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彩没想到还没见到卢翔柏,却先见到了秦羽婷。
接到秦羽婷的电话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同意了见面。
两人约在了一家很有档次的茶楼。杨晓彩准时到达,却意外看到已经端坐在藤椅上的秦羽婷。
杨晓彩的脚步略微停顿了,说实话对秦羽婷印象不好,特别是那次在影展上幼稚的陷害事件。可是今天看到她,却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她难得素雅的妆容和朴素的衣服?
“没想到你先到了。”杨晓彩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在秦羽婷的对面坐下。
秦羽婷抬起头微微一笑,难得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嗯。”
“找我有什么事吗?”杨晓彩将包包放在一旁,顺手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匆匆赶来,有些口渴。
“我跟卢大哥要订婚了。”秦羽婷开门见山地说道。
“嗯,我知道。”杨晓彩还以为这丫头是来找她炫耀的,顿时有些无语。
“可是,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秦羽婷说完,双手微微捏紧。
“耶?”这话从秦羽婷里蹦出来,这的确让杨晓彩颇为惊讶。毕竟,杨晓彩可是曾经亲身经历过秦羽婷恐怖追爱的行为。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到卢哥哥笑了。”秦羽婷说着咬了咬唇,双眼已经开始浮现雾气。
“我能唐突的问一句,听说,卢大哥是被禁足了吗?”杨晓彩虽然觉得在秦羽婷那么难过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很没礼貌,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一听到这个词语,秦羽婷漂亮的大眼睛里忽然间就滴落下两颗硕大的泪珠,“其实,我知道,卢哥哥是被迫的,他一点都不想跟我订婚。我知道的……”
“你……你别哭啊……”杨晓彩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给吓到了,她赶紧抽了好几张餐巾纸递上去。
秦羽婷接过纸巾,也没擦泪,只是攥在手心里,“看到卢哥哥现在的样子,我忽然问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到底对不对?我以为的好,对卢哥哥来说,更多的是负担吧。杨姐姐,是不是?呜呜呜呜……”
杨晓彩首先被那声“杨姐姐”的称呼给惊讶了,此时此刻的秦羽婷,就像一个二十二岁迷茫无助的小女孩,她倾诉着心中的感受,渴望获得别人的认同。杨晓彩忽然看到了这个女生的可爱之处,原来她的爱,也不是盲目到完全蒙蔽住自己的眼睛,她终于意识到了,成全比占有更叫爱!
杨晓彩欣慰地伸出手拍了拍还在哭泣的秦羽婷,“羽婷,虽然我很诧异你为什么会忽然看开。但是,你的想法是对的,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他,看着他笑,看着他快乐,也是一种幸福。”
“那么,请你给卢哥哥幸福,好吗?”秦羽婷说到这,忽然间抬起头来,漂亮的大眼睛因为泪水的冲刷而更加透明。
“我?!”杨晓彩指着自己,奇怪为什么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因为我知道,卢哥哥的伤心难过,全都是因为你。”秦羽婷说到这,虽然很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是我小看了你。我以为你不过是卢哥哥人生中的过客,却没想到你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绪。我认识卢哥哥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哭了。他抱着我喊着你的名字,哭得全无形象。那一刻,我明白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卢哥哥的爱了。再不放弃,越来越伤心的只有我自己。”
听到秦羽婷的话,杨晓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此刻的她根本无法开任何玩笑或者打趣。她甚至难以想象出那么自信成稳的卢大哥因为她而哭泣。
“可是,羽婷啊,我也有爱得不能自拔的人。我不能自欺欺人地和卢大哥再一次,造成他的二次伤害。”杨晓彩说着,鼻头忽然酸酸的。爱情这玩意,真的好自私。我爱你,你未必爱我。丘比特的顽皮,让无数想爱却得不到回应的痴心人黯然神伤。
“真的,不可以吗?”秦羽婷睁着泪眼汪汪的双眼,似乎看不到希望。
“羽婷,带我去见卢大哥好吗?”杨晓彩忽然恳切地要求到。
秦羽婷犹豫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
…………
卢家很大,大到杨晓彩差点晕眩。要不是有秦羽婷带路,杨晓彩铁定会迷失方向。这个时间,卢翔柏的父亲在公司,只要避开他,其他人都好商量。
秦羽婷带着杨晓彩走进卢家的大厅,卢翔柏的小妈正坐在沙发上玩平板电脑,看见她们俩时,赶紧站起身热情打了声招呼。
杨晓彩对这个和蔼的小妈有点印象,她记得当时自己受卢叔叔责难的时候,就是这位小妈开口转移话题,解除了她的危机。
杨晓彩也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秦羽婷简单地讲明了来意,小妈的面色稍稍变得严肃了些,她反复问了秦羽婷,“你确定吗?”
秦羽婷有些悲壮,但是很肯定地点点头,“嗯。”
小妈拍了拍秦羽婷的手,随后转向杨晓彩,“翔柏就在楼上最里面的房间。”
杨晓彩鞠了个躬,便是打算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杨小姐……”忽然,小妈开口喊住了她。
杨晓彩转过头来,“是。”
“翔柏就拜托你了……”小妈的眼神很诚恳。
杨晓彩慎重地点点头,“我尽量。”
上了楼,杨晓彩的心情有些忐忑。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卢大哥。她喜欢卢大哥,喜欢他像大哥哥一般的和蔼近人,可是这种喜欢,永远不会成为爱。
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杨晓彩重重地吸了口气,这才抬起手敲了敲房门。
“进来。”许久未曾听见的声音,让杨晓彩有些怀念。
杨晓彩转开门把,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此时此刻的卢翔柏正背对着他坐在书桌上,她依稀看到桌面上堆放着无数张照片。
“卢……卢大哥。”杨晓彩的声音跟小猫叫一般。
卢翔柏的后背一僵,显然没有想到来人。他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看到日思夜想的小花猫竟然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
“晓彩……”卢翔柏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许久未见,卢翔柏消瘦了不少,更让杨晓彩心疼的是,卢翔柏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竟然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卢大哥,我来看看你。”杨晓彩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凭着本能张嘴。
“谢谢……”卢翔柏变得客套而陌生,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
“我,跟邵亦琛在一起了。”杨晓彩狠了狠心,终于是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还是觉得,让人断了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彻底死心。
许久,卢翔柏未说话,任由空气变得冷萧。
“幸福吗?”真的沉默了很久,卢翔柏才开口问道。
“嗯。”杨晓彩残忍而坚决地点点头,“所以,我更希望卢大哥也可以幸福。”
“呵呵……”卢翔柏笑得很浅,很无奈,“你幸福,就够了。”
杨晓彩的眼眶瞬间变得湿润,她朝前跨了一步,想靠近些,可是卢翔柏却后退了。她只能局促地停下自己的脚步,揪着手说道,“卢大哥,我不知道今天来看你对不对。可是,我真的很想来见见你。羽婷变懂事了,她甚至主动来找我希望能安慰你。也是靠她的帮助,我才能见到你。”
“所以你现在希望把我推给秦羽婷吗?”卢翔柏的声音忽然激动了几分,“杨晓彩,你幸福就好。不要再残忍地来规划我的生活。我会自己选择。”
“卢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晓彩慌了,她是来安慰人的,怎么气氛反而越来越紧张。
“晓彩,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发火了,卢翔柏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退无可退,终究无奈地坐在地上。
杨晓彩赶紧跑到卢翔柏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卢大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请你相信,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更幸福。能遇到你是我的荣幸,从五岁那年开始,你都是我生命里难以取代的福星,因为有你,我不再孤独,不再无助,总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相信我!我对你有太多太多的谢谢,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甚至自私地想过,要是你能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该多好!是我太坏了,所以我不配拥有你的喜欢。你的生命里,一定会出现那个值得你付出一切,而她也愿意为你执着一生的女孩。相信我,好吗?”
卢翔柏手心一个用力,忽然将杨晓彩抱入怀中,“就这一分钟,让我能抱着你,和那份感情告别,可以吗?”
杨晓彩静静地呆在卢翔柏的怀中,不吵不闹。卢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无法接受你的心意。谢谢你,谢谢你一路上对我的扶持和珍惜。我真的相信,那个对的女孩,会在不久后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一直躲在门背后偷看的秦羽婷已经哭得像个傻子,她跌跌撞撞地走开,掏出手机拨了个快捷键,哽咽着说道,“爸,我不要嫁给卢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