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绎诚正坐在位置上,等着欧楚歌回来。
就过了没多久,餐厅中央的华美水晶灯突然暗了,整个餐厅顿时只有每个桌子边角上的小灯照射出亮度,众人纷纷细细低语起来。
此时,餐厅的负责人走了出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着全场的顾客,“在这个美丽的夜晚,餐厅的小提琴手为大家献上一曲,请各位享受。”
话音落下不久,小提琴的声音便在餐厅的某个角落响了起来,黑暗里,那人拉奏的是名曲——天空之城。
当那熟悉无比的旋律响起的时候,严绎诚倒影在窗外漠然的脸色,瞬间万变了起来。
随着旋律进入较为欢快的节拍,他倏地转过了头,那双凌厉的黑眸瞬间盯着黑暗的某个角落,他紧紧的看着声源处,想要从那里面看出什么,却什么都无法看清。
小提琴的声音渐渐悠扬哀婉了下来,严绎诚搁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动,面容上多了几分陷入回忆的沉淀。
那一年,他年轻气盛,一眼就看中了如兰花般高洁幽香的她。
强制的宣布所有权之后,他每日便站在学院古老的大树下,看着不远处小楼里女孩认真的侧脸,看着她娴熟的比划着姿势,隔着窗,他依然能听见从她手上小提琴里拉奏出来的美妙歌曲。
他沉迷着她的娴静的脸,沉醉在她美妙的乐曲之中,每日里最幸福的,便是这样无比安宁的享受。
严绎诚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每个周末都会偷偷去看田欣然去练习室拉小提琴,然后就在门外等着她,看着她高兴的笑脸,他的心便无比的满足和高兴。
那几年的青春时光里,他和田欣然几乎每日形影不离,学校的图书馆,后花园或者情人湖边,都有他们留下的身影。
他以为他们能够一起走到最后,他以为他这一辈子便是最深爱她了,可是……这只是他自己的以为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田欣然开始躲避着他,她不再跟着他走同一条路回家,周末的小提琴补习也没有再去,他几乎除了上课,就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当严绎诚知道这一切都是家族的长辈捣的鬼,他反抗着,离家出走,在大雨中奔跑着,跑到了她的家门口,固执又强硬的不断拍打着她的家门。
田欣然惊讶的开了门,严绎诚便是将她推进屋子里,热烈而用力的拥抱,严绎诚吻着她,拉着她进了卧房,两颗相爱的心,两个年轻的男女,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的不留缝隙的融为一体。
至此以后,他们重新在一起,向学校和相互的家人公开了关系,有一种决心,就算全世界反对也要在一起。
那个下午,田欣然突然说要拉一个曲子给他听,天空之城,是他们以前一起看过电影的主题曲。
而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只留下了一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他怎么着,都找不到田欣然了。
严绎诚当然知道是严家的长辈搞的鬼,他发怒,用各种手段来发泄失去爱人的痛苦,叛逆着恨不得毁掉一切来换回田欣然的回来。
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
三分钟的演奏,小提琴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严绎诚思绪微动,在全场响起掌声的时候,突地站起了身。
天空之城并不是什么小提琴名曲,在意大利的餐厅里,拉奏这个曲子几率太低了。
所以,严绎诚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别有用心。
更或者……是他心里想到的最好的可能!
刻不容缓,严绎诚已经起身快步走向了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是他刚走到半路,水晶灯重新亮了起来,不适应刺眼的光亮,让严绎诚有一瞬的刺目,停驻片刻后重新回过神。
锐利的眸子逡巡的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一的掠过各张各色的脸,却始终找不到一丝半迹。
他回过头来,猛地抓住了餐厅的经理。
此时的严绎诚满脸尽是煞气。“拉小提琴的人呢?”
经理被严绎诚这突然这一遭给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理智说出话来。
“客,客人,那位演奏者只是随兴表演,表演结,结束了,她就离开了。”
严绎诚勒紧他的脖子,逼问,“多久前离开的,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经理只能老实回答,“已经离开有三分钟,这个时候应该是乘坐电梯下楼了,如果您……”
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严绎诚就猛地甩开了他,疾步匆匆的离去……
***
洗手间里,欧楚歌曲着身子拉着南宫杜鹃的手,恳求着,眼泪连成线一般的掉落着。
“求求你南宫小姐,求求你再给我最后的几天好吗?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们,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幸福……只求你,给我最后的时间,好不好?”
她哭的凄惨,真的已经到了一种绝望的地步。
南宫杜鹃却一把推开她的手,厌恶的很,甚至还拿出纸巾来擦拭着被欧楚歌碰过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求我我就得做么?真是可笑。”
将纸巾揉成团丢到欧楚歌的身上,南宫杜鹃傲踞的扬起了脖子,残忍又恶毒的宣告道,“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不让你如愿,本小姐已经好心给你这么多时间了,这已经是本小姐最后的仁慈了。”
自动门开启,关上,由于惯性依旧摇晃着,欧楚歌怔怔的看着,只觉得眼花目眩。
南宫杜鹃要去找严绎诚了,欧楚歌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会相携离开,恩爱的相守,而你什么都不是,所有的回忆只有你一个人回想,所有的美好,都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歪着头,她在心底失望的痛苦着,可是眼睛里却再也掉不出眼泪来。
扶着墙壁,欧楚歌怔怔的站起了身子,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冲刷着脸上的泪痕,直到冷到有一种麻木的感觉了,欧楚歌才停止虐待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楚歌终于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了洗手间。
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圆形过道里,看着不远处靠窗的那个位置,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欧楚歌扯开了唇,无声的笑了。
那一刻,她的心也在滴血着。
好痛啊,为什么呢,心口会那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