无菌病房里的方夏躺在床上,身体裹得像个木乃伊,看的张笑影心发酸。

    “她能好起来吗?”张笑影轻声的问。

    “需要植皮,但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以往的皮肤了。”斧子淡淡的说,目光仍笼罩着病床上的方夏。

    “她的情绪怎么样?”

    “看不出来。她没有任何的反应,跟平时的她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平静的让我害怕!”斧子的声音听起来是遥远而清晰的。张笑影突然觉得自己丝毫不了解斧子,眼前的斧子那么的陌生和疏离。

    “斧子……你,有什么打算?”压抑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张笑影问。

    “没打算。我会站在她的身边。”斧子简短的说。

    生活不再复往昔那个坦白执着的男孩子了,时间改变了那些令人怀念的东西。张笑影一直是个简单的人,简单的犹如一块玻璃,没有多余的色彩,只有纯粹的透明色。每天会很开心的笑,过着简单的幸福生活。可是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终会编织成一个结,环环相扣,缕缕相牵,然后再彼此伤害。张笑影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静静的站着,时间沿着岁月的年轮一点点圈画出那令人怀念的倒影,然后折射成海市蜃楼的华丽幻景。她叹气:“斧子,好好的过,我走了。婚礼,希望你能来参加。”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斧子突然开口:“笑影,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都过去了。”她没有回头。

    “即使重新让我选择一遍,我依然会选择她,我依然不会告诉你那件事的真相。”斧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她苦笑,回头:“斧子,我不怪你!真的!”

    站在医院大门前,一群飞鸟划过天空,然后又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了,眼前是一片透明的浅蓝色,整片整片的有诡异的神情,干净的,妖娆的,孤寂的,那些都是张笑影所喜欢的样子。

    于是笑容,便安静地在嘴角延展。

    斧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就算没有什么结果,他也不想再顾虑什么了。他再也不想像从前一般怯懦了,他想要勇敢地站在她身边。父亲的暴怒和母亲的泪水责骂也不能改变他,当父亲让他滚出家门时,他静静的带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在父亲和母亲的眼中,她是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并且还毁了容,带着个孩子,她配不上他们的儿子。

    可是,她是他心中最美丽的仙子。

    他宁愿背叛全世界的人,也不会背叛她。即便万劫不复。

    所以,方夏,请让我站在你的身边。站在你的身边就好。

    滚烫的泪水在一瞬间充斥眼眶,这个冬天还没过完,他便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医院的天台上,躺在那里茫然的看着天空。听寂寞的飞鸟在空中挣扎的声音,向头顶飞过的飞机大声吼叫,随后声音无助的消失。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瞬间溶化,他觉得这个冬天被反复的回放,痛苦被无限的延长,像那黑色的潮水,会在任何时候拍打在岸边,绽放白色的寂寞的浪花。感觉到无比的炽热。

    他想他是哭了。

    突然忆起酒醉的方夏对自己说:“可真羡慕张笑影啊,如果,如果,如果我是她,该多好啊!如果我是她!”方夏醉酒的脸部轮廓模糊又清晰,湖水般的眼睛却像黑漆漆的夜晚。

    方夏,我背叛了全世界,我只想跟你站在一起,请不要让我一个人。所以,你可不可以在我身边?即使,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