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淡的流逝,绝汐从未想过,有生之年,她也能这般平静的过活,想起上一世每一天都在阴谋中渡过,每一日都在担心着会不会有那么一颗子弹是开向自己的脑袋。
这一日,绝汐抬起无垢的脸庞,看着那亮闪闪圆溜溜的月亮,猛然间那股剐心之痛又涌上心头。“胡逸跋。”不自主的默念了一句,她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她是骄傲的白羊座,怎么会哭哭啼啼,最多也就是泪往心里咽。
一旁的东宫锦侧过脸来,他听到绝汐刚刚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不过待他看去时,只能看到绝汐紧抿着的唇。
“绝。”东宫锦还是好奇的喊了一声。
“东宫。”绝汐看着月亮,眼神深邃的说,“都说月宫是广寒宫,是不是月宫很冷?”
东宫锦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瞬间石化,这,这,叫他怎么回答。
绝汐也没等东宫锦开口,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月宫只有荒芜的一片,没有月兔,没有嫦娥,更没有吴刚砍桂树。”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脸来,看着东宫锦那纠结成一团的正太脸,她柔柔浅笑的继续说,“你说世人是不是无知,你说无知是不是世人的一种逃避,是不是一种自我欺骗?”
绝汐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抬起了身子,触到了后背的伤口,“咳咳……”
东宫锦想要伸手去扶,绝汐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东宫锦,因为此刻她满心都是胡逸跋。她是绝汐,没错。她是风绝国的长公主绝汐,可她也是二十一世纪暗绝集团的年轻继承人绝汐,不该,怎么也不该会如此与胡逸跋深刻的牵绊着。她烦恼的皱着眉,虽然胡逸跋为她现在生死不明,但她是公主,胡逸跋本来就应该有为她献身的精神,这本就是应该的,为何此刻她的心中却如此的忧伤,如此这般的渴望见到那个他。这不是暗绝集团继承人该有的心思,虽然那个绝汐早已逝去。
东宫锦不知道绝汐的烦躁还是眼角那丝落寞来自哪里,但他凭着一半兽类的敏觉,他知道此刻他应该远远看着,应该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只是当他挪动步子向后退去时,是谁从后紧紧的抱住了他,是她吗?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怕一回头这幻觉就破散。
是哪个少年男儿,心思轻轻被谁拨动?
那晚,银辉色的月光洒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那晚,屋旁的樱花飘洒了一地,那是白色还是粉色,已经没人在意,只有两个不规则的心跳打扰这夜的宁静。
“东宫,我们去找他,好吗?”很久很久,久到东宫锦不敢动一下,只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只怕惊了后面的人儿。
“他是个懦夫,本公主没有让他死,他绝不敢去阎王殿报道。顺着水流,他肯定在下游等着我们。”
“嗯。”极轻的一声,东宫锦掩过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淡淡的点头。
明媚的光从窗前照进屋中,东宫锦眯着眼看着光线忽明忽暗,从床旁边拼凑的硬板上起了身,动作利落的收拾起东西,眼神时不时飘去床上的绝汐,嘴角噙着傻傻的笑。
动作尽量轻的东宫锦还是吵醒了绝汐,只见她揉了揉双眼,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做什么?”带着些微鼻音,有了点孩子气。
“收拾包袱,启程去找胡大人,不是公主昨晚说的。”东宫锦淡然的说,这字里行间却是语气不佳。
绝汐不自觉的摸了摸后脑勺,她昨晚有说过吗?抬起满是疑问的眼,有些困惑的看着东宫锦。
东宫锦低下头,继续收拾,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那里不痛快,胡逸跋为了公主生死不明,公主要去找他,这本来就是情理之中,可自己的心中为什么会不甘,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来,再也回不到这岁月静好的两人生活。
“那就出发吧!”绝汐见东宫锦不给解答,便耸耸肩,她本来也是准备去找寻胡逸跋,不管昨晚是否说了,在这个小屋子已经窝了两个月了,够长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安分的人,这种生活不适合她,就把这两个月放在心里好好保存回忆吧!
身体还有点不适,不过比起来以前的家族训练,这点伤也不算什么。
“我们走水路吧!出事的地方还记得吗?”绝汐转过身已经向前走去。
东宫锦摇了摇头,“不知。”
绝汐在前面“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东宫,你的脑袋,我喜欢。”是的,绝汐缺的就是这种单纯的大脑,复杂的事教给她自己来做就行啦!她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绝汐带着东宫锦,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天出事的地点,绝汐漠然的看向那条曾被染红的江水,血,从胡逸跋身体流出来的血,那噩梦般的回忆又再次侵袭。绝汐微微闭上了眼,嘴角却露出了恬然的笑,她是有多爱演,从来不会直视自己脆弱的一面。
再睁开眼的时候,绝汐脸上的笑,已经变的有些小白了,“东宫,还不走,看什么看?”一巴掌拍向了东宫锦的后脑勺。
绝汐,此刻脑中满是粉色,粉色的花,粉色的裙角,粉色的笑颜,她的小染染,明明是双胞胎,只因为自己被家族选定作为继承人培养,她便承担了暗绝集团的所有暗,绝染,那个笑起来宛如三月骄阳的家伙,可以那么幸福那么单纯的活着。摸了摸胸口,那一颗子弹是射向绝染的脑袋,却最终入了自己的胸口。从小欺负她,却又是那么羡慕她,最终全还给她了,用自己的一命,只是谁又知道那个活着的人是不是生不如死?
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绝染,她的笑早已染上了血,她此刻终于明白她的妹妹为何每次笑起来都那般血腥弥漫,她摸了摸胸口,那跳动的心脏告诉她,她还活着,她没有选择死的权利,这炼狱的生活依旧继续。
“是觉得欠了她,才这样以她的性格生活着吗”,绝汐在心里默默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