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彩消化了很久,才理清思绪,卢翔柏就是当年那个小哥哥!当年那个陪着自己一起哭,一起看星星,一起唱儿歌,告诉她妈妈不是孤单离开的人!
“啊……”杨晓彩还有些发愣,她双眼睁大,嘴巴半天没合起来。
“晓彩……”卢翔柏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这丫头未免惊讶过度了吧。
“啊!!!”杨晓彩尖叫着跳起来,直接扑进卢翔柏的怀里,“天啊!我太惊讶了!卢大哥!是你!竟然会是你!”
卢翔柏轻轻地护着杨晓彩,感受到这个小女人在自己怀里雀跃地跳动着。“我也很开心,能再遇到你。”
喜悦过后,杨晓彩略带害羞地松开卢翔柏,“卢大哥你太坏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卢翔柏不置可否地笑笑,“至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还没有百分百确定。”
“啊!你太坏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讲!害我都成了坏人,一直没记起你。不过你变化太多了。我还真认不出来。”杨晓彩笑嘻嘻地替自己找借口。
“是啊,变老了。”卢翔柏自嘲地说道。
“哪有!是变得太帅了!难怪上次影展的时候,觉得伯父好眼熟,原来是在森林见过,我还记得他当时超凶得骂着你,所以我多看了几眼。”杨晓彩说到这“咯咯”笑了笑。
“是啊!我爸一向都这脾气!无论是生气还是担心,都喜欢板着脸教训人!”卢翔柏说着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卢大哥,你说我们俩是不是跟森林相克呢,每次都是在森林里迷了路。这次难道也要唱一天的歌才能引来救援的人?”杨晓彩自娱自乐地调侃着。
“算了,还是保持体力吧。毕竟这里跟我们那边的森林根本没法比较。现在天色已近开始昏暗,我们必须紧张起来。”卢翔柏虽然很想继续叙旧,但是,能换个环境最好。不然,他可能等不到杨晓彩喊他“小哥哥”,两个人就先冻死在天山了。
“那怎么办,我们独自前来,也没有个人知道。这样拖下去,肯定要在这里过夜了。”杨晓彩一说,顿时垮了脸。
“只能铤而走险了!”卢翔柏说到这,面色稍稍沉重了些。
“什么意思?”杨晓彩奇怪地问道。
“烧树!”卢翔柏说着,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火柴。他虽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很喜欢随身携带一盒火柴。这个怪癖,追根溯源说不定就是那一年在树林里养成的。他可对当时两个人饥寒交迫的样子印象深刻。
杨晓彩咽了咽口水,“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引起大片火灾怎么办!”
“哈哈……开玩笑啦。当然是捡些枯树枝烧个火堆。相信那些烟迟早会引起森林巡查人员的注意,就是祈祷我们的运气可以好一些,能够早点引人注意吧。”卢翔柏笑着摇摇头,着丫头还真是好骗。
“那我们赶紧捡树枝吧。”杨晓彩听到一线生机,还哪管卢翔柏的调侃,积极主动地开始搜寻那些干枯掉落的树枝。
他们俩也够惨的!本来在乌鲁木齐随处采采风拍拍照片不就好,现在竟然沦落到在天山的某个角落里捡树枝求救!杨晓彩发誓,下次绝对不跟卢大哥两个人单独去树林了,一定逢去必迷路。
两人捡足了一堆树枝,卢翔柏先用一些枯叶引燃,然后慢慢架上树枝,渐渐地,树枝也被引燃,终于一堆火苗开始上窜,冒出细细却直线上升的烟。
太阳已经西下,温差瞬间被感受到。杨晓彩重新裹上羽绒服,又用带来的塑料袋和枯树叶堆了个能坐的地方,铺开毛毯钻了进去。
卢翔柏还在努力添加柴火,该死的,都烧了一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人发现!
“卢大哥,火够大了,你赶紧过来钻一会,外面好冷啊!”杨晓彩看着只穿了件薄外套的卢翔柏,又看了看自己羽绒服裹身,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在烤火不会太冷。”卢翔柏朝她会心地笑笑。
“啊!我忽然想到,那几个暖宝宝还没用!”杨晓彩忽然想起这个,赶紧拉过书包,从内隔里拿出暖宝宝,然后递给卢翔柏,“卢大哥,赶紧贴起来。”
卢翔柏瞧了眼跟过冬北极熊一样的杨晓彩,忍不住发笑地问道,“要不要给你留一张?”
“没关系,我已经够暖和了。卢大哥,你赶紧贴啦,这玩意发热还得等一会呢。你给我一张,我帮你贴到后背上。”杨晓彩可不像卢翔柏那样还有心思说笑。虽然自己对冷是太过敏感,但是她也有常识好吗!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老师还讲过一句关于新疆气温的谚语,“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可见这温差的恐怖性!
在确定卢翔柏把四个暖宝宝都粘在了身上,杨晓彩才稍微放心了些,然后继续回去钻在毛毯里。万能的佛祖,上帝,孙悟空啊,麻烦让人快点看到我们的求助信号吧。她真的不想在这里被冻成冰棍!
卢翔柏在确定柴火添加的够然后一阵子后,走回杨晓彩身边,和她一起钻进毛毯里。
“卢大哥,吃点东西。”杨晓彩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吃剩的东西,摆在毛摊上。
卢翔柏拿起一块饼干,忽然面色眼熟地说道,“晓彩,我要郑重其事地跟你道一次歉。”
“啊?”杨晓彩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早上我不该嘲笑你的书包。要是没有它,现在我们还没冻死,先饿死了。”卢翔柏说得颇为认真。
“哈哈……”杨晓彩还以为什么大事,“那你要感谢我的高瞻远瞩。不该……我更希望这些东西用不到。哎……”
“好啦,别唉声叹气的。要相信我们会像小时候那么幸运,有惊无险的。”卢翔柏伸出手,鼓气地拍了拍杨晓彩的肩膀。
“嗯,我坚信着!吃东西!填饱肚子才能有力气应对接下来的情况。”杨晓彩说着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馍馍。
“晓彩?”卢翔柏忽然喊了一声。
“嗯?”杨晓彩好奇地转过头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们不是那认识的。”卢翔柏说着,微微抬起头,看着格外明亮的星空。
“为什么?我到觉得这是段满特别的经历。至少二十多年了,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杨晓彩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一天,都是我们人生最悲伤的时候。我不希望,我们的认识是悲伤的开始。”卢翔柏的侧脸被阴影微微笼罩,有种难以言喻地感伤。如果他们相遇的时候,自己可以再长大些,再懂事些,那他不会让小花猫无助的哭泣,不会不断刺激她妈妈去世的消息,更不会幼稚地跟她争抢专属妈妈的星星,他会牵紧她的手,会告诉她妈妈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会陪着她一起寻找最闪亮的星星。
“我不这么觉得。”杨晓彩微笑着否定,“直到现在,我都依然很感激那一年无知的我那份固执的坚持。它让我不会那么绝望地面对妈妈的死讯。我想,妈妈总是不希望我难过的,她一定更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微笑着面对她离开的事实。更何况,我坚信,是我们的妈妈在去往天堂的路上相遇,她们聊着我们才有了我们的相遇。所以,我们的认识绝对不是悲伤的开始,而是妈妈用心良苦的安排。”杨晓彩说到这,望向卢翔柏,嘴角一直带着微笑。
卢翔柏有些呆呆地看着杨晓彩,这个女孩总是能带给自己最纯粹的感动。
“卢大哥,真的很荣幸能认识你。”杨晓彩诚恳地眨了眨眼。
“我更庆幸,会遇上你。”卢翔柏报以微笑,伸出手将杨晓彩轻轻揽进怀中。
“我要是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亲哥哥,这辈子就圆满了。”杨晓彩靠在卢翔柏的怀里,忽然发现眼睛开始酸涩起来,连声音都开始带着困意。
卢翔柏听到这话,自然不会开心到哪去。不过他也察觉到杨晓彩的睡意,赶紧摇了摇她,“晓彩,不能睡觉!”
杨晓彩的双眼开始打起架来,“可是,我真的好困。”
卢翔柏轻轻地拍着杨晓彩的脸颊,焦急地说道,“晓彩,睁开眼来!”
可是,杨晓彩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卢翔柏这才发现,杨晓彩即便穿着那么厚实的衣服,可是手臂和脸颊还是很冰冷,想起她那句“会被几度冻死”的玩笑话,他不由神经一紧。
“找到烟雾源,发现有游客!”这时,卢翔柏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他赶紧朝那个光源连连招手,“我们迷路了!”
杨晓彩被紧急送到了医院,缺氧加低温导致短暂性昏厥,现在在病房里输液,人还没醒过来。
卢翔柏整夜都守候在杨晓彩的身边,最后才抵挡不住睡意的来袭,趴在病床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