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之败”使宋金交涉发生了不利于南宋一方的倾斜,也使南宋主和派有了发难的把柄。张浚不得不提出辞呈,好在孝宗还不想立即放弃北伐计划,他给张浚回信说:“今日边事,倚卿为重,卿不可畏人言而怀犹豫,前日举事之初,朕与卿任之,今日亦须与卿终之。”张浚降为江淮宣抚使,部署两淮防线,抵挡金军南下。
“符离之败”对孝宗北伐雄心的打击是沉重的,他也发现恢复大业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开始在和战之间摇摆不定。六月,孝宗让主和派代表汤思退复出,不到一月,就让他担任右相。与此同时,主战的张焘、辛次膺和王十朋等相继出朝。
根据史料记载说,在隆兴二年正月,金国的将领仆散忠义再次来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让南宋给他们岁币。只不过这次要价太高,口气很硬,让宋孝宗心里怒火中烧。再加上在主战派的鼓励下,将卢仲贤以擅许4州的罪名除名,编管郴州,改派胡昉出使金营,表明宋朝拒绝归还4州,否则将中止和议。和议陷入僵局。孝宗命张浚视师两淮,全力备战,准备与金军一决雌雄。
张浚招徕山东淮北的忠义之士万余人,补充建康、镇江的正规军,增修两淮城堡工事,添置江淮战舰,随时奉命待发。汤思退及其同党百般攻击张浚,污蔑他“名曰备守,守未必备,名曰治兵,兵未必精”。孝宗最终屈从了主和派的压力,四月,召张浚还朝,罢去了他的相位。4个月后,张浚死在离京途中,遗嘱说:“我曾任宰相,不能恢复中原,雪祖宗之耻,死后不配葬在祖宗墓侧,葬在衡山下足矣。”
张浚是南宋前期主战派重要代表,但从富平之战与隆兴北伐来看,他在军事上的全局决策是并不成功的,其中固然有当时宋军素质与双方力量对比等客观原因,但其志大才疏而急于求成的个人因素,也是无可讳言的。王夫之批评他“志大而量不弘,气盛而用不密”,可谓知人之论。他的遗言倒是真情实话,道出了自己的终生遗憾。总之,他一生坚持抗金,虽受秦桧迫害而不改初衷,终究是值得肯定的历史人物。
张浚罢相,汤思退独相达半年之久,孝宗已倒向了主和派。在罢免汤思退的同时,孝宗重新召回因病出朝的陈康伯,任命他为左相,主持大局。但宋朝在军事较量上一再处于劣势,孝宗不得不再派王抃为使者赴仆散忠义的大营,表示愿意议和以换取金人的退兵。金国见以战迫和的目的基本达到,便停止进攻,重开和议。
经过各种争论之后,到了年底,双方终于达成和议条款:
(1)宋金世为叔侄之国;
(2)“岁贡”改为“岁币”,银绢各为20万两匹;
(3)南宋放弃所占的海、泗、唐、邓、商、秦6州,双方疆界恢复绍兴和议时原状;
(4)双方交换战俘,但叛逃者不在其内。
与“绍兴和议”相比,南宋在“隆兴和议”中的地位有所改善。南宋皇帝不再向金国称臣,岁贡改为岁币,数量也比“绍兴和议”减少5万两匹,这是金国最大的让步;而南宋在采石之战以后收复的海、泗等6州悉数还金,则是宋朝最大的让步。
双方的让步都是基于一种新的政治地缘的实力平衡,金国的让步是出于内部的不够稳定,宋朝的让步是出于兵戎相见时太不争气。离开这点,空谈和议是否平等或屈辱是意义不大的。
“隆兴和议”以后,宋金关系再度恢复正常,直到开禧北伐才试图再次打破这种地缘政治的均衡状态。而“隆兴和议”到开禧北伐的40年间,对宋金双方来说,都是社会经济发展的最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