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一愣，反而平复了心境，淡淡道：“你二姐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不小心害郡主落水，被太子妃处置，有何不妥？”

    宝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残泪，恨恨道：“若不是因为你愚蠢，当日在花园中触怒了太子妃，太子妃便不会那般厌恶静熙，更不会将静熙推下水去报复！而二姐…二姐便也不用因此被赐死了！”

    云凌眉心紧蹙，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在这静谧的大殿之中显得异常沉重。良久，宝笙的哭声逐渐停止，云凌才淡淡道：“这一切，都是你那好姐姐告诉你的吧。”

    宝笙一怔，只站在空旷的下殿中愣愣地望着云凌：“你这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么？”

    “抵赖？”云凌黯然摇头，有些疲累的向后一靠，“当日太子妃在花园中遇到静熙，起了冲突，根本不关我的事儿。其次，你当真以为，静熙郡主落水，全然是太子妃做的么？”

    宝笙的双眼哭得通红，此时狠狠地瞪着云凌，在烛光的照映下愈发显得可怖：“嘴长在你身上，你自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你也不必故意绕圈子来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你信与不信，我都要说。这一切，都是你好姐姐的精心安排。而静熙，是被杏儿推入水中的。”

    宝笙杏口微张，愣了片刻，连连摇头，不可置信道：“杏儿？不，不可能！那个丫头虽然讨厌，可是她是姐姐的贴身侍婢，对姐姐惟命是从…”

    云凌静静地望着宝笙，已来不及去计较她眼中的恨意。宝笙，她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竟然被自己的亲姐姐蒙在鼓中，成为了争宠报复的工具，以及，牺牲品。

    心底蔓生出忧愁的叹息，云凌轻轻阖眼，摇首道：“让她将静熙推入池塘的，便是静熙的亲生母亲，你的好姐姐，成秋水！”

    “不可能！”宝笙失控地吼叫，却掩饰不住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惶恐：“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理由啊！”

    “她有理由，”云凌望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叹道：“她为了能够除去我，除去太子妃，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亲生女儿。”

    云凌见她仍是摇头，便解释道：“当日，碧月带静熙放风筝，风筝落到了太子妃头上，才有了冲突。可是我云涟殿在东院，碧月竟带着静熙跑到了西院，我本就觉得事情有异。可我还未来得及问碧月，便被带入了重阳宫，而后去了兰若寺，碧月也死了，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说道此处，云凌淡淡一望宝笙，敛目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了，更不必骗你。杏儿，已然是我云涟殿的人了。这一切的疑惑，都是杏儿为我解开的。那日碧月带静熙去了西院，便是成姬知道太子妃那日难得出门，所以吩咐了杏儿传话，让碧月将静熙带去西院，故意与太子妃发生冲突，想将我引去，借太子妃之手除掉我。”

    宝笙万万没有料到，有些张口结舌：“不，我二姐她…”

    “你二姐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云凌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惆怅，“那日我若装作不知道，故意不去，静熙便会一直被太子妃罚跪在花园中。而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便会传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如此一来，即便是不能够借太子妃之手来为难我，也可以借太子之手，另那些日子才重新受宠的太子妃重新进入冷宫。只是可怜的静熙，小小年纪，便要无辜地受这些苦楚。”

    宝笙的眼中噙着泪花，眼见云凌说得情真意切，可心中仍存侥幸，嘴硬道：“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长远打算。太子妃再怎样，也终究不敢太过放肆。静熙虽然受了一时苦楚，可日后没了你和太子妃，她便可以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生母，得到更多人的尊重！”

    云凌轻轻蹙眉，心中暗叹，宝笙不愧是成姬的亲生妹妹。即便她年龄尚小，天良未泯，可这骨子中的脾性，确实变不了的了。

    “你若说罚跪是一时苦楚，我确实无法反驳，可是命杏儿将静熙推入水塘的事情呢？若是一时来不及，静熙便会没命了！为了尊荣，为了恩宠，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么！”

    “你胡说，”宝笙摇头道，“这件事情你是骗不了我的。静熙当日是被太子妃蓄意报复，推入水中的，事后听闻连独孤皇后都动了怒，叫去了太子妃好一顿训斥。”

    云凌的嘴角翘起一抹冷笑，摇头道：“你们倒也是好本事。当日李嬷嬷那般谨慎，你们都能够摸清太子妃的行径。不错，当日太子妃确实是有意推静熙，可是她身子一向孱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将静熙推入水中。那一日我与成姬皆在重阳宫中，而你的二姐碧月也知道时机一到，独孤皇后便会派人传召她，为成姬作伪证，所以才叫来了寒烟阁的杏儿作伴，以便自己走后能照顾静熙。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静熙之所以落水，恰恰杏儿假意上前搀扶，却将静熙彻底推入了水中！”

    宝笙的瞳孔逐渐放大，面上交织着惶恐以及不安的神情，连连摇首：“不！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静熙是她的亲生女儿！”

    “正因为静熙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我才说，成姬之毒辣，我是万万比不了的。”云凌说道此处，语气变得愈发清冷：“因为若是她的亲生女儿死了，她便可以彻底扳倒太子妃！在一切事情发生之前，成姬的心意便是要利用静熙，除去我与太子妃二人，万不得已，即便牺牲静熙也在所不惜！而杏儿正是知道成姬这种心思，所以才敢下此毒手！”

    宝笙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泪水丝毫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只觉得心中尽是嘈杂之声，已然失去了所有理智。

    云凌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免心中不忍：“而你的二姐碧月，便是因为看到静熙落水心急，连忙过去将静熙拉了上来。静熙未死，太子妃怕事情败露，于是刚从重阳宫中出来的碧月，便被杖责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