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叔也添油加醋道:“没错,你身披警察身份的外衣,但却从来没出示过任何证件!”
周渊易无奈苦笑,他确实没在任何人面前出示过自己的证件。二十多天前陪同林云儿为流浪汉们体检时,恰逢他休假,证件与佩枪都交回了警局。而昨天与林云儿来接四位患者,他只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办妥,也没带证件佩枪出门。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粉笔和宝叔指责他的理由了。
周渊易也不想多做解释,倒不是他抱着“清者自清”的迂腐思想,而是他担心越辩越黑。
见他沉默不语,宝叔不禁怒从心来,上前一步,抡起拳头朝周渊易挥了过来。
宝叔练过武是咏春拳高手,周渊易自是不敢怠慢,连忙闪开神,想要避开。宝叔又是一个箭步,移动身形,以极快的步法想要继续追打。周渊易还是不愿还手,毕竟宝叔也是老人家了。
眼看周渊易被逼到了客房的夹角,退无可退,身畔又是一盆高大的绿叶观赏植物,避无可避。宝叔狞笑一声,击出一记直拳,直取周渊易的面门。眼看周渊易就要挨上这记老拳,好在他急中生智,干脆双足撤力,硬生生地坐在了地上。那一拳恰好贴着周渊易头顶的头发,砸在了墙壁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墙壁被砸出一个小坑,粉灰扑簌簌地落下。周渊易身畔的那盆观叶植物也不禁微微颤动。
好足的劲道,宝叔真是老当益壮啊。但宝叔刚定住身体,却脸色一变,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得弯腰驼背,似极了一只被烧灼的虾子。
周渊易也趁机躲过了宝叔的袭击,看着猛咳的宝叔,心想看来这位老人家的身体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好。
在一旁冷眼观战的粉笔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
听到她的惊呼,宝叔一愣,勉强止住了咳嗽,回头望向粉笔。周渊易也循着粉笔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盆观叶植物的花盆旁,掉落了一件细微的东西。
那是一根观叶植物的短茎,上面还附有几片绿叶。不过,这绿叶看上去怎么都觉得有些颜色不对劲。周渊易仔细一看,那叶片竟是塑料的,而那根短茎则显得稍稍粗了一点。
宝叔拾起短茎,瞧了一眼,立刻捂住胸口,朝周渊易发出了怒吼:“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在这间屋里肯定没有摄像头吗?这根观叶植物的茎,不就是一个针孔摄像头吗?”
果然,这是一个伪装成植物根茎的摄像头,手工非常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此种偷拍仪器,在私家侦探群体中使用极为广泛。
也就是说,丸子出事前,当周渊易关门的一瞬间,凶手在距此客房二十米以内的地方就立刻得知了启动开关的最佳时间,让催眠气体从钢管里喷了出来。
“呃,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们!”周渊易垂下头,不好意思地道歉。
宝叔立即答道:“没事,如果你不怀疑我们,我俩打不起来,还没办法知道真相呢!要是你不说,心里却起了芥蒂,始终有阴影,只怕我们会更不团结!”
没想到钢管床上却传来了粉笔没心没肺的声音:“哼,谁知道这个摄像头是什么时候安装在这里的。说不定是凶手掳走丸子后,担心有人知道在我们当中还混杂有他的同伙,于是安装了这个摄像头。”
这句话,顿时噎得周渊易和宝叔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2
“我们都活不了的,自从进了这幢别墅,我们每个人的最终结局,就是死亡!”粉笔有气没力地喃喃自语,声音在这间宽敞的客房中飘忽不定地悬浮着,她似乎已经绝望了。
“粉笔,你别这么说!我们必须得振作起来!只要找到了秘道,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宝叔心有不甘地鼓动道。但即使是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幢杀人工厂一般的乡间别墅。
“找到了秘道又怎么样?赵连蒲将这里已经设计成了万无一失的杀人工厂,他可以在两部电梯外砌上一堵墙,难道还会给我们留下生路吗?就算找到了秘道,只怕我们一钻进去,他就会启动另外的机关,把我们困在秘道里进退两难,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粉笔歇斯底里地一边说,竟然一边流下了凄苦的泪水。
其实,这也是周渊易一直在担心的事。他不禁垂下头,静静思索了起来。
如果真能找到秘道,他们又该怎么办呢?是破釜沉舟沿秘道离开这里?还是守株待兔,呆在秘道外等待赵连蒲现身?如果守株待兔,赵连蒲又会不会将计就计,再也不出来,直至活活饿死他们?
宝叔似乎也在沉思,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心无旁骛地思考,还是根本选择了放弃。
连周渊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过了多久之后,忽然嗅到了那股烟味。
当他突然嗅到一股焦臭的烟味钻入鼻孔时,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有催眠气体从不明处喷了出来。他抬起头,却并没看到哪里有催眠气体,倒是看到粉笔坐在钢管床上,在她面前竟莫名其妙生了一堆火。
粉笔似笑非笑,眼神迷茫,手里握着一只一次性打火机,凝视着面前的这堆火,喃喃地说:“反正我们都要被杀死,与其让赵连蒲杀死我,还不如我自己放把火烧死自己。起码这样我可以落一具全尸,免得被他开膛破肚!”
她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周渊易猜,一定是她为求速死,才用打火机点燃床单,生了一堆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