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医生告知严绎诚田欣然已经脱离危险,被送进了观察室。
严绎诚盯着那负责急救的医生,清冷锐利的目光在对方干净的没有半点汗流的脸上逡巡扫过,注意到他有瞬间的慌张,他扯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来。
“医生,我朋友的病情怎么样?有没有恶化的趋向?”
医生做了几秒的思考,便告知。“病人现正处于癌症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的很严重,我建议尽量让病人满足的过好每一天,不要太过刺激病人引起病人的情绪变动,这样对病人的病情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严绎诚眸色转深,“所以说,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是因为我朋友觉得不高兴,心里压抑导致的?”
医生微微一愣,而后点头,“可以这么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严绎诚算是客气的点了点头,转身的那刻,他噙在嘴边的冷笑倏地凝结下来。
来到田欣然的病房,严绎诚动作轻缓的来到了床边。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田欣然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朦胧的意识在清晰之后,虚弱的朝着他伸出了手。
严绎诚低眸看了一眼,伸出安好的左手握住了她。
田欣然苍白的面容上展开一抹淡淡的笑话,她双手无力的拉扯着他的大掌,严绎诚没有半分多余的举动。
“阿诚,是我太没用了。”田欣然自责着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昏倒地迟一些,就不会留在这里打扰你了。”
她扯了扯嘴角,“如果这一次我就这样去了,解放了,就不会拖累你了。”
严绎诚静静的看着她,平冷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情感起伏,如夜色滑润冰凉。
“别想太多,好好养病,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
田欣然摇了摇头,带笑的眼睛盯着严绎诚,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大限以至。
“别安慰我了阿诚,我自己的身体我是知道的,这样的病,哪有好的时候,也许在明天,我就过不下去了……”
听着她如此灰心丧气的话,严绎诚眼眸微动,还未说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
一名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医生整齐走入。
田欣然虚弱的看向他们,面色显然有了些许的慌张,“你这是……”
“田小姐你好,我是过来给您取血作报告的。”医生如是说。
田欣然却是怀疑,“刚刚做手术的时候不是已经抽了血么?我这病身子就弱了,你们这一下子抽走我这么多的血……”
“田小姐放心,只需要二十毫升就够了,不会要太多,更不会影响您的身体恢复。”
见田欣然还想再说什么,那医生又道,“是刚刚做手术的陈医生吩咐的,希望小姐可以配合。”
严绎诚也低头看着她,目光沉沉的幽深如黯。“欣然,不要任性。”
田欣然撇了撇嘴,只能依着严绎诚的话来,伸出了那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行行,你要抽就抽吧……”
“好的。”医生上前,拿出器具,熟练的帮田欣然消毒抽血。
将那一小管的血放进了取血盒之中,医生微笑着朝他们点头,“可以了,谢谢配合。”
田欣然不想理会平白抽走她一管血的一声,歪着头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那医生的视线与严绎诚有短暂的交汇,而后便又若无其事的转开,无声的退出了病房。
严绎诚看了眼她吊瓶中的液体,呆了片刻,便提出有事要处理先离开,留下了秘书李姐呆在病房里,并当着田欣然的面亲口吩咐,必须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田欣然,这般重视的口吻,让田欣然不禁飘飘然了。
阿诚果然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怎么会留下这么得力的助手,就为了照顾她呢?
田欣然喜滋滋的想着,没多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
***
欧楚歌有想过给田欣然打个电话,毕竟她进医院了,作为朋友,她应该去关心一下的,可是欧楚歌调出了号码,看着手机,迟迟拨不出去。
严绎诚抱着田欣然进医院是闹得满市皆知的,她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如果接电话的人是严绎诚,她该说什么?
说她是他初恋的朋友,想要关心问候几句吗?
这样的话,欧楚歌想着,都觉得自己太傻了。
这件事冷了两三天,又归于无声,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欧楚歌的平静生活因为这一颗投湖的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也随着时间的走远而回归到了宁静中去。
午饭后,欧楚歌特地坐车来到了G市的另一边的大市场,给欧言买了一些相对便宜的进口水果,心满意足的坐车原路返回。
不过她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到家门口的时候,站在她大门边,拄着一根梨木拐杖,满头白发却精神奕奕,满脸皱纹但不乏威严的老者,也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那目光,寸寸锋利如猎鹰,让欧楚歌觉得自己是被锁定的目标,无处可逃。
她头皮发麻,可又不得不走前去。
“您好,请问您是想找人吗?”
老人家就一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凶狠,可欧楚歌还是礼貌性地客气询问。
视线在欧楚歌上下扫了好几个圈,最后老人将目光定在了欧楚歌的勉强露出温柔笑意的脸上,他古怪的冷哼着。
“笑不出来就不用笑,我来这里没指望看你的笑脸。”
欧楚歌一怔,更加疑惑,“您……”
“我是严绎诚的爷爷,严松林。”严老爷子自报家门了,指着欧楚歌的家门,“让一个老人家站在门口说话,这就是你的礼貌?”
被老人家的第一句话炸的耳朵发鸣,欧楚歌还呆愣的不能所以,没多会儿被老人不耐的利光瞪得心头发颤,欧楚歌忙掏出要是打开门,哈着腰请老人进了屋。
严松林也不可以,进去了就直接坐在了宽敞的布艺沙发中央,打量的扫了整个屋子一圈,最后又落回了神色紧张的欧楚歌身上。
看着她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严松林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你瞒着我孙子生了孩子,就用这样的小房子来养我严家的血脉?!”老人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