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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蜜月
    大屿山?在曾唯一的认知里,大屿山就是乡下,根本不是有趣的度假好去处。她真不明白纪齐宣为何要选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跟她度蜜月。

    她不断在心里诽谤,那种地方,烂得要死,一般人是甜不起来,能甜起来的肯定是一种奇迹。不过既然是她曾唯一出马,甜不起来才能叫奇迹。她本来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要好好与纪齐宣培养感情,让纪齐宣沉醉在自己的温柔乡里。未料,纪齐宣带她去的不仅是在她眼里的穷乡僻壤,更是传说中的山沟沟!

    当她颠簸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时,见到眼前的破房子,还有旁边的菜园子,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纪齐宣到底要干吗?

    “这……这就是我们要度蜜月的地方?”曾唯一不死心,继续垂死挣扎。

    纪齐宣很肯定地点头。

    曾唯一的双腿开始发软。

    纪齐宣道:“这里本来是要改建成度假村,但我觉得土生土长原汁原味的度假才叫有意思。”

    “所以你是拿我做实验吗?”曾唯一很不满。他喜欢乡土味的农家乐,抱歉,她喜欢的是城市里钢筋水泥的味道,对于乡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衣食无忧的太太,有时候是该磨炼磨炼,这七天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全由你负责,我只负责,吃喝玩乐。当然,还会偶尔大慈大悲滋润一下辛苦的你。”

    “你!”曾唯一怒瞪他,不过她好似瞬间想到了什么,突然诡异笑起来,“洗衣做饭没问题,打扫卫生也没有问题,问题是,你真的能滋润辛苦的我?”

    “试试就知道了。”纪齐宣微微一笑。

    既然纪齐宣变相地整她,那么她就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榨干了,看他下次还不会这么整她。

    目光再次锁定在前方不远处那幢孤零零的平房,曾唯一又揪心了。即使再怎么落魄,她还有有一幢看上去很可观的小别墅,这样的旧房子,看起来真是瘆得慌。

    这房子外表看来是旧了点,但是里面装潢还算可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纪齐宣,你能告诉我,这七天里,有什么安排吗?”

    “嗯,今天的安排就是,你去地里摘几棵青菜回来,再挖几个土豆。”

    曾唯一朝纪齐宣伸出她两只洁白无瑕的纤纤玉手:“你舍得它们变脏生茧子吗?”

    纪齐宣笑得很真:“舍得。”

    曾唯一狠狠瞪了纪齐宣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算你狠。”说罢,她准备出门,却被纪齐宣拦下了。曾唯一以为纪齐宣拦下她,是为刚才的话后悔了,她就知道他一点也舍不得她。她嘴角露出胜利的表情,然而还嘴硬地说:“我要干活了,你拦着我干什么?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现在就去。”

    “很好。我只是想提醒你,穿着紧身短裙又是高跟鞋的,下地会不会不方便?”

    曾唯一突然觉得很愤恨,原本视她如珍如宝的纪齐宣怎么可以这样?她一面气愤朝他怒瞪,一面环顾周围:“可我的衣服都是这样,有没有干活的衣服?”

    纪齐宣似乎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从包里翻出一套衣服,递给曾唯一:“穿上吧。”

    曾唯一很不开心地接了,直接当着纪齐宣的面换衣服。

    宽松的T恤,加上黑色热裤,很休闲很随意,她把松散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显得很干净。

    纪齐宣看着曾唯一离去,眼眸深不见底。让她体验另一种生活方式,并不是坏事。他笑了笑,去洗澡了。

    而在外面的菜地里,愤恨的曾唯一,一边把青菜当纪齐宣掐,一边抱怨道:“整我是吧?晚上有你好看的。”

    她刚站起来,发现一只麻雀正停在她刚刚摘的青菜篮子上,曾唯一当即爆了粗口,她十分愤怒地抓了一只土豆朝停在树枝上的麻雀掷了过去。没扔准,扔到别处去了。

    她也没在意扔到哪里,只顾着看篮子里的菜,未注意周围“嗡嗡”作响……直到嗡嗡声越来越响,她才好奇地把头抬起,一群马峰正朝她涌来。

    她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尖叫,马峰已经往她脸上冲击了。她抱住头,拼命往屋里跑:“纪齐宣,开门啊,开门啊。啊!”

    纪齐宣姗姗来开门,眼见一群马峰,;立刻拖曾唯一进屋,把门关上。屋里有几只马峰,纪齐宣一个个拍死。搞定后,才坐到曾唯一旁边:“来来,我看看蛰了没?”

    曾唯一一脸委屈地扬起脸,伸出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是你让我摘青菜,挖土豆,你看看!好疼啊。”

    纪齐宣极其无奈,不就摘青菜挖土豆吗?怎么招了一群马峰?

    纪齐宣从浴室拿出肥皂和脸盆。把肥皂浸泡在脸盆里,捧着曾唯一的脸,开始拔毒刺。曾唯一龇牙咧嘴:“轻点,疼啦。”

    纪齐宣亲了她一口:“好吵,先闭嘴。”

    曾唯一立即扁着嘴,把嘴嘟起来,娇滴滴地说:“多亲几次我就不吵,嗯?”

    纪齐宣无奈,几乎一边和曾唯一亲嘴,一边帮她把脸上的毒刺拔出来。拔完毒刺,涂抹肥皂水,一切处理做好,曾唯一终于开始她的长篇抱怨了。

    “都是你的错,没事就知道整我,害我被马峰蛰,你看看我的脸,”她指着自己脸上有淤点的红斑,虽然她在抱怨,但是似乎并不十分介意自己的脸被蛰了。

    若是以前,肯定为此几天闷闷不乐。

    现在的曾唯一,只是鼓着腮,不满地看向纪齐宣:“下次你自己去摘菜,去挖土豆。”纪齐宣失笑,一一点头。

    她这样的态度让他胸口暖了暖,她不是让他立即送她回去,而是让他去,她真的变了。纪齐宣抱住曾唯一,把她圈进自己怀里:“一一,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曾唯一眼睛一亮,偷偷坏笑。看来她的计划要提早完成了。她故意在他胸口画圈圈,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窝在纪齐宣的怀里:“亲爱的,你身上好香,人家忽然春心萌动。”

    纪齐宣蹙了下眉,他有不好的预感,可怀里的美人相约,岂有拒绝的道理?

    “那么来吧。”纪齐宣视死如归了。

    半夜,曾唯一从床上爬起来,舒适地伸个懒腰,眼神带着慵懒,她下床去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曾唯一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好饿,便又滚回床上,推搡纪齐宣。

    “亲爱的,我饿了。”

    纪齐宣原本恬静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打扰,翻身到另一个方向,继续睡,不理会她。曾唯一见纪齐宣不理她,继续推搡:“亲爱的,我真的饿了。”

    她一直摇纪齐宣,死活要把他摇醒给她做饭。终于,纪齐宣颇有不耐地睁开眼:“我还没喂饱你吗?”纪齐宣原本深邃又闪烁的双瞳因没“精”力,一点光泽都没有。

    相反,曾唯一看起来脸色红润,朱唇粉腮,别提多滋润了。曾唯一有些委屈:“我是肚子饿了。亲爱的,你不饿吗?”

    “不饿。”纪齐宣相当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额头,慢条斯理地支起身子。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顺着滑下来,肌肉紧致,毫无赘肉,再往上看,感慨上天的偏爱与不公,既然有那么好的身材怎赐予他这样俊俏的脸蛋?曾唯一又春心萌动了,上前靠在他怀里:“亲爱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床喂饱我,要么在这里,”她低头指着床,笑眯眯,“选哪个?”

    纪齐宣当即下床,披着外套去厨房做饭去了。居然毫不犹豫,想都不想?曾唯一嘴皮抖了抖,脸上已经多出三道黑线了。看来她刚才已经让他“弹尽人亡”了。

    曾唯一虽习惯了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不过在此时,那种怡然自得的悠闲被好奇代替了,她拖着拖鞋来到厨房,依靠在门口看纪齐宣做饭。

    以前她和他同居那段时间,纪齐宣想要两人世界,便解雇了佣人,一手操办着家里的所有家务,买菜、打扫还有陪无聊的大小姐曾唯一,可以说他是全职的保姆,把她服务得妥妥帖帖的,也是用他的温柔留住了她两年。

    那个时候,他只想用宠来留住她,让她知道,他对她好,跟他在一起,他会让她幸福。

    当那两年温柔的少年,与如今略带深沉的男人合为一体之时,曾唯一有一丝恍惚。似乎时光回转到那两年的时光里,她从来都是快乐的,即使有过不高兴,他总会想尽办法让她开心。

    他很好,可是她不知道珍惜。

    纪齐宣收锅,盛菜上盘,朝发呆的曾唯一看了一眼:“不是你叫饿吗?发什么呆?”

    曾唯一回了魂,嬉笑两下,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夹菜吃饭,也不夸好吃,也不抱怨难吃,只知道一味地吃。

    纪齐宣见曾唯一这么心急地吃饭,眉毛一挑:“动体力的是我,你怎么这么饿?”

    曾唯一身子一顿,不想说刚才回想到两年前的事情,又低头继续吃饭。纪齐宣深知曾唯一不想说的时候怎么逼迫也逼不出来,她想说的时候,怎么堵也堵不住。所以,他也不再追问。

    曾唯一虽然囔着饿,实则吃得很少,吃完一小碗就不再吃了。反而不饿的纪齐宣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以后,曾唯一见纪齐宣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心里过意不去,对纪齐宣说:“今天你累成这样,不要洗碗了。”

    纪齐宣一怔,从来不干家务的曾唯一居然会懂得体贴人了,他不禁微微一笑:“那有劳你了。”

    曾唯一笑眯眯地说:“你留着明天洗吧。”

    纪齐宣当即转身,一脸黑线地继续洗碗。

    第二天,曾唯一是被阳光晒醒的。她刚起床,便见纪齐宣正在换衣服,似乎要出门的样子。曾唯一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河边,钓鱼。”

    “……”

    在曾唯一的记忆里,纪齐宣已然成为钓鱼活动的代言人。只要一提钓鱼,她就会想到纪齐宣。他也实在是很喜欢钓鱼,不是一般的喜欢,是相当的喜欢。曾经她忍无可忍,让他在她和钓鱼之中选一个。结果他来了一句:“其实我最大的爱好是拉着你一起钓鱼。”

    如今这个时候要去钓鱼……她深吸一口气,随即耷拉下肩膀道:“我陪你去钓鱼。”

    “你不想去就不用去了。”纪齐宣继续收拾,并不在意的样子。

    曾唯一白了他一眼:“别装了,你心里巴不得我去呢,我就满足下你卑微的愿望好了。”

    “……”

    曾唯一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所以不大喜欢带水的地方。纪齐宣就在岸上坐下,施施然竖起鱼竿,甩了出去,开始“姜公垂钓”。

    曾唯一则笔直地站在旁边。一个还未到30岁的男人,竟然喜欢老头子的爱好,真是个变态。

    纪齐宣上下打量站在他旁边的曾唯一,笑说:“你这会学聪明了,不穿你的紧身裙和高跟鞋了?”

    曾唯一不搭理他,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剌剌地坐在纪齐宣的腿上。纪齐宣本身就高,坐在矮处,已经很不舒服了,加上曾唯一的重量,他一时不稳,竟摇晃起来,直接把曾唯一栽倒小河里,沾了一身泥,吃了一肚子的泥水。

    被捞出来的曾唯一用她的泥手拼命打纪齐宣:“你想谋杀老婆啊,呸呸!”

    纪齐宣表示很无辜,是她坐下来太突然了。他温柔地帮她擦脸上的泥巴水,一边道歉:“我的错,我的错。”曾唯一甩开他的手,抹了下脸,本想继续放炮,余光扫到鱼竿上,见鱼竿正在动,她一下子全然忘记自己的脏,抓起鱼竿往上收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衔着鱼线在半空中。

    “有鱼了,亲爱的!”她笑眯了眼,脸上的泥巴已经干了,她一笑反而皲裂出龟纹,样子很是滑稽。纪齐宣扑哧笑了起来。

    曾唯一完全不理会他的嘲笑,而是不亦乐乎地把鱼放在桶里,再次放竿,坐在刚才纪齐宣坐的小板凳上,等鱼儿上钩。见她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等鱼上钩的样子。纪齐宣哭笑不得:“你不是不喜欢钓鱼吗?”

    曾唯一白他一眼,“我不喜欢钓鱼,但是我喜欢吃鱼啊。”

    “……”

    曾唯一声音小了几分:“刚才那是鲈鱼,我认得。嘿嘿,你最拿手的就是酸甜鲈鱼哦。”

    说起酸甜鲈鱼,不得不说,那纯属一个意外。那会儿,他刚刚学做菜,一紧张把绵糖当味精用,结果味道竟还不错。

    偏偏曾唯一对这次失误的产物,情有独钟,至今还念念不忘。

    曾唯一不是钓鱼的料,静坐念经许久也不见一条鱼上钩。偏偏她又死不承认是自己的技术问题,反而把责任推卸到她貌美的脸上,鱼沉了,不好意思上来。

    纪齐宣嘴角抽抽:“那我怎么没看见落雁呢?”

    “还没到冬天呢,哪来的大雁?”曾唯一很顺溜地反驳。

    “还好乾乾不像你。”纪齐宣动手收杆回家。曾唯一来了一句:“乾乾是男孩,自然要像你。以后我要是有个女儿,就会像我了。”

    “不生了,就要乾乾就够了。”纪齐宣道。

    曾唯一瞪着大眼:“我打算要个女儿。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做第一美女!”

    “一个就行了。”再生一个像曾唯一一样的妖孽,他怕自己招架不住。

    “两个。”

    “过几天我就去医院结扎。”纪齐宣收拾好东西,准备拉曾唯一的手,一起回去。

    “那我希望你能视我第二个孩子为己出。”曾唯一亲切地拉着纪齐宣的手,挑衅道。

    纪齐宣叹息了一声,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他们在大屿山的第三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什么地方也去不了,只能躲在屋里。

    吃完早餐,曾唯一无聊地坐在餐桌旁,无趣地看着纪齐宣在洗盘子!这蜜月过得怎么这么清苦呢?堂堂纪家唯一继承人,竟然在洗盘子刷锅,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曾唯一打了哈欠,觉得实在无聊得很,走到他旁边,脸贴在他肩膀上,略带慵懒地说:“亲我一下。”

    纪齐宣转头亲了一口。

    “还要。”曾唯一把脸靠过去。

    纪齐宣又亲了一口,继续忙活洗完。

    曾唯一特喜欢纪齐宣嘴唇的柔软度,而纪齐宣两次都是轻轻碰一下,根本解不了她的馋,她只好继续仰头索吻:“亲爱的,我还要。”

    这次纪齐宣可没有干脆落吻,而是盯着朝他逼近的嘴唇看了看,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色女。”

    “……”

    洗完盘子刷完锅,屋外还是下着倾盆大雨,雨声充斥着整个屋子。纪齐宣推门进卧室,但见曾唯一正侧躺在床上,一边抱着果盘吃提子,一边往对面的电视上扫,样子极其闲适。

    这山上没有信号,除了看光碟,没别的可看,但那些光碟都是些……纪齐宣侧目看去,果然是重口片子在激情澎湃地播放。

    “老实说,我对这片子没兴趣的。”曾唯一见纪齐宣脸黑了,慢条斯理地解释,把纪齐宣拉到自己身边,塞了几颗提子到他嘴里。纪齐宣一边吃着曾唯一塞给的提子,一边也看着电视上的激情片。

    “哎,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穷地方,没有她的台湾苦情大戏,真是度日如年啊。

    “老头给了我七天假。”纪齐宣说道。

    如今是第三天,还未过完一半……

    曾唯一提议:“我们驾车去山下溜达溜达吧。”

    外面下的雨很大,其实并不宜冒然下山,加上此处虽然已承包下来,却未开发,山路还是原来的路,崎岖颠簸,在大雨的天气里,危险度难免增加。

    纪齐宣虽然顾虑这些,但见曾唯一无精打采,也不好驳了她的兴趣。他点点头:“好吧。”

    出门之前,曾唯一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一瓶矿泉水,很狼狈地和纪齐宣钻进越野车里,身上已经湿了个透。曾唯一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擦着脸上的水滴,一边把头往窗外观看:“这雨真大。开车得小心了。”

    纪齐宣笑道:“这个你放心。”突然,曾唯一拿面巾纸为他擦额头上的雨水,样子认真又专注,倒把纪齐宣弄得一愣。

    曾唯一把纪齐宣的脸擦干后,朝他眨巴两下眼:“你发什么愣呢?”

    纪齐宣只是笑笑,便开车了。

    车行得很不稳,加上雨水冲击前挡风玻璃,,眼前模模糊糊的。为了安全起见,纪齐宣开车很小心,几乎是把车开到最小档。

    曾唯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驾车。

    “砰”。

    车身突然发生巨大的震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次震动。感觉车的前轮和后轮都陷进一个大坑里。曾唯一愣了一愣,忙问纪齐宣:“怎么回事?”

    “车子陷泥坑里去了。”纪齐宣叹了口气,他试着把车从坑里开出来,但他不敢加大马力,怕路面打滑。

    车是右侧陷进去了。纪齐宣尝试了许多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曾唯一看向纪齐宣:“怎么办?”

    纪齐宣耸肩:“等人来吧。”他拿出手机给Ben打了个电话,收线以后,对曾唯一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徒步回山上去,第二,在这里等雨停了,等人来。”

    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好选择。曾唯一现在别提有多后悔了,早知就窝在家里看片,一时春心荡漾还能找个舒适的环境把纪齐宣就地正法了。

    曾唯一无力地趴在车窗,看着被雨水洗刷得已经模糊不堪的周遭,唉声叹气。纪齐宣见曾唯一这么难受后悔的样子,问道:“觉得很无聊吗?”

    “这是当然。”曾唯一幽怨地看着他,“不然,我们玩个游戏吧。”曾唯一从车屉里掏出两支烟,一支烟截掉一般,把底部埋在手心中,顶部保持平行,呈给纪齐宣看,“随意挑一支,选长还是短,若是中了,你可以随便问我一个问题,或者让我干冒险的事。”

    “诚实勇敢?”

    “意思差不多,但是又有不同,这个叫夫妻面对面,据说每个夫妻一个星期玩三盘这样的游戏,感情会一直好,离婚率比较低。”

    纪齐宣笑了起来,随意指着一根:“这只,短的。”

    曾唯一把手掌摊平,是长的。

    曾唯一一下子笑开了,贼兮兮地朝纪齐宣眨巴眼:“所以我要开始问你问题了,你要如实回答我,不准撒谎,也不准隐瞒。”她原本萎蔫的脸一下子活跃起来,“敢问亲爱的纪先生,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曾唯一大美女的?”

    纪齐宣抬眼看向曾唯一,她脸上注满了好奇还有几许期望,那漂亮的大眼珠熠熠发亮,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漂亮有神,毫无杂质的眸子专注地看他。

    纪齐宣回到香港是十一岁,粤语水平很差。他回到香港,是因为他敬爱的母亲去世了。

    纪老头第一次见到纪齐宣,也是那一年。纪老头和纪齐宣的母亲离婚时,纪齐宣还未出生。他妈妈挺着不明显的肚子回到英国生下了他,纪老头知道这个儿子,也是在纪齐宣三岁那年。纪老头想去见儿子一直没有机会,只因纪齐宣的母亲一直不许。

    在他儿时的记忆里,他妈妈不喜欢笑,对他也不亲近,情愿在外面对着天空看一天,也不愿去抱他。他几乎是个外婆带大的。外婆是个英国贵族,很有涵养,待人亲切。

    外婆对他说:“你妈咪在伤心。好男人是不会让女人伤心的。”

    那时不懂事的他,却记住了这句话。

    十一岁回到香港,对于陌生的父亲,纪齐宣有着强烈的排斥。加上他的孤僻性格,在学校里更是没有朋友。他不会笑,与他妈妈一样。

    纪老头觉得,该为找几个玩伴。那也是纪齐宣,第一次去曾唯一家。

    他被纪老头领去曾家,那天他穿着典型小少爷的西服,脖子上系着蝴蝶结。他很少这么穿,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介意这么穿。

    如今他回想那天,依旧是记忆犹新。那时夕阳西下,橙黄的天际涂抹着一条条云的痕迹。他初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她赤着脚丫,踩在青石上,手捧一束玫瑰花,白色纱裙在夕阳的橙黄天际中微微扬起,折射的淡淡橙光恍如隔世。

    他当即愣在原地,忘记前行。

    “一一。”旁边的男子唤了一声,那女孩把头转过来,离得远,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知道那道橙光正在朝他靠近,橙光越来越强,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低垂着眼睑不敢去看她。

    玫瑰花的清香扑鼻而来,他还未反应过来,一束玫瑰花举到了他眼下,他一愣,才把头抬起,却见一双清澈见底,干净透明的大眼正对着他:“你就纪齐宣?长得好漂亮。”她鼓着腮帮,嫉妒又好奇地打量他,随后她龇牙笑出一口白牙,对纪老头说:“纪伯伯,这个小老公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强硬塞给他一束玫瑰花:“给你。”

    他被迫接受一束还带着水滴的玫瑰花,包装还算精巧,上面写着不好看的字:“致我亲爱的小老公,纪齐宣同学”。

    “接受了我的玫瑰花,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走,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说罢,她直接拉起他,往屋里跑。在那天,他认识了李萧山、赵素颜还有林穆森。

    他们都叫他,纪大美人。他们都认为他太漂亮了,没有男孩样。他不介意,唯独只把目光投向一直笑得很开心的曾唯一。她周身散发着似曾相识的淡淡橙光,可她会笑,笑得那么明媚,那么开朗。

    她也笑他很漂亮,她眼神传递出来的是开玩笑,他却很认真,开始锻炼自然,让自己更像个男人。只是想成为她口里的“小老公”。

    其实他并不喜欢她的圈子,很闹腾。他是个喜静的男孩,但因为有她在,他愿意忍耐。他们十三岁去酒吧,曾唯一十三岁开始穿高跟鞋,开始学喝酒。她常常喝醉,他总是默默背她一路,但她不知道每次背她回家的是他,她不去问这事,他也从来缄默。

    上了高中,她开始疏远他。他是全校众所周知的成绩好家世好样貌好的三好生。她和她的朋友是同学里最鄙夷的学生,不读书,目无师长,全靠家底在学校混日子。

    高中那段时间,她最爱的地方是酒吧和舞厅。她是张扬的,学了拉丁舞,就想卖弄风姿,把自己最绝艳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她不爱和他说话,可以说已然把他忽视了,有什么聚会,也不再邀请他,以前常常挂在嘴里的小老公,她已经完全不再提起。

    他知道她嫌他无趣,不喝酒,不跳舞,只知道读书。他不是爱读书,而是他除了读书,没什么可干的。他不喜欢闹腾,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始终不喜欢。可偏偏,她只喜欢闹腾。

    每晚放学,他总会站在曾唯一家门口,等她,准时十点。她若没回来,他便会去她常去的酒吧找她。他知道她虽然爱玩,但有自己原则,超过十点不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只有一次,十点整没回家。他去找她,却在酒吧门口,看见她坐在地上,昏睡过去,赵素颜一直着急地拍曾唯一的脸。而林穆森正在打架,和一个染着黄头的男子厮打,几个男人在旁边围攻。他走过去,蹲在曾唯一旁边,冷冷地问赵素颜发生了什么事。

    赵素颜告诉他,那些男人想带曾唯一去开房,她不从,被人误撞到栏杆上,晕了过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冲过去就给那些男人一人几拳。他一直是个斯文男人,谁曾想过,一个这样漂亮的男人每天坚持锻炼,只是想证明给一个女人看,他也是个男人,足以保护她的男人。

    他虽然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但他也受了伤,可他还是坚持背她回家。

    第二天,他没去上学,在家养伤。

    一个星期以后,他勉强去上学,却见曾唯一依在林穆森的怀里,在看漫画书,闲情惬意,表情轻松。他的同学说,林穆森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

    他沉默,她始终没注意他没来上学。

    她十九岁生日那晚,当林穆森从大礼盒里出来那刻,他们两人相拥在一起,他才知道,他的那抹以为能触及的淡淡橙光其实离他很远,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望而不可即。

    让他万万料不到的是,她生日后的半个月后,林穆森传来了婚讯,新娘不是她。

    婚讯的第五天,她和她爹地来他家,上门提亲。他知道她是为什么,她的个性他了解,可他还是奋不顾身地同意了。

    她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利用他来激怒林穆森,她想要的不过是挽回自己的自尊心,他满足她。在外面,她会小鸟依人地依靠在他怀里,故意娇嗔,故意亲密,他呢?会做一位称职的托。

    即使心在滴血,他还是要笑,装作一副很幸福很美好的样子。他只是想对她好,她开心怎样,他就尽量满足她。而无人之时,她和他只是点头之交,仅此而已。

    曾唯一的爹地想让她住他家,算是试婚,也是让两人好好培养感情。她爹地知道她的目的,却对纪齐宣报有青眼,真心把他作为女婿了。

    他早有了新房,在石澳的山上。依山傍水,风景宜人。他喜欢这个新房,他也希望她能喜欢。她确实没有嫌弃,也没有表现出喜欢,只是那种能凑合的那种,一如,她对他一样,凑合吧。

    他为她精心准备了一间漂亮的房间,里面是她喜欢的色调,衣服是她喜欢的牌子的所有款式,什么都是最好的,他尽量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全部给她。

    她却什么都不喜欢,就连他的宠,也一并不稀罕。她不要他给她准备的房间,她说:“既然住在一起,就在一个床上睡吧。”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他,他却经不起逗,脸红到无地自容。他和她接吻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这么快同睡一张床榻,确实让他为难。

    他是个正常男人,可他不想伤害她。

    可他料不到,她却步步紧逼,总是诱惑他,他情难自禁,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直到在一个深晚,曾唯一脱去他的衣裳,媚眼诱惑至极,略带撒娇地说:“我是你老婆。”

    第二天,床单上染着血,他看着床单上的血一直发愣。曾唯一却揽着他的腰,可怜巴巴地凝望着他:“你要对我负责,我已经是你的人,不准抛弃我。”

    那刻,他的心里一股暖流涌过。他真想告诉她,傻瓜,我怎么舍得抛弃你?

    舍得抛弃的,是她。他以为,只要全心全意,把整颗心去溺爱,她就会感动,她会舍不得。可她告诉他:“对不起,我爱的始终不是你。我以为我能将就,可当我看见他和他的未婚妻出双入对,我就心如刀割,我做不到,对不起……”

    那刻,他微笑倾听她说,却越听越心痛。他很想问她,林穆森比他到底多了什么,能让她痴心不悔?

    也许是他错了。宠和爱是不同的两件事,宠可以没有交流,而爱不能。他以为他给她无限的宠,她便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

    她问他什么时候爱上她?他只是笑笑,并不想回答,然而曾唯一的性子哪是那么好敷衍的?她瞪着一双眼,很不满地看向他,然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娇嗔地囔:“你就告诉我嘛。”

    “等你爱上我的时候,我才告诉你。”纪齐宣在她唇边吻了一下,笑容很淡。

    他知道她还不爱他,他愿意再等。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他愿意相信,时间总会把她的心带到他身边。曾唯一听完他这话,当即有些发傻。爱与不爱,真的这么重要吗?她现在跟他在一起了,这不就够了吗?曾唯一怏怏然把手松开,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正前方车窗的雨刷来回摆动,此时车内交织着雨刷摆动声还有雨水击打声,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

    她可以没心没肺地说爱他,可她真的爱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她虽然与六年前的她不大一样,不再会看到林穆森感到心痛,也不再愿意去演戏。她和纪齐宣在一起,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欢笑与泪水。

    她只知道一点,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够了。有自己的宝贝儿子,有自己想要的富裕生活,当然,还有一个能满足自己虚荣心,自己又能掌控的男人,她很满足。

    这里面包含爱么?她还真不知道,也许有那么一点点,至少她非常反感有人喜欢纪齐宣,以前她非常敌视那些漂亮的女人喜欢他,如今经过自己毁容之事,知道他不是那么注重外表的男人,她开始全部敌视,无论美与丑的女人,只要稍微表现出对纪齐宣的青睐,她一并不爽,恨不得诅咒她们不孕不育。

    曾唯一把目光看向纪齐宣,但见他正在闭目养神,捏着额角,眉头紧锁。这几天是她不好,为了报复他的蜜月,整得他又疲又乏。

    曾唯一把自己的矿泉水递给他,略有抱歉地说:“对不起。”

    纪齐宣睁了睁眼,似乎有些不理解。

    曾唯一她扭头,避开他的凝视:“别这么看我,小心我把你就地正法了。赶紧喝水啦。”

    纪齐宣无声笑了笑:“我还是有点体力的。”

    曾唯一狠狠白了她一眼:“别来这招,使多了我有免疫力了。还有,刚才那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暂且饶了你一回,我问其他问题。”

    “我只回答我能接受的问题。”

    曾唯一一脸黑线地问:“纪先生,你多长?”

    纪齐宣直接呛了一口水,无奈地看着正在用无辜表情看他的曾唯一。

    “换一个!”纪齐宣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纪先生,你有过**吗?”曾唯一吊儿郎当地继续问。她到要看看他什么可以“接受”。

    “……”

    “纪先生,你……”

    “一一。”纪齐宣及时制止,他不想听她问那些不三不四的问题了,他妥协,“你问吧,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曾唯一的表情立即从慵懒变幻成得逞后的小人模样,她阴阳怪气地问:“亲爱的,如果有一天我出轨了,你会怎么做?”

    纪齐宣眉毛一挑。

    曾唯一立即讨好地笑说:“如果嘛,只是如果,你也知道,你已经很能让我满足了,我不可能出墙的。”

    “那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看看你的包容程度呗。”

    纪齐宣笑笑:“我不是个大方的男人。”

    纪齐宣纵然宠她,不过底线还是有的。曾唯一其实也就那么问问,最近看小三剧看多了,要是纪齐宣出轨了,她该怎么办?

    曾唯一唉声叹气:“那要是离婚了,孩子归我。”

    纪齐宣哭笑不得:“为什么孩子归你?”

    “孩子是我生的。当然归我。”

    “取款机里取出来的钱能归取款机吗?还不是谁插卡归谁,我想你很明白。”

    “……”她憋屈地瞪他,“为了孩子,我不出轨了。”

    纪齐宣扑哧笑了下,以前她总喜欢逗他,现在他也有反击的时候了。

    雨依旧持续地在下,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所事事。曾唯一等着等着睡了起来,不过不到几分钟,她就睡得脖子疼,她索性放低靠背,打算直接跨到后座去躺着睡觉,未料幅度太大,自己穿的又是紧身小短裙,突然“撕拉”一声,很不幸,裙子撕破了。

    曾唯一立马哭丧着脸,一面用手捂住自己的裙子,一面可怜兮兮地看着纪齐宣。纪齐宣撇了下嘴,很无奈,脱下外套,扔给曾唯一。曾唯一坐在后座上,下身盖着纪齐宣的外套,便躺下睡觉了。

    纪齐宣拉了下自己的衣领,不到一会儿,他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砰砰砰。

    有人敲车窗,敲得很用力。纪齐宣和曾唯一在同一时间被吵醒,此时已经雨过天晴了,明亮的阳光通过水滴折射晶莹剔透的光泽来。

    车外的Ben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敲车窗,见里面两人都醒了,才舒了一口气……他都敲窗户敲了老半天了。纪齐宣从车里走出来,直接对Ben说道:“车在哪?”

    “在另一个过道上,这里泥水太多,不好开进来,麻烦Boss和太太自己走一段路了。”

    纪齐宣点头,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目光看到地上坑坑洼洼的泥巴地,觉得并不是十分好走。他顿了顿,回望车里的曾唯一。

    曾唯一这时也正要下车,一脚踩上去全是泥巴溅了上去,曾唯一差点尖叫,她嫌恶地皱了下眉毛,微微蹲下身子想清洁一下,一时忘记自己短裙裂缝的事儿。

    纪齐宣立即对Ben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

    Ben立即红着脸,干咳几声。

    曾唯一顿觉大囧,只好把纪齐宣的外套围在自己的腰上,Ben憋着笑,对一旁的Boss暧昧地说:“Boss,你太生猛了,撕裙车震啊!”

    纪齐宣冷冷地扫他一眼,Ben当即闭上嘴,但嘴唇抿得紧,想必憋笑憋得很辛苦。

    纪齐宣走到曾唯一旁边,目光扫到她的鞋子……很高的高跟鞋!

    纪齐宣命令曾唯一:“把鞋脱了。”

    曾唯一怔了怔,有些不明白。Ben帮Boss解释:“太太,我们的车停在另一个过道上,因为这里泥泞太多,不好开进来,所以得麻烦你和Boss步行过去。”

    高跟鞋确实不好走这条路。

    “要我光脚丫走这条路?”石子那么多,脚底肯定会破皮出血的。曾唯一还没抱怨,纪齐宣便自己脱鞋,把他超大的鞋子递给她:“先将就穿这个,鞋比较大,走路小心点。”

    纪齐宣本来想背她下去,奈何曾唯一穿的是紧身短裙,腿不能张太开,不好背。

    曾唯一看着纪齐宣光着脚丫走在前面,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把目光再次移到自己脚下的那双大皮鞋,心里更是五味俱全了。纪齐宣走了几步,见曾唯一没跟上,正对着他的鞋在发呆。他折回来,蹲下身子帮她脱鞋,语气不佳地说:“放心,我没脚臭。”

    曾唯一抿着嘴唇,默默地任他为她脱鞋穿鞋,那双鞋很大,却残留着纪齐宣的温度。纪齐宣帮曾唯一穿上鞋,刚一站起来,跟着过来的Ben弱弱地说:“Boss,你穿我的鞋吧。”

    “你确定?我可不会加薪哦。”

    Ben扁嘴,想了想:“没事,Boss穿吧。”说罢他准备脱鞋,纪齐宣拍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你这尺码我也穿不上,好了,知道你是忠臣。”

    纪齐宣在回头对曾唯一说:“小心点,一步步走,不要太急。”

    此时的曾唯一如一只温顺被驯服的猫咪,很顺从地点头。在那段泥泞的下山路上,纪齐宣光着脚丫在前带路,曾唯一在后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从未有过的踏实。

    那段路不长,却走了许久。当终于到达车停的位置之后,司机已经等候多时了。三人坐了上去。纪齐宣和曾唯一坐后座,Ben坐副驾驶。曾唯一这才能真正注意到纪齐宣的正脸。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眉头锁得很紧,几乎拧成一团。曾唯一吓了一跳:“亲爱的,你怎么了?”

    纪齐宣微笑摇头,从车后抽几张面巾纸开始擦自己的脚丫,不看不知道,一看曾唯一彻底傻了。泥水与血水交融在一起,那样的颜色深深刺痛了曾唯一。

    曾唯一夺过纪齐宣手中的面巾纸,嘴唇抿得很紧,无声无息地帮纪齐宣擦脚底上斑驳不堪的污垢,一向不碰脏东西的她,这次却把纪齐宣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去呵护,去擦拭。

    下山以后,住在豪华的酒店里,享受高级住房的特级待遇,曾唯一忍不住惬意地挽着纪齐宣的手臂说:“瞧瞧,这才是幸福生活。”

    纪齐宣笑了起来。他刚刚洗完澡,穿着大浴袍,微**肌。他的脚已经上了药,正平躺在沙发上。而曾唯一也洗好了澡,窝在他的臂弯下。

    曾唯一喜欢吃提子,此时手里又端着新鲜可口的提子,不时往自己嘴里塞,偶尔又往纪齐宣嘴里放几颗,目光紧盯前方电视屏幕的台湾苦情大戏。

    “Shit!这小三真下贱。”看到电视里女主将要被小三踢出家门,曾唯一极其气愤。原本略带睡意的纪齐宣忽然清醒过来,眯着眼看向电视。

    这些女人哭哭啼啼的,他直接头疼,刚想闭目继续眯几下,曾唯一忽然在他怀里蹭了几下,用食指戳着他的胸口,没好脸色地说:“不许找小三!”

    纪齐宣哭笑不得,道:“我哪里有找过小三?”

    曾唯一很不爽地嘀咕:“那个关心灵,你要是再对她那么温柔,我就……”

    纪齐宣嘴唇不禁抖了一下,陈年旧事拿来说事可不是曾唯一的作风,再说曾唯一对他的事一向很不上心,如今这又是唱哪一出?

    他也不反驳,静观其变地等她说出结果来。她就怎样?

    曾唯一愣是“就”不出结果,嘴巴一直撅起,目光不定地看向纪齐宣,他含笑而对,似乎很期待她要把他怎么样。

    “哼。”收回嘴型,曾唯一哼了一声,“我这人呢,没什么优点,除了漂亮点外呢,还有一点就是不怕事。你要找小三,就尽管去找,我呢,就直接把你拧断,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顺势,她还微微一笑,绝美的五官笑得是那样动人,可怎么感觉总有一股阴风自她周身散发出来。

    纪齐宣动了动嘴皮子,冒出一句:“真狠。”

    曾唯一换脸比翻书还快,头一秒还是阴森森的脸孔,如今已然换上比天使还要甜的脸孔,她继续蹭进他的怀里:“那也是因为人家想独占你嘛。”

    纪齐宣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语气虽然假,不过听起来,还是有些顺耳的。他姑且相信好了。如此,他便把曾唯一拉进怀里,关了电视,熄了灯,欺压而上……

    曾唯一一直想得很简单,目光短浅,不会看得太远,她永远只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走一步算一步。

    所以,她注定会在一个急速转弯处,刹不住车,如果不是车毁人亡,那就是遍体鳞伤地滚出自以为是的赛场。

    蜜月期因为纪齐宣的脚受伤而告终,他回家养伤,曾唯一自然随行。有四天没见到爹地妈咪的曾乾,并没表现出太多欢喜。迎接完他们俩,他便自己跑到厅里举起杠铃,开始他的男人养成计划。

    曾唯一看到她宝贝儿子这么卖力,不禁感慨:“这样可不行,小孩子早恋可不好啊。”她杵了杵纪齐宣的胳膊,“你应该管教一下儿子,早恋不好,他才六岁啊。”

    纪齐宣却十分欣赏曾乾的精神,他笑了笑,把曾唯一搂进怀里:“这样没什么不好,养成坚韧的性格,对孩子好点。”

    曾唯一很不理解,但孩子他爸都这么说了,她也便不想多说什么,她管儿子管了这么多年,已经累了,现在这样的年龄该是老爸管了。

    第二天,纪齐宣没在家里养伤,叫司机送他去了公司。曾乾也依照学生党的作息时间,不在家,又是空留她这位“闲妻良母”在家……

    曾唯一虽然“闲”但她不爱好“闲”,既然待在家里无聊,自然会去红豆的店里看看了……

    因为驾驶证被扣住,她只能打车去店里。离店里还有一段距离的红绿灯处,她把目光随便瞄了瞄,竟发现旁边平行车道上,林穆森驾着路虎,开着车窗,一手靠在车窗框上,面无表情地等红灯。而他的右侧却坐着一位美女,朝他很是热情地说话。

    曾唯一愣了愣,还在她发愣之时,林穆森把头朝她的方向看来。曾唯一吓了一跳,以为他看见她了。不过林穆森似乎并没有看见她,而是随意瞟了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去,直接略过了她。

    她不禁失声苦笑。瞧她紧张的,她并没开车窗,他看不见里面。

    绿灯了,她的出租车与他的车一起启动,她的出租车速度很快,见缝插针地驰骋在道路中,而她的心却不知为何,有些隐隐地作痛。

    她竟然开始害怕见他,害怕面对他,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他。

    她哪里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她不过是嫁给了纪齐宣,生活得很惬意而已,她哪里对不起他了?明明是他先抛弃她,她有什么错?可她为何有种罪恶感?

    过去如一张纸,苍白无力,她找不到理由无病呻吟,找不到借口说自己曾经有多爱多爱那个男人。如一阵风刮过,吹乱了她的发,却也只是稍纵即逝而已,再也震撼不了她的心。

    她心痛,曾经以为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出租车到了店门口,曾唯一给了钱出来,一进门口,却见红豆正在织毛衣。

    曾唯一走上前,暧昧地问:“哟,这是给谁织毛衣啊?”

    红豆吓得手都抖了一下,随即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入秋了,冬天也差不多到了,那个……我上次逛街看到有线卖,就觉得手痒,唯一姐,你也知道,我闲不住的啦……”

    “停!”曾唯一立即做出手型,“说这么一大堆废话,我问你给谁织毛衣呢。”

    红豆被曾唯一这么一问哑口无言,脸又红了一层:“唯一姐,你坏死了,明明知道……”

    “你送给他,他会开心吗?”

    “礼轻情意重嘛,这是一片心意,你不知道,这些礼物比那些几百万的礼物还要贵重哦。”

    “那我给纪齐宣织毛衣是不是那件毛衣也会超过几百万?”曾唯一笑道。

    “那是当然啦!纪少爷那么爱你,而且……”红豆找了个措辞,“而且唯一姐是纪少爷的太太了,关系更亲密呢。”

    “呵呵。”其实曾唯一也想到自己从来没送纪齐宣什么,作为太太确实不够好。她说:“红豆,教我织毛衣吧,晚上陪我去买线?”

    “好啊。”红豆一面吃惊一面又为曾唯一高兴。

    曾唯一也笑,店里的风铃响了起来。曾唯一挂着笑容回头,却见林穆森与那位女友从外走进来。那个女人挽着林穆森,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林穆森把眼神一抬,却发现曾唯一在店里……

    曾唯一躲避了他的目光,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朝他旁边的女伴走去:“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嗯,我想一套礼服,参加大型的正式场合。”

    “你皮肤这么白,黑色显高贵,衬起来一定很好看。黑色可以吗?”

    “唔,那试试吧。”

    “跟我来。”从始至终,曾唯一始终没有正眼看过林穆森一眼,一眼都没有。她故意装作不认识他,这与以前的曾唯一大不相同了。

    红豆悄悄走过去,对林穆森说:“不好意思,林少爷,唯一姐当初告诉我,要去大屿山七天,我不知道她提前回来,今天到店里来,让你尴尬了。”

    林穆森涩涩一笑:“没什么,她现在不会介意的。”

    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