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上的雍正立刻压制允误,“廉亲王,你是犯了疯病。张廷玉乃是先帝老臣,社稷干城!听你话中的意思,满汉还有分别?”
永信就在座中大叫道:“万岁!满汉何得无别?!列祖列宗八旗议政,里头有汉人么!?”诚诺立即响应:“对,东王说的对!八王议政有什么不好?就请皇上这会儿训诲!”勒布托捋着胡须连连道:“言之成理,言之成理!”
雍正脸色雪白,“砰”地据案而起,厉声道:“你们这样和朕说话,还有没有君臣名份?”
一刹那间的静寂声中,突然礼部班中一个年轻的笔帖式站起身来,竞径自走到屏风前,对已经吓木了的允禄说道:“方才万岁爷训旨,明白指令旗主王爷们的旗务另作安排,不在这个朝会上议,请十六爷下令着诸王遵旨。”
允禄忡怔间还没及说话,允误突然问道:
“你是谁?”
“内务府笔帖式俞鸿图。”
“六品官?”
“七品。”
允误突然大笑,说到:“真正是乾坤倒置,连一个芝麻大的七品前程也在这殿宇上跳踉行威!”
“整顿旗务,只是雍正新政里的一条。”允禄说到,“并不是不议。皇上已经作过安排,我们应该遵旨办理。”
“遵旨办理,皇上方才讲‘言者无罪’,”允误不阴不阳说道,“既然这殿中挂着‘正大光明’的匾额,何必另找时辰?”
“皇上并没有说诸位有罪。”俞鸿图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响彻大殿,“是否光明正大,天下人和自己心中有数。”
允误眼中出火,一拍案厉声喝道:“你狂妄!我府里三等奴才也比你大些,你就这么绰直站着和王爷们拌嘴?”
“这是万岁爷的龙庭,不是八爷府上!我是万岁爷的命官,不是八爷的奴才,……”
允祥对这个俞鸿图真是感激到了万分。俞鸿图这么拼命一搅,争得了时间。眼见图里琛佩剑戎装已到殿口,允祥心中不禁一宽,起身直趋御座,向雍正低低说了几句,却恭步退下来。
“今日言者无罪,允俱你何必如此浮躁?”雍正已经松了一口气,早已定住了神。他的声调不高,口气却又刁又蛮:“……你们这样不顾身家性命地闹,是不是要弄什么‘八王议政’的玄虚?”
雍正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转过身对允樱等人格格一笑:“朕即位之初就曾说过,朕无意做这个皇帝,只是圣祖托付,不得已接了过来。圣祖德近三皇,功过五帝,就是撤除八王议政,也是他老人家手里的事。你们今天突然发难于大庭广众之中,说是要恢复八王议政。朕想知道你们的真心,是圣祖措置失误,还是朕自己有失德的地方?你们谁想当这个皇帝,不妨站出来直说!?”
“睿亲王请起身说话。”雍正……含笑说道“朕很高兴你没有和他们掺和。”
允撰心知大势已去,打心里泛上一声悲凉的叹息。……
允裤眨巴着眼,形势这样急转直下,也是他始料所不及的,他觉得允禊太软弱,刀俎之鱼还要蹦几蹦吧!思量着,亢声说道:“万岁这话,臣弟还有话说!睿亲王入京,和其余东来诸王一样,我们一处议了整理旗务的纲目,一起谈了建议八王议政,并没有背地里另支炉灶。不知万岁‘他们’指的是谁?‘掺和’又意所何云?”
允祺立刻也意识到“服软”即是“理屈”,应声说道:“别说我们没有私地阴谋。皇上若无失政,何必如此堵塞言路;若有失政之处,又何必拒谏饰非?”
雍正嘿然冷笑,说道:“嗬!朕‘堵塞’了你的言路?你有什么话,朕有什么失政之处,不妨明言!”一句话问得二人都闷了。
雍正突然朝殿外喊道:“图里琛!”
“奴才在!”图里琛就站在殿外搪下,一步跨进来,‘叭’地叩了个千几,“主子有和旨意?”
“你八爷、九爷、十四爷今儿累了。”雍正扬着脸道:“由你步军统领衙门护送回王府!”
“奴才遵旨!”图里琛爬起身来,……直向允撰走去,叩了个千儿道:“八爷、九爷、十四爷,奴才奉旨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