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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黑暗中的温暖
    随着影展时间的越来越近,工作越来越繁忙。就连杨晓彩这个闲人都开始被各种派遣,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邵亦琛最近也怪怪的,常常早出晚归,虽然两人住同一个地方,但是竟然也能好几天没有见到面。

    晚上九点半点,杨晓彩在卢翔柏的护送下回到家。在楼下和卢翔柏挥手告别后,她拖着沉重而疲累的脚步走到家门口。

    掏钥匙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杨晓彩站在房门口,微微愣住了。过了今天,她就有一个礼拜没见到邵亦琛了。好难想象,明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竟然可以一个星期没有碰到面。她不知道邵亦琛在忙什么,只是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后,她和邵亦琛的距离好像忽然间被拉得很远。

    杨晓彩想不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不想承认,自己有些想念。

    关门的“吱呀”声,像极了杨晓彩此刻的叹息。

    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杨晓彩没有开灯,任凭记忆摸索着客厅的模样。她很熟悉的避开障碍物,安全地到达房间门口,一个月,原来足够让自己与一座房子亲密无间。那么,人呢?

    杨晓彩转过头去,望向邵亦琛的房间,没有任何灯光透过门缝传出来,看来,他也不在家。杨晓彩还是不死心,对着黑暗喊了一声,“邵亦琛……”

    许久,依旧寂静无声。

    杨晓彩低下头,沉默了良久,这才转开门把进屋,随手打开开关,却发现灯光没有如期亮起来。她反复尝试了好几次,灯依旧不亮。杨晓彩走回客厅,按了好几个电灯开关,可是没有一盏灯亮起来。

    “停电了吗?”杨晓彩自言自语地说道,又顺着黑暗摸回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在小时候,她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面对漆黑的房间害怕颤抖,痛哭不已。因此,她养成了睡觉必须开着夜灯的习惯,否则她会睡不着。

    人很累了,黑暗中的人总是会异常的脆弱,杨晓彩倒进床里,便是一动都不想再动。将手机放在床头,眼皮开始剧烈地打起架,一下,又一下,最后带着杨晓彩陷入梦境中。

    【“杨晓彩,说!弟弟的蛋糕是不是你偷吃的!”齐豫芝用力将十岁的杨晓彩拉到墙角边,手里拿着狭长的竹杆威胁地在她面前挥舞着。

    “没有……我没有……”杨晓彩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如果她不站直肯定会被打的。虽然两只小腿已经软得没了力气,还是强迫着自己站直身子。

    “还敢否认!我最讨厌撒谎的小孩了!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齐豫芝说着,手中的竹杆已经“啪”地打在了杨晓彩的小腿肚上。

    “啊!”杨晓彩痛得立刻叫了起来,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我真的没有偷吃!没有偷吃!”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今天不承认错误,你就给我一直罚站着!”齐豫芝的情绪已经十分亢奋,她就喜欢看这个丫头一脸痛苦的样子。手的力道越来越重,每一记都毫不留情。

    “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疼……妈妈疼……”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哪忍受得了这般体罚,虽然真的没有动过弟弟的蛋糕,但是杨晓彩已经开始哭喊着求饶。

    “果然是你吧!你给我记得,弟弟的东西不是你可以碰的。给我去小黑屋里面壁去。”齐豫芝的目的达成了,手也开始有些累了,便是丢掉竹杆,拖着杨晓彩往楼梯间的小黑屋里走去。

    “妈妈!不要!晓彩知错了,晓彩再也不敢了!小黑屋怕!晓彩怕!”杨晓彩对于这个小黑屋的恐惧已经累积了长达四年,每次齐豫芝教育她之后,都会把她拖进小黑屋里关上一个小时。那个狭窄的空间,发霉的空气,漆黑的四周,还有虫鼠发出的蚀人声响,成为杨晓彩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魔。

    齐豫芝才不会管杨晓彩多么凄厉的求饶声,她一把将杨晓彩推进小黑屋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落了锁。

    “哎呀,小宝贝,你嘴上的奶油哪来的。”齐豫芝忽然看到儿子走出来,赶紧笑脸盈盈地迎上去。

    “宝宝藏起来……不给姐姐吃……”四岁的杨臻东一脸天真无害地说道。

    “原来是你藏起来啦。这熊孩子……”齐豫芝笑笑着抱起儿子,“妈妈带你去把小脸洗干净。”

    “妈妈!放我出来!妈妈!”杨晓彩拼命地捶着门,可是已经没有人会回应她了。

    “妈妈……”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杨晓彩瑟缩地推到墙角,缓缓地蹲坐下来,紧紧抱着自己,害怕地呢喃着,“妈妈……彩彩怕怕……”杨晓彩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滑落,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惨白的小脸。

    “吱吱……”就在这时,恐怖的鼠叫声在黑暗中被清晰地扩散看来。

    “走开!走开!”杨晓彩尖叫着,无助地挥赶着双手。

    就在这时,脚踝处似乎有毛茸茸的东西蹭过,杨晓彩发出史无前例的凄惨娇声,“啊!滚开!滚开!”】

    “滚开!滚开!”杨晓彩尖叫着从床上猛然坐起身,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四周是一片黑暗,就连仅有的手机灯光也因为电亮的耗尽成为没用的长方形废物。

    杨晓彩用双手紧紧环住自己,将头埋进双腿间。从眼眶吓落的泪水沾湿了膝盖。微凉,却刺骨。

    儿时那些记忆,她已经许久未曾记起。自从搬出来后,齐豫芝似乎也变成了记忆中的东西,只要不去触及,就不会想起。她一直以为,那些儿时的伤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消淡,她恨过齐豫芝,恨她的蛇蝎心肠。可是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爸爸因为有她的陪伴,终于有了笑容,终于走出了妈妈去世的阴霾中。她感激于这一点,她告诉自己,为了爸爸的幸福,她可以忍。

    可是,那些黑暗的记忆都腐烂了,整个侵蚀了自己的心脏。无时无刻地提醒自己,那段不健康的成长。心里的阴暗不是不见,而是被她塞在了角落里。那个角落,什么阳光都照不到,一旦被黑暗唤醒,整个伪装都倾然倒塌。

    “杨晓彩,我好像听到你在惨叫……”就在这时,杨晓彩的房门被打开,邵亦琛用手机充当照明,最后,光亮停留在床上的人儿身上。

    蜷缩在一起的杨晓彩,好像受伤的小猫咪独自舔舐着伤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懦弱。

    邵亦琛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忽然这般悲伤,只是在看到她这番模样时,他的心脏忽然被无视图钉瞬间按嵌,那种密集的疼纠得他皱起了眉。

    伸出手,轻轻地搭在杨晓彩的肩上,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抖。邵亦琛的胸口,开始酸胀地发酵。

    “做噩梦了吗?”黑暗中,邵亦琛的声音好像午夜的絮语,轻柔而缓和,却令人平静,“我不知道停电了。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中,你害怕了吧。对不起,我不该……”

    邵亦琛的话还未说完,忽然杨晓彩松开了自己狠狠地撞进邵亦琛的怀抱中。也撞疼了邵亦琛那颗充满歉意的心。

    杨晓彩的双手紧紧环在邵亦琛的背后,鼻间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泣着。

    “吓坏了?”邵亦琛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杨晓彩的头发,眼里是他都不曾察觉的深情。

    杨晓彩终于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可是她贪恋邵亦琛温暖的怀抱,不舍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告诉自己,只有这次,允许自己在留恋一会。

    感受到杨晓彩似乎又靠近了自己些许,邵亦琛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手掌依旧温柔地安抚着慌乱的某人,传递着自己的温暖。

    杨晓彩不知道何时又睡了过去,浅浅的呼吸声泄了出来,让邵亦琛有些忍俊不禁。女人都这么好玩吗?前一刻还怕得要死,后一刻却睡得如死猪。

    小心翼翼地将杨晓彩放回床铺里,邵亦琛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袖子被紧紧抓住了,无奈地摇摇头,他单手拉起被子,仔细地盖好,重新又坐了下来。

    手机微弱的灯光驱散了些黑暗,也让邵亦琛清楚地看到杨晓彩脸上残留的泪痕。睫毛因为泪水浸湿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眼角含着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水。

    这么害怕吗?邵亦琛心疼地抬起手,缓缓地擦去杨晓彩眼角的泪珠。意外地烫,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吓成这样?在我从未参与过的人生里,你过得幸福还是不幸?杨晓彩,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好奇已经超过了所能承载的负荷。因为家人的介入,我刻意开始跟你保持距离。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混乱不堪的我选择了逃避,却发现,这好像是在惩罚我自己

    邵亦琛微微垂下眼帘,眼前盖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