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短袖睡裙，上面印着一只粉嫩嫩的kitty猫，凌乱的长发随意用夹子夹住，还有一缕遗落在了耳际。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穿衣打扮，熟悉的行事风格。
一瞬间，程聿朗竟是如置身于回忆之中，一切都没有改变，后来的种种从来没有发生，他们还是从前的他们，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牵着她的手，看着她将所有的注意倾注于手中那只冰淇淋上的模样。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从口中说出，却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自如，再也没有从前熟悉的称呼，再也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汇，再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地只凭着一条短信一通电话，就能出现在彼此的眼前。
他见她，竟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或者理由。
“什么事？”李倩阳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水杯放到茶几上，淡淡地问。
为什么，既然早已决定学着去恨，你又何必来打扰我好容易恢复的宁静生活呢？
李倩阳背对着程聿朗，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刻意将声音放缓，生怕他听出自己言语间的波澜。
程聿朗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看了看左手边的沙发，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李倩阳，有些自嘲地笑笑，“那天，我母亲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你不要介意。”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啊……
是怕我介意吗？如此，是不是就证明了，你的心里，还有我的存在？
李倩阳默默转过身来，头高高地扬起，生怕低头的瞬间，泪水也会跟着流出，心里的波澜早已汹涌壮阔，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动容，反而刻意提高了声音，佯作毫不介意道：“你想太多了，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我怎会在意。”
“既然如此，是我多心了。”程聿朗的声音十分柔和，仿佛在陈述着一件极其自然的事，只是言语间那淡淡的哀伤与失落，却是难以言喻。
李倩阳看着他眼眸里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暗淡，心内如被刀子割出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她从未想过让他承受任何痛苦与伤害，偏偏天意弄人，最在意他的自己，却让他陷入了重重谎言之中，看着他昔日阳光明媚的面容平添了惨淡的愁容，看着他再也不复当年的潇洒恣意，转而沉浸在生活的无助与极端的困惑中无法自拔，看着他陷在迷局中纠结着爱与信仰的取舍而无能为力，李倩阳的心好痛，那种痛不是用言语所能形容，她只知道，如果上天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放弃自己的自尊与高傲，只为换回他如沐春风的笑。
那笑容，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曾经真真切切的存在，不是水月镜花，却终究被时光荏苒，一现昙花。
两人彼此注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打破这种宁静氛围的冲动，李倩阳想，如果时间可以凝固在这一秒，他们没有争吵，没有爱恨，有的只是这份淡然的宁静，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凝望着那让自己久久无法忘怀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瞳，该有多好！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僵持了五分钟后，李倩阳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生怕再这样对望下去，她会再一次沦陷在他的温柔中。
程聿朗只是摇了摇头，嘴唇微微翕动着，却不做声。
李倩阳干干地笑笑，不知如何回应。
“虽然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替母亲那天的言语向你道歉。”程聿朗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故作平静道。
“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从来不想亏欠任何人，既然你觉得心里有愧，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走了。”李倩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程聿朗没有事情可以离开了。
程聿朗有些不舍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还有事？”李倩阳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是啊，想问，却不敢问，生怕得到的答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样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不堪的你，不问，又总是觉得那是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是压制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哪怕是午夜梦回，都会觉得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郁结。
李倩阳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摸不清方向。
“当年，为什么要与我分手？”我们允诺了一辈子的相守，为何，你要先放开我的手，自己一个人先走。过往种种，明明是发生在许久之前的记忆，却仍旧记忆犹新，那些个美好的欢乐的片段，那些个哪怕是痛苦的悲伤的记忆，只因有你，便不会觉得难过，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将一切美好回忆撕扯成粉末的那个人，竟会是你……
李倩阳慢吞吞地摇摇头，潜意识中抗拒着去回答这个问题，对上程聿朗坚定的眼眸，有些任命地叹了口气，“提出分手的人，是你！”
程聿朗一愣，拳头咯咯作响，眼中的光芒从凄楚化为凌厉，“我从来没想过，要用金钱来衡量我们的感情。”
“你没想过，不代表我没有，每个人追求的生活都不同，我只是想要稍微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质量而已，感情这种东西可有可无，既然有人想买，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冷哼一声，程聿朗的目光越来越冷，如凝了一层厚厚的寒冰，连嘴角的笑意，都是冷的，“所以……所以……你就可以将我们的感情当做筹码，为自己谋取好处？”
“随你怎么想……”李倩倩急忙掉转头，匆匆地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强迫自己慢慢镇定下来，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一切……都过去了。
程聿朗是何时离开的，她根本不知道，林漠漠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看着她的目光，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知道程聿朗与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李倩阳只是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只是无论自己如何转移注意力，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双忧伤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