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桩桩令人震撼的用血和泪凝成的人物和故事——
2002年8月25日,陕西宝鸡的小丁接到了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全家欣喜万分的同时,小丁的父亲,却因为筹不出儿子的学费而跳楼自杀。
2004年8月26日,辽宁省沈阳市的刘淑杰,在家中吞下100片“安定”自杀,经抢救,幸存。自杀前,刘曾留下遗书:“对不起,孩子,我走了。我们即将面临露宿街头的现实,现在,我连一间没有水、没有电、没有厕所的房子也不能给你了。”当年,女儿周娜被北京应用技术大学计算机本科专业录取,学费每年8000多元。周娜决定放弃到北京读本科,准备在沈阳读个花钱少的专科,但念专科的钱,家里也负担不起。离婚后,下岗的刘淑杰每月仅有60元的工资和最低保障金113元。
2007年,福建省泉州市永春县达埔镇狮峰村的李清培被福建集美大学录取。2001年,李清培的父亲李德斯去世。紧接着,李家向亲邻们暂借数千元弄起来的蘑菇种植房几乎绝收,负债数千元。2006年3月,李清培的妹妹李少玲年满16岁,到南安诗山一家雨伞厂打工,每月仅能省下200多元帮补家用。7月26日,李清培的母亲林冰心因无力承担女儿学费,在家中厨房喝下农药自杀。
重庆周先生为缴纳儿子的学费去卖血,但却得知,现在实行没有报酬的义务献血……为了儿子的学费,周某痛称“卖啥都行”!
一幕幕的悲剧上演着,学子自己急迫的同时,父母承担着更大的压力。“为孩子,我们真的什么都能做!”一对为了供儿子念大学而身兼三职的夫妻,颇显凄凉地说。
一个农村大学生往往和5个贫困人口紧密相关,一个人上大学,全家人勒紧裤腰过日子,这就是中国当下的现实。
近年来每逢高考过后,无论是翻开报纸,还是打开电视,都可以看到关爱贫困大学生的报道和评论。
2003年8月16日,清华大学学生处接到四川广元县一名叫邹海天的贫困生电话,说目前学费和路费还没有借到,能否晚几天报到。学校立即和清华成都校友会联系,决定由清华大学出资,让邹海天乘飞机于8月17日赶到清华报到,清华大学派专人去机场迎接。
看到这里,笔者眼睛有些湿润。乘飞机赴校报到,而且是学校出资,这在整个中国大概都是破天荒的一次了。邹海天真是幸运,所有考上了清华的贫困生真足幸运,然而在我们身边,更多的是没考上清华的不幸运的莘莘学子——
一名贫困生因欠学校900元学费竟被赶出了考场,而他所考的10门学科都被以“0分”处理。这事发生在南京化工职业技术学院。这名贫困生姓季,家里兄弟3个,他年纪最小,为了供他上大学,两个哥哥在外拼命打零工。
即使这样,季还是欠了学校900元学费,学校不允许缓缴,并且还在全校公布了“土政策”:如果不缴齐学费就不许考试。
2003年6月20日左右,季参加计算机VFP考试刚考了半个小时,监考的女老师就跑了过来说,学校财务处已打了两三遍电话了,学费没缴清不准考试,让他尽快离开考场,前面考试的成绩全都作“0分”处理。
2005年,河北石油职业技术学院05级部分新生,因家境贫寒,无力交纳学费而被拒之门外。张素青姐妹三个,她排行老大,妹妹在读初二,弟弟刚辍学外出打工。父亲几年前因病去世,留下两万多元外债。母亲无力还债只得把家里的地分了一半给别人种,“一年一亩300元,就当还钱了。”小张当天来报到,身上只带了1730元。而这些钱只够交住宿、教材等杂费,一年5000元的学费,她实在没能力再交了。“回家想办法吧。学费一点不交肯定不行。”报到处,负责老师说。
“过劳死”是最早源自日本的一种现代特殊病,因为工作时间过长、劳动强度加重、心理压力过大、存在精疲力竭的亚健康状态,由于积重难返突然引发身体潜藏的疾病急速恶化,救治不及,继而丧命。一直认为受“过劳死”影响最多的只是中年人,而我们却听到年仅22岁的大学生,在完成学业的同时,不得不长期兼做3份兼职,最终“过劳死”!
故事发生在成都市的一个大学校园。直保研究生,全年级综合测评“状元”,来自山东的22岁大学生单亮,有着令任何人都羡慕的锦绣前程。但一场似乎没有任何先兆的疾病让这一切都成了泡沫。2004年6月13日凌晨3时,在医院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8天,单亮停止了呼吸。
医生的诊断是,过度劳累导致免疫力急剧下降,他死于化脓性脑膜炎。在殡仪馆,眼泪滚滚的同学们说,单亮太累了。早上起床后就到图书馆看,中午回寝室吃饭,下午写论文、看书,到晚上又出去当家教,回到寝室又忙着为第二天的3份兼职备课。5月28日的晚上,单亮曾大喊头痛,但以为是感冒的他,最后还是连药也没吃又出门做家教了……
单亮来自山东潍坊地区高密市城郊一户并不富裕的农家,2000年,单亮考取了西南交大外语学院英语专业。家道贫穷成了单亮3份兼职的最大理由。单亮事件后,他所在的学校做了一个调查,发现绝大多数学生手头都有至少1份兼职,部分家境贫困的学生同时做着三四份兼职。
2005年,重庆西南大学荣昌校区的大二学生苟宗岱,靠蹬三轮车养活自己和母亲。由于蹬三轮太久,当时他已被查出胆囊、肾脏患病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他说,蹬不了三轮他就改行去当一名送水员。
英国科学家贝弗里奇说:“疲劳过度的人是在追逐死亡。”听完这些故事我们除了眼泪,更多的是叹息。
山西吕梁贫困山区,许多小孩子连正常的学习经费都难以得到保障。他们根本没有进行过一次正规的身体健康体检,有的孩子已经**岁了,问他自己有多重,身高有多少,他们只是害羞地摇摇头。
临县山区一位12岁的小姑娘从来没有上过什么正规的体育课、音乐课,也不懂得肺活量、龋齿是怎么回事。唯一能使自己得到锻炼的事就是每天给家里人提水。她说自己在家里排行老大,父亲外出打工,她和母亲负担家里所有的活,自己要上学,就必须每天起得很早去提水。她说别看她瘦小,由于每天提水,已经让她的胳膊变得很有力气。
在黑龙江农村,为了上学,未满12岁的孩子每天要往返25公里的路,为供孩子上学,父母背上沉重的高利贷……
“医生给我们学校的孩子做肝功检查,发现大多数学生都抽不出来血!”黑龙江泰来县第三中学校长李志军说:“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17岁的尹智星在这所中学读高一,她一顿饭只花8角钱。“孩子饿得难受,就蜷在床上挺着,”妈妈朱秀萍说起这些几乎哽咽:“老师说孩子得补充营养,可家里实在买不起水果。”
在安达市安达镇的董家三姐妹,她们一冬天只吃酸菜和土豆。李志军说,三中有很多孩子在吃晚饭时,故意晚去食堂,因为食堂的师傅能免费给他们一些剩菜汤。
“只盼孩子不当农民,别像我们一样遭罪”成了农村家长们最大的梦想。泰来县教育局局长胡强说:“营养跟不上,农村孩子在起跑线上就输给了城里的孩子!”
中国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报告:全国有小学62.88万所,在校学生1.4亿人;初中6.62万所,在校学生5248万人。每年逾2亿的中小学生表明中国正办着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基础教育。
今天,全世界有10亿文盲进入21世纪,其中70%是妇女;中国有1.5亿文盲,1.1亿是妇女。在中国,每年有数百万失辍学儿童,其中有70%在西部。而在西部的失辍学孩子中,三分之二是女孩。
农村穷,农村教育更穷。孩子苦,农村孩子更苦。像黑龙江泰来县的情况,尤其在中西部地区,每个省都能抓出一大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