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胜杰现在恨不得有个地缝供他钻进去,可恨自己没有鸵鸟的本事,将头往土里一扎,至于屁股会得到怎样的结果,这就不是他能考虑的范畴了。刘金贵淡淡的看了康胜杰一眼,将手里一直拨弄着的笔放到桌子上,然后将笔记本合上。“我谈谈自己的看法,董书记刚才提的三点要求我觉得很鞭辟入里,盘上风景区对我们县的重大经济意义,我在这里就不说了。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想董书记说的那样,怎样做才能让奠基启动仪式变得有意义,不但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且还要产生轰动的效应,这才是我们需要讨论的话题。”说到这里刘金贵停顿了一下,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刘金贵这个康胜杰的死党是什么意思,他这么说明显是在打康胜杰的脸嘛!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家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待着下文。刘金贵不慌不忙的拿起水杯,吹了吹杯面上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整个动作做的从容不迫,很有上位者的气势。“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围绕这个话题作文章,而不是左而言他不知所云。”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参会的人员都傻了,今天这个刘金贵到底吃了什么,难道昨天晚上停电吃错药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太具有震撼的效果。贾权重被自己身旁刘金贵的话语吓了一跳,金贵这是怎么了?怎么直接向老康开火了,而且没有一丝委婉活力十足,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这个老刘有问题,真的很有问题。他联想到前一段时间他与刘金贵的谈话,好像明白了什么?
康胜杰听到这些话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脑袋里轰轰的,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会这么说,有时候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心痛的感觉远远要超越身体疼痛的感觉。此刻康胜杰慢慢转过头来,用眼睛狠狠的盯着刘金贵,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他为什么这么说的原因。
刘金贵没有看他,只是语气平淡的继续往下说,“我认为盘山风景区的奠基仪式要突出简约不失大方,平淡不失厚重,热闹不失清雅,我们本来就是要将盘山风景区打造成一个道教圣地,如果太过于让世俗的卷到其中来,我看有违道家一贯清静无为的思想。我的意思是想那些俗套的锣鼓大秧歌就不要搞了,剪彩这种形式太大众化,我们可以在道家思想上多做做文章,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一点启发。”
董柏言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刘书记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这个刘金贵思想转的还是蛮快的,他的思路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我看了一下盘山风景区的审计方案,这里面主要就是突出了一个‘奇’,一个‘雅’,一个‘逸’和一个“放”,深深符合道家精髓《道德经》里面的思想。我们就要从这四方面做文章。例如剪彩仪式我们可以改为李聃骑牛西出函谷关场景再现,像锣鼓齐鸣大放鞭炮改为齐声诵读《道德经》,奠基培土我们可以改成植松栽柏,这样既避免了浪费,又能绿化土地造福于后代何乐而不为呢?”刘金贵说完笑着望向董柏言,至于对康胜杰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
董柏言沉思了一会儿,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出一个好字,把众人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猛的跳了一下。“老刘的建议我觉得相当不错,你们觉得呢?”
众人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康胜杰憋了一肚子气,他妈的这个刘金贵真不是个玩意,搞了半天他这是踩我抬他啊!哼!就算今天你踩了我,你莫非能从董柏言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不对,康胜杰忽然觉得刘金贵的举动不是那么简单,他是在常委会里树立自己的威信,扩大他的影响力,难道这个混蛋另有什么企图?他要自立门户?可是他要自立门户,也不可能脱离我对他的支持,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康胜杰心里产生了团团疑问,这些疑问在他内心里纠缠相互交战,使他坐在椅子上就像坐了一块长满钢针的钉板,即使再怎么变换屁股的位置,还是那么的令他不舒服。他想出言反驳刘金贵所提出的建议,可是脑袋就是不给力,感觉昏昏沉沉,无法集中精神。
其余的人都看出康胜杰今天不对劲,刘金贵可是骑在他头上了,可是被骑得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孤独的气质,就好像绝世高手苦于没有对手的落寞。这两个人今天唱的是什么戏?其实他们都看错了,那是康胜杰睡意袭来昏昏欲睡眼神涣散的结果。
既然董书记定了调子,前面有康胜杰的前车之鉴,后面又有刘金贵的铺垫,其余人的思路努力正在向正确的方面靠拢,接下来每个人都发了言,不断地完善和补充刘金贵的方案,力求做到尽善尽美。终于董柏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破土奠基仪式的草案已经有了相当完备的预案,只要稍加整理完全可以实施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做一个总结性的发言,赞扬一下大家的智慧和群策群力的重要。这时身边响起一阵阵的鼾声和周围的窃窃私语。他扭转头一看,只见康胜杰靠在椅子上脑袋仰着天,正在梦里与李聃进行着亲切的交流。嘴角边上还有一丝银色的丝线慢慢拉长拉长,随着呼噜声左右做着等幅震荡,那根银丝的韧性可真的不是一般好,在这样的摧残下,依旧坚贞不屈的证明自己的主人甜美入梦的程度。
董柏言再也忍不住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猛然一声将康胜杰从睡梦中惊醒,他慌乱的坐直身体,那根银丝就这样被它的主人无情的抛弃在地上。
“老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董柏言柔声问道。
“没,没有,最近可能事情比较多,感冒了,刚才开会前刚吃了药,可能是药效到了容易犯困,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康胜杰脸上羞得足以和某种动物的屁股相媲美,一个劲的道歉,为了证明自己谎言的有效性,憋着气干咳了几声。
“呵呵,老康工作也要干,身体更要注意啊!要不你休息上几天?”董柏言看着他的样子既好气又好笑。
“不用了,我回去吃点药就好,吃点药就好。”康胜杰胡乱找着借口搪塞着。
“呵呵没事就好,老康你对奠基仪式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和看法吗?”董柏言继续问道。
“没有,挺好挺全面的,我就看这样吧!就是…”康胜杰沉吟了一下,搜肠刮肚想找出个好点子,挽回自己的面子,但是董柏言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既然康县长没有意见,刚才大家讨论了这份预案,我想更没问题。那我们就散会,会后金三环大酒店118房间聚餐,大家有事的赶快请假,二十分钟后出发,散会。”随着董柏言一声令下,大家集体起身说笑着跟在董柏言的背后就往外走。刘金贵毫无表情的看了康胜杰一眼,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端起茶杯施施然走了出去,贾权重想了一下也跟在他的后面出去了。
刚才热闹的会议室里面,只留下康胜杰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那里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看见张炳昌站在门口等他,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两个人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康胜杰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分,竟然有些痴了。
“胜杰你没事吧!”张炳昌关切地看着对方。
“呵呵,柄昌我没有事情。”他抽了抽鼻子勉强的笑了。
“我可是发现你这段时间可是有点不对头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可要及时去医院检查,千万不要讳病忌医耽误了。”张炳昌接过康胜杰手里的东西。
“呵呵,你放心我没事,这段时间感冒过两天就没事了。”康胜杰抽了抽脸部的肌肉想笑一下,但是他的神情在张炳昌的眼里比哭还难看。
“胜杰你的气色可不对,你就听我的话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张炳昌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康胜杰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老同学,感觉他不似在做伪,心里感觉一热,眼圈有点湿润,“呵呵,柄昌,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就别为我瞎操心了,休息休息就好。”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很有效果,他使劲做了几个扩胸运动,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吧!就算我明天嗝了,也不会给你一分家产的。”他开了个玩笑。
“你呀,你真是,我是劝不动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可提醒你,千万不要学蔡桓公,小病拖成大病,到那个时候你可后悔也来不及。”张炳昌无奈的摇了摇了头。
“如果真的要那么一天,你可要帮我照顾好我的老婆和孩子啊!”康胜杰半真半假说道。
“你可别玩笑,你他娘的真是乌鸦嘴,哪有这么咒自己的,快朝天吐口吐沫。”张炳昌有些急。
“呵呵,谁又能知道明天发生什么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走柄昌,今天我可得和你好好的喝两杯,毕竟你要帮我照顾我的老婆和孩子。”康胜杰搂着张炳昌的肩膀,亲热的向前走去。一阵清风拂过,没有关紧的会议室发出“砰”的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