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已,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成为母亲。可是漠漠呢,她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啊,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的生命啊!为什么我竟然觉得你一点都不动容呢,郑遥啊郑遥,你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如此对面漠漠的死讯呢?”
见李倩阳越来越口不择言,安然不禁与程聿朗对望了一眼,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生怕李倩阳一时气愤,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程聿朗跟着走到李倩阳旁边,把她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丫头,我把我的温暖给你,这样,你能否好过一点……
感受到程聿朗手心传来的温度,李倩阳错乱的内心渐渐平复了几许,偷偷侧过身去看着程聿朗,他就那样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眼里满是温柔与怜爱,李倩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即使天崩地裂,她都不会觉得担忧与害怕,有程聿朗在,她可以一往无前地宣泄着心中的悲欢,只因蓦然回首,她的身旁依旧有他。
感受到程聿朗与李倩阳之间微妙的互动,郑遥嘴角不由掀起一抹苦笑,望着一脸愤怒的李倩阳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该死,只是这一切与姜琳无关,请你们不要迁怒于她。”
“这个时候,你居然好意思说出这种话,郑遥,你究竟是不是人?”李倩阳见郑遥误解了自己的用意,反而误会自己要迁怒于姜琳,忍不住再一次替林漠漠鸣不平,如果林漠漠能看到这一幕,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她又会如何来回应呢?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郑遥似乎越说越乱,忽然变得口不择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迁怒于你的心肝宝贝!”李倩阳咬牙切齿地瞪着郑遥,双眼早已被愤怒充斥着,早已容不得其他。偷偷地握紧了拳头,强压着冲上去打郑遥一巴掌的冲动,李倩阳暗暗告诫自己,这种人不值得自己动手。
“是漠漠自己瞎了眼,才会犯贱地爱了你这么多年。”李倩阳抓紧程聿朗的手,看都不看郑遥一眼,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错愕不惊的郑遥摇了摇头,缓缓跟了上去。
郑遥望着转眼间空荡荡的走廊,慢慢地抬起头来。
推开姜琳病房的门,郑遥轻手轻脚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披上,生怕吵醒了她。
姜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发出均匀的鼾声。
走出医院的大门口,夜风微冷,吹在身上凉习习的。郑遥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昏暗的路灯下,闪着红点的香烟看起来竟是有几分诡异。
将身体的重量倾靠在路灯柱上,郑遥娴熟地吸了口烟,嘴角吐出淡淡的烟雾,他凝着眸瞥向不远处的路口,久久没有转移目光。
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盛夏。
彼时的北国,即使是盛夏,也没有南方这种燥热的感觉,阳光明媚的午后,也会有清风徐徐吹来。
那时,年幼的郑遥总是被母亲禁足在家里练习钢琴,而不能像其他年龄相仿的还在那般自由玩乐。
邻居家里那个梳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女孩总是会翘着脚尖叩响他们家的房门,手心里总是紧紧攥着几枚糖果,笑嘻嘻地送到他的手里。
偶尔,那个顽皮的小女孩还会在自己家里蹭饭,母亲给她夹菜的时候,她连句谢谢都不说,反倒安慰郑遥不要客气,他们应该像一家人一样相亲相爱才对。
郑妈妈被这个活宝逗乐了,还开玩笑地说:“不然这样,等你长大了,就嫁给遥遥好了。”
那时的一句玩笑,谁又会当真,可是郑遥却不知不觉习惯了自己身边跟着那样一只小尾巴。
后来,父亲由于工作的缘故,他们居举家搬迁,还记得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柏油马路都被烘烤的几乎快要融化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光着脚丫追在车子的身后哭喊着,小脸都哭成了小花猫……
那个叫林漠漠的小女孩,自己何曾忘记呢?
想不到,在C大竟然会与她重逢,那时的郑遥,几乎快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冲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捏着她的小脸蛋戏耍,抓起她柔软的小手看看她手心里是否依然藏着为他准备的糖果。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逛遍了C大的每一条路,他那时就好想问问她,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玩笑?
谁知,一次偶尔经过,他居然听见她在打电话对一个男生表白,一瞬间,所有久别重逢的冲动与奢望,都变成了心灰意懒,恰恰此时,那个叫做姜琳的女孩向自己告白,经不住室友的蛊惑,郑遥抱着试着交往的态度与姜琳走在一起。
心中,仍旧忍不住去记挂林漠漠,可是郑遥生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徒劳无功,一切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自作多情。于是,他总是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让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自己身边,即使远远地看着她,听她甜甜地叫自己一生学长,他也会觉得异常满足。
渐渐地,他似乎越来越迷失自我,与姜琳的关系也让他焦头烂额,他几次想试图结束这段错误的感情,姜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冷淡,开始与他不休地争吵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与姜琳很少见面,谁知下午居然接到了姜琳的电话,得知了姜琳小产的消息。
与姜琳交往的这些年,他从来就没有碰过她,即使有亲密的举动,也无外乎亲吻拥抱罢了。
想想都觉得讽刺呢。
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状况,郑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林漠漠,而且,他觉得可以趁此机会,和林漠漠说清楚一切,他真的好想问问他:究竟,记不记得他们青梅竹马的懵懂爱恋?
好迷茫,郑遥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明明以为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事情却为何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