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说……”寒慧被月翩翩一吓,竟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他说……”付军医忙上前从月翩翩手中抢下寒慧,思量片刻,那老脸慢慢红了起来,“祁大将军不停地唤着一个叫小儿的人,他不停地说,小儿,不要跟他双修,不要……他会……呃……会伤害你……”
呃……一口水没咽下去,呛得月翩翩咳得一身热汗,脸颊暴热起来,好在天还够黑,否则月翩翩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个无耻下流的无赖混蛋手里,都快要死了还惦记着这件事?
“本来我,呃,微臣不该多想,可是……月将军,我怀疑祁将军唤的人——是你!”付军医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月翩翩刚刚平息下去的汗水再次倒流而上。
“所以——”寒慧见月翩翩面色越来越难看,忙抢着解释道:“所以,我们分析了一下,祁大将军一定是受伤太重,已经快要……”
“很有可能是这样,为了将军的声誉,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今晚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吧!”月翩翩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编排走他们。
走进营账,祁广凌早已昏睡,除了他的脸被银质面具所扣,脸廓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外,整个人被军医包得跟木乃尹差不离。虽然今天月翩翩的心情遭透了,但此时也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小儿、小儿……他的妖毒很重,五德交杂……切勿与他双修……”这个人!月翩翩脸上又是一阵赤热?想是先前与武大的对话被他听到了些,竟然把她想得如此不堪!还是最早时与他纠缠的那一夜让他误会了自己的随便?
“你管我!”心中对他的误解与早前的重伤耿耿于怀,口气不由有些怨怒。更有对霁君的欠疚,霁君,对不起……
泪水无声的滑落,月翩翩找不到任何理由,无法解释为什么会那么义无反顾地踏马回奔,为什么会去救下祁广凌,为什么没有举剑剜出他的心骨之肉去救醒霁君的本尊……
“小儿……”也许在梦中感应到月翩翩的哭泣,祁广凌的眸半眯着睁开,他的手无力地动了两动,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要这样唤我!更不要跟我讨论什么双修!”无法原谅自己,月翩翩暴戾地喝责,快隐去的月光淡漠地将月翩翩的影子拉得斜长,以一种近乎乖戾的姿态存在。
“月华……”祁广凌的眸挣扎着睁开,见月翩翩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似是放下了心,长长吁了口气,似乎满意地微笑了下。眸光无力支撑终是无神地阖上,过了许久,月翩翩以为他又昏睡过去了,却听他断断续续道:“……我……我皆具水火双德之体……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上次……难道你没有感觉……嗯……那晚你晕了,可是小儿……我……我没有、没有尽兴……还想……”
上次,还敢提上次,还敢无耻地问别人有没有感觉,上次的事无时无刻不在鞭挞着月翩翩的心,一把莫名的怒火就这样被他无意识地点燃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怎么可以这样理所当然的可恶!还敢说自己没有尽兴,你是种马啊,你反反复复纠缠了多少次?最后……算了,想想都叫她有想杀人的冲动,这个厚颜无耻的色鬼还敢提!还敢说自己还想……
“够了,真是——够了你!”月翩翩大喝一声,同样是这句话,霁君说时直叫天地温柔,山河换了彩颜,为什么他说出来,便这般可恶,这般欠杀!
“霁君说什么你就说什么?霁君长成什么样子,你就偏偏跟他一样,是不是这样戏弄我,你很得意?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你是死是活皆于我无关,若不是为了此次征北,为了众将士的性命,我不会救你,记住,此次回京后,我仍要杀了你替霁君报仇!”
祁广凌似乎被她的喝责惊醒,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挣扎着起身。月翩翩本想来个眼不见为净,正要唤来门外侍卫,他却在虚弱地说了个“水”字后就倒在了月翩翩身上,以月翩翩心中之气,直接就闪身,让他一头栽下床。可是,月翩翩并没有按脑中的命令去执行,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心软!最后一次!
当晨曦的光芒透过军帐的窗口照射进来时,月翩翩闻到了一股沁入心脾的牡丹馨香,又似百草精华荟萃的沁人心脾的清香,由月翩翩的耳根处漫延开来,月翩翩似乎回到了霁君的怀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月翩翩努力地朝这个温暖安适的怀抱钻去。
“祁大将军……”两个军医呆呆地怔立在当场,而月翩翩的好梦也彻底被他们惊扰,抬头一看,竟对上一双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的含情双眸,猛地伸出一指按下他紧贴着自己的胸口,却传来他的一声痛苦呻吟。胸口的血渍又开始渗出,活该的你,谁让你离得那么近!
“呃……月将军……”付军医皱紧了眉头,从震惊到恼怒,“大将军他……”
还是立在他一旁的寒军医识些大体,忙扯住付军医往外走,可是付某人一拂袖,半跪在地道:“大将军他身体抱恙,受伤极重,月将军你……你不是不知,昨晚怎可与他这般……这般亲近……”
什么?他这说的什么话,好象月翩翩饥不择食,强迫了他家大将军似的,月翩翩恼羞成怒,喝道:“掌嘴,你自己瞧瞧,到底谁在欺负谁?”
低头一看,月翩翩正压在祁广凌身上,忙不迭地用肘狠狠地抵了他一下,害他倒抽一口气。
付某人一脸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模样,一把扯过被那寒军师因提醒而仍揪紧在手里的袍子,老脸怒红,“请恕微臣直言,祁大将军身受重伤,根本不易剧烈……咳,俗话说来日方才长,月将军又何必急于……”
我呸!月翩翩呸呸呸!够直言不讳的啊,月翩翩被他说得双颊红赤似火,恼恨得满身颤抖,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冷笑,“好,很好,来人,给本将掌嘴,狠狠地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