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听得元静道长将适才的事情细细说来,心中暗喜,赏赐了他些东西,便让他离去了。
待他走后,云凌凝重的眸中终于闪现出了几分期盼,那冰山一样的心似是也开始微微融化,露出了原本冰冻在其中的复仇利刃。
“沉星,原本我总觉得老天不开眼。勇哥走了,俨儿和峪儿也走了,更不要提高姐姐和灵儿…可如今,老天似是终于睁开眼了,睁开眼看看这世道了…”云凌口中喃喃,眼底已经泛起了几丝泪光:“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
沉星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可是心中却与云凌同样的欣慰与感慨,颔首沉声道:“奴婢恭喜娘娘,娘娘终于要达成所愿了。”
云凌微微发怔了片刻,嘴角的笑容便逐渐苦涩了下来:“达成所愿么?我的愿望,是希望勇哥根本没有死,希望他能够活着回来,哪怕再让我见他一面都好…如今,又算得了什么呢。杨广,我即便将他千刀万剐,勇哥也是再也不能回来的了。”
沉星幽幽叹了口气,对于云凌这番情绪的波动早已见怪不怪,便依言劝道:“娘娘又胡思乱想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娘娘即便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也必须要接受。至于那人,他作恶多端,残害父母手足,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娘娘心中有什么想不开的,便通通发泄在他身上吧,千万不要折磨自己。”
这些话,云凌也已经听了无数遍,沉星的宽慰总能够让她微微欣慰一些。可是无疑,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杨勇,已经在她的心中生了根,与她的血肉相连,每每一想到,她便觉得心如刀割,更不要提将这些事情淡忘…
于是只得无奈一笑,道:“你说的对。”
“奴婢说的对,可是这么多年了,娘娘却从来都没有听进去。”沉星望着云凌面上的表情,心中也并不好受:“不过,这也怪不得娘娘想不开。奴婢是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的,没有感同身受过,并不晓得娘娘心中到底有多苦,所以自然不知该如何开解。”
这么多年来,陪在云凌身边最久的人,便是沉星了。云凌听得她自责,心中不禁有些歉疚,牵强一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对了,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萧妃那边,可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沉星见她终于打起了精神,便连连颔首道:“娘娘放心吧,这件事情咱们已经计划了那样久,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了,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更何况如今还有元静道长相助,那人这一次,是当真栽到了娘娘手中。”
云凌眼中适才的忧伤已经烟消云散,一提起杨广,她的眸中便尽是冷意:“我原本只是个太子昭训,如今都成了一国之后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的大恩大德,我可是半分都没敢忘记过,一定会加倍奉还。”
次日,元静道长便已将炼好的丹药呈给了萧婉,不禁让杨广赞叹连连:“朕原想着这炼丹之事极为麻烦,不知要多少日子才好,不想道长竟然这般快。”
元静道长垂首,道:“陛下吩咐的事情,贫道自然不敢疏忽半分,更不敢耽搁了萧妃娘娘的身子,于是赶忙将仙丹炼好,呈给萧妃娘娘服食。贫道估算,只需一两日,萧妃娘娘便可痊愈了。”
杨广听得这话,自然是欣喜不已,道:“竟有如此神奇么?”说罢便急忙吩咐着李培亮道:“快,将丹药拿来,朕亲自喂萧妃服下。”
此时的萧婉正病恹恹地躺在龙榻之上,见有救命之物,多日来似是蒙上了一层浓雾的眸中终于透出了原本的漆黑之色,面上似是也添了几分红晕,虚弱道:“多谢陛下…”
“陛下且慢!”李培亮正要取丹,元静道长却突然解释道:“陛下,这丹药,要夜间临睡之时才能服用。”
杨广面上的欣喜逐渐转变成了疑惑,不禁道:“国师,这是为何?萧妃的身子已经成了这样,难道还不需要及时服药么?”
元静道长连连摇首,道:“陛下,非也。这炼丹,要讲究天时地利,并不是随时都能够炼出的,陛下是有所不知,贫道每日为陛下呈贡的仙丹虽然只有三枚,可这三枚却都是从每日所炼的上百枚中侥幸所得的精品。这仙丹之所以神奇,便是因为含了天地灵气,所以普通药物才无法取代。那么服食丹药,自然也是要有所讲究,便如陛下的药,贫道总是在亥时呈贡上来的。”
杨广细细琢磨了元静道长的话,觉得甚是有理,这才渐渐消除了疑惑,于是便道:“那依国师所言,萧妃的仙丹,该在何时服用呢?”
元静道长一拂胡须,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然要顺天之意,这才需要特定的时辰来服用。而萧妃娘娘是女子,女子体质成阴,不必切合天地之意,只需匹配阴阳。醒与寐,原本就是阴阳两端,所以萧妃娘娘只需在睡前服下丹药即可。”
他这般故弄玄虚,反而让杨广觉得深信不疑,而萧婉也是连连颔首,早已将元静道长所说的一字一句都牢牢地刻在了心里,嘴角一翘,有些无力道:“如此一来,当真是多谢国师大人。”
“萧妃娘娘不必可惜,这本是贫道该做的。”元静道长一拱手,便又转而对杨广道:“不过几日,陛下便暂时不要服用仙丹了。娘娘体内的仙丹,需要在娘娘静养之时才会生效,在体内慢慢溶解,所以陛下…”
“朕知道,”杨广听得元静道长不放心,连忙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一两日而已,算不得什么,朕可以接受。如此,已经比那些御医说的三月之期要好上许多,可见相比于那些庸医,还是国师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元静道长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便道:“如此一来,当真是甚好,陛下牢记贫道所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