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功走出办公室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张启义你就是我的一份投名状,将你搞倒了我何愁进不了董厂长的视线?这几天他一直没闲着,想方设法四处收集关于董柏言的资料,最后终于把宝押到了他的头上,而张启义是供自己进身的最好台阶。这么做一来可以和郭系划分界限;二来也可以出一出这些年所受的鸟气;三来这些年纪检监察部门在自己的领导下成绩缺乏可陈,实在没有像样的政绩,自董柏言来了以后他感觉到一种危机,好像位置很不稳固,如果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肯定会被边缘化甚至清洗掉;第四最主要的是想董柏言表明心迹,我是支持你的工作,帮助你打开工作局面,到时候论功行赏自己还不是排在头名;第五更为重要的是,董柏言的身后靠山是在太大了,这些是郭柏光拍马都追不上滴。虽然现在张启义被董柏言捧得很高,但是久历宦海的他看出一些端倪。董柏言这么做无外乎有三个原因,第一、抬他去压其他人,但是厂里人人都知道张启义是郭柏光的心腹,所以这个可能被排除;第二、向郭柏光示好,但是从自己收集到的资料里面分析,董柏言是一个相当强势的人,这样做不符合他的一贯做事情的方式,反常里面必定有鬼,当然也不排除麻痹对方的因素在里面;第三、张启义现在是厂办主任,而且是曾经厂长现任书记的心腹,新来的领导肯定不愿意在自己的身边多出一双时刻盯着自己的眼睛,所以董柏言肯定是要把张启义拿掉。他这么去捧张启义肯定有他的用意,“捧杀”这两个字很适时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所以他今天看似冒险做出这番举动,但是心里清楚安全得很。
果然董柏言对他的称呼,由韩主任再到老韩最后在庆功上面落脚,这就很能表现出对方的态度,自己这步棋肯定是下对了。
此刻的韩庆功宛若春天的女神,脚下的步伐由慢到快,越走越轻盈,有人说春是叫出来的,可在韩庆功的身上,春是走出来的。
张启义这几天心烦得很,回到家里老婆跟他大闹了好几场,尽管自己解释了半天,但是亲手将对方的亲弟弟送进警局那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厂里的宣传报道,很有沽名钓誉的嫌疑,为了博得信任领导的欢心才这么做。
费尽口舌才安抚住自己的妻子,可是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又找上门,口中宣称为了成就自己女婿的好名声,干脆将他们也送进里面陪陪儿子,省的方继顺一个人在里面孤单,任自己嘴唇磨破,舌头都细了一圈,老两口就是认准了这件事情。选择只有两个。要吗将继顺弄出来,要吗将他们也送进去,弄得张启义脑袋大了好几圈一筹莫展。最后把心一横,搬着铺盖卷住进了办公室,过上了有家难归的日子。
更令他受不了的是周围同事异样的眼光,鄙夷、惊奇、戏谑、敌视种种情感纠缠在一起,实在是欲哭无泪。好几次手拿褥单看着门头呆呆的发愣。
昨天郭柏光将他叫到办公室,笑着安慰了他半天,最后说了几句话令他心惊不已。
“启义你有没有听到过这么一句话,‘吾倦矣,‘杀君马者道旁儿’’”郭柏光看着他笑着说道。
张启义疑惑地摇摇头。
“这是五四运动中蔡元培在辞职启示中说的原话,语出于《风俗通》:‘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郭柏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张启义又摇了摇头,郭柏光笑了一下。
“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杀你马的人就是在旁边,那些人给你马鼓掌的人,爱之者就是害之者。也就是捧杀。”郭柏光用手指沾了沾茶水,轻轻地在茶几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捧杀”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将张启义震得两眼发花,耳朵里一片轰鸣,脑袋里就像打翻了一盆浆糊黏黏的,任由捧杀二字在里面搅来搅去。
“呵呵,启义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吧!”郭柏光微微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张启义。
木然的眼神看着对面的那个人,机械的点点头,他很明白下一步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
“董柏言这一手玩得很漂亮,我倒有些小看他了,估计董柏言要对你动手了。”郭柏光自言自语说道。
“郭厂长,您,您可要救救我啊!”张启义好像回过身来,如丧考妣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对方。
“启义,你着急什么,现在你不正好好的坐在这里吗?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会把你则么样的。”很不耐烦的摆摆手。
张启义脸上的神情好看了一些,但是眼神里却露出担心的目光。
“你这么办?”郭柏光招了招手,张启义将耳朵凑了过去,过了一会,脸上露出疑惑神情看着对方问道,“这样行吗?”
“呵呵,如果你觉得不太好,尽管可以试试别的办法。例如向董柏言投诚,看看他会不会放过你?”郭柏光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
“不,不郭厂长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那边会不会?”
“呵呵,你担心什么,你先试一试,大不了咱们再换个方法。”郭柏光点着一颗烟,在慢慢升起的烟雾中用捉摸不定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张启义考虑了一会儿,慢慢的点点头。
“嗯,这就对了。”郭柏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紫气东来阁的一个雅间里。
“老郭啊!那个合同里面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夏斌看着郭柏光问道。
“呵呵,夏省长放心,进度肯定能保证按时交货。”郭柏光笑着说道,
“嗯!”夏斌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把手里筷子放下问道,“那个董柏言最近在干什么?”
“夏省长,最近那个姓董的倒是很活跃,每天不断走访老职工,听取他们的意见,估计是要大干一场。我听说他好像准备成了一个分厂,想与光华机械厂脱钩,也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郭柏光笑着回答。
“唔,这个人确实有点本事,而且他还是那个孙老头直接点的将,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搞出什么动静。”夏斌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是眼神里却露出一道寒光。
郭柏光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怔,看来夏省长跟董柏言之间肯定有什么过往,“董柏言倒是工作很勤勉,早出晚归下到基层第一线,现在他在厂子里很得人心啊!”,试探的问了一句,郭柏光将目光聚集到夏斌的脸上。
“呵呵。”夏斌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到对方这样的态度,心中证实了自己当初的想法。郭柏光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听说他在下面有些话很不好听。”
“哦,什么话?”夏斌放下手中的筷子,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我也是听到什么说什么。”郭柏光笑了笑。
“呵呵,不碍事,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藏着掖着吗?”夏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
“他说光华机械厂搞成这个样子,跟以前主抓工业的您很有关系,应该由您来负责这件事情。他还说自己来光华机械厂,专门是给您擦屁股。”
“砰”的一声,夏斌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杯子盘子碗猛的跳了一下,脸色变得铁青,“欺人太甚。”,从牙齿里挤出这四个字。
董柏言这三个字,就好像西班牙斗牛士手里的那块红布,终能很轻易的撩拨起心中的怒火,尽管他并不是那头愤怒的公牛。毕竟作为男人杯不如自己的男人撬了墙角,总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郭柏光心中暗乐,呵呵董柏言,你不是很有能力吗?我是很不介意再给你多找一些事情滴。
“夏省长,是我多嘴惹您不痛快实在该罚,这杯酒我干了。”说完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老郭这事情跟你没关系。”夏斌拿起杯勉强的举了举,喝了一小口,董柏言这三个字在肚子里直翻腾,搞的现在胃口全无。
“老郭,合同上的事情你抓紧,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夏斌站起身拿着手包,不顾对方的挽留,留下满腹的不快离开了雅间。
郭柏光回到雅间里,嘴角带着阴冷的笑容,看了看一桌没怎么动的美酒佳肴,笑着坐了回去,一口酒一口菜自斟自饮,颇有些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洒脱,显得很快活。
周卫国认真看着董柏言送上来,关于建立光华机械厂齿轮变速箱分厂的可行性报告,董柏言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周卫国放下手里的报告,抬起头看了看董柏言笑着说道,“看来你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呵呵给老板看,不下功夫怎么能行,我可不能辜负您的希望。”董柏言笑着说道,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轻松,从自己老板的话语和表情中,看来这一次是过关了。
“行了,你少给我卖嘴皮子,这个东西先放我这里,我找个合适的机会拿给孙书记过目。”周卫国笑着说道。
“老板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一发泛滥不可收拾…”董柏言还想继续抒情下去。
“得了,你给我打住吧!这话我可是听得耳朵里面都快起老茧了。”周卫国笑着摆了摆手。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鼓动平凡入股是不是有这回事情?”
“嗨,您别提了,这小子油盐不进,我嘴说破了他就是不听。”董柏言无奈的摇摇头。
“柏言我告诉你,你要采取融资的办法办厂,这条路行不通。没人愿意把钱扔到这个无底洞里面。更何况孙书记肯定是不会同意你的办法。”周卫国笑着说道。
“为什么?”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对方。
周卫国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的。你还是试一试跑步进京这条路吧!”
“可是在京城里,我两眼一抹黑,找谁去呢?”董柏言一脸沮丧的神色。
“呵呵办法总比问题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还有个会,咱们就谈到这里吧!”周卫国起身,董柏言站起身习惯性的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来。等周卫国穿好外衣,董柏言拿起水杯和手包跟着走出去。
门口的秘书早已等候在外面,看见董柏言这个样子,愣了一下。
这才醒悟过来,将手包和水杯递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方也笑了笑。
“这是小张,这是董柏言你们算是认识了。”周卫国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有些好笑。
董柏言握住对方的手使劲摇了摇,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一个是为领导曾经服务过,另一个是正在为领导服务,所以有些事情不用说心里有数。
张秘书明白周省长的意思,这个人属于重点关照对象,有事情拜访自己的领导,直接放行就对了。
董柏言坐在车里,心中感觉到很不理解,为什么老板不让自己采取融资的办法搞企业呢?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得去找那个杨廷轩。
“志军逸尘,这几天你们吃食堂饭,估计嘴里淡出个鸟来,走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到杨氏美食城大快朵颐一番。”董柏言大声说道。
志军笑着答应一声,手中方向盘一转,拐了个弯向杨氏美食城开去。
苏建设放下手中的文稿,看了看表已经时近中午,感觉到肚子有些空乏,呵呵到了该用午膳时间。可不知为什么又想起那个令自己气恼不以的董柏言,这个猪头在干什么?心里暗暗说道。
拿起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呵呵,美女你好啊!”电话里传来董柏言熟悉的声音。
“本小姐今天中午没地方吃饭,你看着办吧!”苏建设理直气壮地说道。
“呵呵,没问题,今天中午我请客,不知道美女想吃什么?”
“随便吧!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哦,这个要求不高,那你等着,我一会儿到你们报社楼下接你。”
“那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苏建设拿下电话,急忙冲到镜子前左右端详了自己半天,最后拢了拢头发,满意的冲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坐回到座位上,看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