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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深海
    也许这就是思维短路的感觉吧,萝北想。

    面前的少女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圆滚而上挑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们,似乎也在观察他们的反应,但她说的是什么

    “被我杀了。”

    比自己还娇小上许多的少女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开玩笑的的痕迹,她是认真的

    萝北有一瞬间觉得有些荒谬,是听了很离谱但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却忍不住想要笑的那种感觉。

    一个一米五几,看起来甚至比微生小星还要小只的女孩子,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给杀了

    甚至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几天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到底是都是什么啊,全无法理解啊

    脑袋里乱糟糟的,萝北想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肯定挺可笑的,一定是那种嘴巴长大,呆愣愣的模样,想也知道之后肯定会被观众们又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表情包,但她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想要思考,却根本连从哪里开始思索都无法弄明白。

    “被你杀了”微生小星的反应是最快的,“为什么”

    他也认为现在的场景实在是离谱,但也没有直接开口否定。

    在今天之前,花应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出局者了,是他告诉大家,花应看还活着,也是他非要拉大家来找花应看的。见过复活的花应看的,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说没有看见花应看的话,微生小星相信,就以他大家心里面的形象,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说的话。这个人大可以直接说没有见到花应看。

    但她却直言说被她杀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没有凶手会自爆家门的道理,那必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微生小星暂且弄不明白。

    那就顺着往下问。一切都要到等到信息量足够,才能够判断。

    需要问的问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怎么做到,还有她的身份。每一个问题发散开,问题下又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微生小星知道自己有许多的事情想要问,他天生好奇心强,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探究欲。但首先自己的思维不能乱,这场对话需要有条不紊的往下进行下去。

    他没有表现出异色,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可能二次杀掉了其他玩家的存在,也收敛了刚才显而易见的防备,神色自然的与她对话,“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被你杀掉的也是玩家吗”

    少女用他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叫那个称作玩家”

    “你的意思是。”微生小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也知道吧。”她扬了扬下巴,神色淡淡,“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如果是正常凶杀发展,为了破案需要,应该会有遗体存留吧,我不知道,游戏规则应该是这样。”虽然是疑问句,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起伏,“而这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能详细说说吗”微生小星摸着下巴,在她说的地方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少女点了点头,“我几刀下去,从创口处伸展出触手,我也砍了,落在地上,就变成了代码一样的东西,消失不见了,连衣服都没有剩下。”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和削了一个苹果皮一样的平常,萝北想了一下这个画面,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无意间往旁边看了一眼,尤那也和她一样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

    “刀还在吗”微生小星问。

    少女从口袋中掏出匕首,微生小星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点头,“是那一天我看见花应看砍树枝的时候用的匕首。掉进海里的时候他应该还带在身上,这说得过去。”

    “但是你为什么能够这么果决的肯定他不是玩家。”微生小星用指尖摩梭着匕首的尖刃,“游戏开始到现在的时间你又都在哪里”

    “如果要证明你是玩家,我不得不问一下相关的信息。”他歪了歪头,像游戏刚开始那样,“你的游戏id,还有游戏中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少女的目光平直的看着他,几秒后偏过视线。

    她一项一项的回答。

    “因为我看见了。”

    她进入游戏后,就一直呆在怪物的巢穴中,一睁眼面前就全都是扭曲的触手,漆黑的洞穴,攀附在岩壁上的巨型怪物不停的发出难以理解的喃喃声,仿佛呼唤着什么,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她试着走到洞穴边,往外看去。

    面前竟然是深蓝的海水。

    海水在洞穴口被隔开,她凝视着洞穴外,属于深海的深沉蓝色,长得丑到不能直视的鱼类,在面前翩然经过。

    出洞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离开,她也曾直接离开洞穴,但深海茫茫,当发丝在海底散开,鱼类在身边划过时,她才发觉,她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离开的路径。

    没有办法分辨左右,深水中的波涛会让人迷失方向,甚至连自己是否在上行都无法判断,往下看,就是深渊。

    万丈深渊。

    漆黑到无法预估深度,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产生眩晕感,只有发光的鱼类能够照亮微光,给人那下面绝对会有什么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的感觉。

    她只看了几眼,就果断的游回了洞中。

    怪物依旧附在墙壁上,喃喃个不停,她越过怪物,坐在洞穴的深处,环抱住双膝,开始冷静的思考,这游戏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一开场就在这里是正常的吗

    她不得不怀疑送她游戏的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看她倒霉,就这么开心吗就因为她在他去地方星任职的时候只送了贺卡

    可是明明是他自己说什么都不需要的。

    她原本以为,他送她游戏机,是为了让她也能够理解他喜欢的是什么,没有想到居然是为了整蛊她。

    只能在这里呆到游戏结束了,大概,或者等其他玩家找到这个地方,但她觉得十分不现实。

    怪物想向她靠近,但被她轻易的击退了,长得吓人的家伙,战斗力竟然不怎么样,在被她硬生生手撕了几个触须之后,怪物也暂时离开了,她继续抱着膝盖望着洞外的水色。

    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呢

    应该有下线系统的,但是她也找不到,她原本就不怎么使用这些新产品,连智脑都不怎么会用,全息游戏更是第一次,如果不是那个橙毛家伙送她,她根本不会尝试的。

    早知道就不要玩什么游戏了,在道馆训练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原本以为要在这里呆许久,没有想到只是过了不久,正靠在岩石边睡觉的她就听到有东西被丢进洞穴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就看到了被丢在地面的男人。

    以及攀附在洞穴外,缓缓朝内攀爬的怪物。

    她瞥了一眼墙壁,被她手撕的没剩多少的触手,和从洞穴外来的这玩意长得是一样的,看来应该是一个种类的怪物,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她开始思索之前看到的海底的不知名物体到底是什么,不会都是这个玩意吧

    思考这种事情太让头皮发麻了,她只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就放过了这个问题,她在洞穴深处,外来的怪物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和洞穴内的怪物合并后,就爬到了倒在洞穴内的人身上。

    触须缠绕,破开胸腔,怪物进入了玩家的身体。

    说起来吓人,但她亲眼看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毕竟游戏中的身体只是个躯壳,又不会流血什么的,面前的画面,对她来说,只是像打开门,然后关上门,这么简单的两个步骤而已。

    她看着怪物全都进入了玩家的胸膛,还不忘细致的从内用触手把胸膛给合上,不禁摸着下巴思索。

    怎么进得去的体型差距也太大了吧。

    没一会,倒在地上的男人的手指就微微动了起来,然后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并没有看自己的新躯体,甚至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躯壳变化了似的,只是望着洞穴外,嘴巴一张一合的试图发出声音。

    那声音僵硬奇异,就像是刚学会发声,又像是怪物刻意尝试模仿着人类。

    “啊ana咯”

    简直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声,硬生生的从气管中挤出来的声音,怪物附身的人类高大,面容甚至能够算得上英俊,但是此刻的神色空洞而机械,尤其是在洞穴外海水的映衬下更加的呆滞。

    她曾经听过一个理论叫做恐怖谷效应,越是接近于人类的生物。越是只要流露出一点和人类不同的迹象,就会令人类产生恐惧,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过畏惧,但现在外面的那个东西,看着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怪物呆呆的朝着外面看了一会,姿势僵硬的走出了洞穴。

    她从地面上捡了怪物掉落的小刀,深海光线昏暗,距离地面到底有多深也都是未知。怪物去哪里也无法判断。如果超出了她能够屏息的范围,她就要沉入海底了。

    但是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仅仅思索了片刻,就果断的跟了上去。

    深海的光线,水压,还有从身边经过的鱼类,海藻,挤压的水流,屏气的窒息感,不能跟得太近,被怪物发现,祂可能直接打道回府,但如果跟得太远,深海这么黑,稍微一眨眼,前方的身影都会消失不见。

    她跟了十来分钟,海水越来越亮,越来越浅,鱼类的长相也变得逐渐可爱,隐约能够看到阳光,穿过水面,折射进海波。像是揉碎的星星。

    终于来到了海面。

    她隐约能够看见光线后,就没有再尝试跟着怪物了,屏气也快到极限了,她按照自己的节奏上升,从海面冒出头时,就看到怪物正站在海滩边,呆呆的看着前方。

    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但她才不管呢。

    终于离开了困住她好几天的那个该死的深海洞穴。她用力的呼吸,感觉胸口的闷气被一口呼出。

    她吸了几口地面的空气后,就爬上了岸,径直走到了怪物身后。在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从口袋中掏出在洞穴内捡到的小刀。

    银白的刀光在她的手中转动。

    她的动作很利索,几秒以后,怪物就倒在了地上,仍旧想要往前方爬行,嘴里依旧喃喃。

    她收起刀,仔细听了听,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依旧是她在洞穴内听到的那些无法判断的,原以为毫无含义的含糊的音符。

    虽然没法理解,她却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于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沉默注视着。

    怪物执着的往前爬,指尖深深的陷入地面,身体一点点消散,溶于地面。

    直到消失前的那一个,他依旧喃喃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