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走到慕容宸身边：“公子。”
慕容宸瞥了一眼卫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羽回来了。”卫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慕容宸困惑道：“怎么？”看着卫风脸上的神情：“他人呢？叫他进来！”
卫风摇摇头，脸上似有痛色，开口说道：“公子，羽无法进来。”
“什么？”
卫风答道：“他的腿骨和胳膊都被人强行折断了，就连人也是被飞卢拖着回来的。”
慕容宸闻言，唰的一声，站起身来：“去看看他。”
卫风没说话，不过慕容宸还是见到了公孙羽，公孙羽是被人放在担架上抬着进来的。
他的背一直是佝偻的，即便是躺着，也无法挺直，躺在担架上，就好像蜷缩。宽大的黑袍垂下去，黑发下面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脸色，颧骨很高，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瘦了。只是身上散发的阴郁不减。
府上的两个家丁把担架放下，公孙羽喘息着，仰头看了一眼慕容宸开口说道：“公子。”
慕容宸看着公孙羽，走过去，蹲下身子，打量了那么一会儿，对坐在另一边的柳旭升说道：“看看他。”
“公子！”公孙羽又叫了一声慕容宸。
慕容宸伸手对着公孙羽做了个别动的手势，说道：“先别动，让他看看你的伤。”
公孙羽闭上眼睛，像是在积攒身上的力气，很快睁开眼睛，没有理会朝着他走来的柳旭升，看着慕容宸，开口说道：“公子，步清尘说若要他来慕容府上，拿慕容淮的命去换。”
公孙羽此话说完，慕容宸眉头一蹙，看着公孙羽：“我知道了，你安心治伤。”
说着让人抬着公孙羽下去了。
“羽的话，你听到了？”
卫风点点头。
“是。”
“为什么？”听到了，可是不解，为什么？
卫风低下头去：“属下不知。”
慕容宸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从墓地直接回府了。”
慕容宸转身看着卫风：“岳母，宁凝的墓？”卫风点了下头：“是。”
慕容宸没再说话。、
卫风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宸问道：“谷主的话？”
慕容宸闭上眼睛，想着柳旭升从房间中出来，温锦与他进去看着二哥慕容峥的样子，说的话。
“二哥的病情不是一直很稳定么？怎么会突然？”慕容宸望着躺在床上尚未清醒过来的二哥慕容峥如此说道。
温锦握着慕容峥的手，闻言开口说道：“他的身体从去年就开始不好，只是不想你担心，一直瞒着不肯说，也让柳神医瞒着你，今年开春之后，他的胃口极为不好，每天几乎用不下什么东西，稍微多一些，便会吐出来，可是你每次来，他为了让你放心，都会强迫自己多吃一些。”温锦说说到这里顿了顿，扭头看着慕容宸，一向温婉可人的女子眼中竟带着恨意，那恨意是慕容宸自觉不能承受的。
“就在上一次你来，用过早饭之后。你知道你离开之后，他不仅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最后都吐了血么？”温锦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忍不住，高了几分，觉察之后，怕惊动慕容峥，转过身去，没有看慕容宸那张自责痛苦到纠结的脸。
他一直以为对自己的这个二哥，已经是极尽可能小心翼翼关心了，谁知道，最后还是因为他！
大哥慕容勋的死，二哥慕容峥的伤……
……
慕容宸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痛色已经退去，神色坚定的从外厅走出。
卫风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方向是慕容淮的房间的方向。
跟在慕容宸身边的卫风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慕容宸走到门前，未曾敲门，伸手推开了面前的红木雕花门。
慕容家前一任管家正站在房间里与慕容淮说着什么，听见有人进来。立刻止了声音。
仅仅是半年的时间不见，慕容淮却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年，如今看上去，他真的是个已到暮年的老人了。
“你二哥……”慕容淮看着慕容宸问道。
慕容宸站在那，并未再往前走，也并未坐下，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面无表情的说道：“刚刚让人去请了步清尘，他提了个要求。”
慕容宸清楚的看见，他的父亲在听到步清尘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瞬间闪过的僵硬不自在。
慕容淮很快就平静了：“要我的命？”
慕容淮能猜到，慕容宸并不觉得奇怪，他来有两个目的，这只是其中之一。
“儿子奇怪，为什么步清尘会这样恨父亲？”慕容宸站在那看着慕容淮问道。
慕容淮的房间里，窗户大敞着，雷声过后就是风声，风把门窗吹得当当作响。
……
“你来是想要为父的命么？”
慕容宸看着自己的父亲，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笑意来，开口说道：“就当是为自己赎罪吧，父亲。”
慕容宸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转身走了。
外面大雨倾盆而下。
卫风执伞站在门外。
看见慕容宸出来，上前一步：“公子？”
“那毒……”
卫风没有说下去，可是卫风与慕容宸两个人相识了十几年，慕容宸又怎么会不知道卫风心中想的什么。
慕容宸停在那，开口说道：“卫风你以为蝴蝶谷谷主是什么人？”
步清尘是什么人，号称中原第一人，医术，异术，武功，不是说拔尖，而是早就已经登峰造极，这样的人，是什么人能够欺骗蒙混的么？
卫风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慕容宸也没有再说什么，接过卫风手中的伞走了。
卫风站在走廊上，看着独自撑着伞走进雨中的慕容宸，皱了皱眉，打开另一把伞跟了上去。
谁的命对于慕容宸来说都不算什么，不要说他自己的父亲，即便是他自己的命，只要能换二哥慕容峥一天的命，也毫不犹豫的就去换。
弑父算的了什么？
慕容宸走在雨中，竟是笑了。
回到外厅没多久，柳旭升也执伞进来了。
“他的伤如何？”慕容宸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
柳旭升说道：“武功尽废，腿上的断骨我已经接好，只是右边那条胳膊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