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越说越不耐烦、最终冷淡地对眼前根本没有记忆的禅院继承人喊出“我根本就不想要长大也根本不要有人替未来的我做结婚的决定”的梦光生气地跑开,无视男人一瞬间僵硬住的神色,一个人躲在游乐场的废弃角落掉眼泪。
紧跟在她身后的伏黑惠试着帮她擦眼泪,她挥开他的手,又是哽咽委屈地,小声啜泣,质问自己
“我以前再悲伤都不会掉眼泪的,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动不动就会哭”
伏黑惠沉默,回答“哭也不是一件坏事,梦光,这代表你也有柔软的地方,你也需要人保护。
因为害怕失去才会哭,会哭泣的人,才拥有保护他人的勇气的。”
宫野尾梦光的眼眶继续淌下小水滴
“人是会变的,我好害怕,我好害怕长大长大后的我会变得更加软弱为什么我突然就会长大的”
男孩也暂时没能够深刻地体会那些道理,他沉静地道
“我们都会长大的,长大就好了”
“可是”
女孩犹豫地抬起朦胧的泪眼,“我们不会一起长大的话这样还有意义吗如果如果我变成了成熟的大人,那惠该怎么办”
“我也会长大啊,梦光。”
伏黑惠耐心地帮她擦去眼泪,袖角拂过女孩稚嫩微红的眼角,“时间也没有定格。”
女孩有些无措,语气带了些焦急,“不是这不一样,你、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以后要结婚的话,那样就不可以了啊”
怎么什么时候就已经约定好了以后要结婚的
伏黑惠头疼,看着她,一时找不到残酷的话去否定。
“这个,我们都还太小了,没法做决定的。”
良久,他才语气缓和地开口。
女孩冷笑“可是惠刚刚才说我们都会长大的啊”
长大,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有点感觉今天不说点什么就没有办法轻易地脱身
虽然在心里无奈地想,男孩没有轻率地说出口。
他平静地换了种说法,神情认真,“梦光,就像你恐惧长大,不想要未来被预定好一样,恐惧未知的事物突然降临,我们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
梦光,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不喜欢对方了该怎么办”
“如果轻易地做下郑重的承诺,履行它的代价可能需要一生来偿还,这样的话,梦光你也愿意吗”
梦光的重点不在这里,她歪了歪头,“我不介意啊。我喜欢惠,只要惠能够好好地对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未来了,难道”
她露出一种美丽脆弱、又很恐怖的神情来,“惠不喜欢我吗”
“”
伏黑惠头都疼,看着她清澈倒映自己身影的雾气眼瞳,下意识
否定,“不是这个”
那dashdash是因为我会变成大人heihei到时候惠就不喜欢我了吗
如果我变成成熟的的大人,还是少年的惠就不会再用现在跟我的相处方式对待我heihei会讨厌我,嫌弃我,疏远我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失落地低下头。像一只被抛弃的洋娃娃。
伏黑惠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肯定的话一定会有不得了的后果,所以他选择平淡地顺着说
“不是的,梦光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听到这,梦光没再哭了,她抬起头,出奇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再纠缠了。
孩子时候的梦光对很多事情释怀的都很快。
她干脆了当地放下手臂重新站起来,俯视半跪着的他。
女孩道
“我听明白了。惠,我一直期待着有一个人能够坚定地给出我承诺,但是现阶段的惠不能给我,没关系。
我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会认为会有谁在这个时候就给梦光承诺,但是惠是我的朋友。”
她看向远方身影朦胧的大人,声音轻和
“惠,你知道吗当人成为大人后,就不会轻易地给出承诺了,就连做出选择都会觉得折磨。
有很多很多的人,因为没有机会做出承诺,在很可怜很可怜地排队,有可能一生都排不到。”
女孩的声音如同溪水般清明静缓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有机会恋爱,像大人一样约定终身的话,搞不好,会变成可怜的悲剧哦。”
说完,她平和地移回视线。
看着男孩,梦光忽地露出一个微笑,“开玩笑的,惠,我想去那边跟那个人说些话,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伏黑惠静静地注视着女孩清丽的侧颜,忽然地有一种奇异地放走了幸福或者什么诅咒的感官。
总之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忽而如释重负地从周身脱离了。
他下意识地启唇,想说点什么“梦光”
女孩把拇指放在唇中,轻飘飘地中止他要说出来的话,很纯洁地笑,“没关系,我知道惠想说什么,藏在心里吧”
“等我们都长大了,下定决心后,再跟我说。”
话是这么说啦
实际上还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我该回什么。
不擅长和冷漠少男型交谈
讲着讲着话突然想起来什么的还是很尴尬啦。
那些关于丈夫的事情服用荒诞的珍珠的眼泪的事情,身体和心智都莫名其妙地变小的事情,还有一些其他的事,都想起来了。
我甚至有些恍惚。倒不是说一时间太多的讯息涌入大脑需要消化,而是有点不真实,有些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才好。
稍微地,难以分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感觉。
还是小小只的我看着眼前年
纪还小怎么看都表现得很成熟的小少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居然很认真地要用感情绑架他来说以后要结婚什么的,就算是那什么,也太太荒唐了一点,根本就是不知道分寸嘛。
这样想着,我的耳朵连着后颈一块都微微地红了,实在是尴尬又羞耻。
尽管身体一时间还没有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认真看向旁边喷泉倒映着的身姿我还是很新奇
太奇怪了,完全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那种违和。
而且现在恢复记忆后露出的笑容就没有那种稚嫩的纯真了。很别扭的感觉吧说话的态度也完全变成大姐姐哄后辈的样子了
也不对
是这样哄吗会不会太生硬了
嗳呀,不管了。
大人的法则,就是说“等你长大以后再说”这种囫囵的话来哄骗小朋友嘛。
打发掉了那个叫伏黑惠的小弟弟,我一边踢着地面的石子,一边不知道是怎么梦游地走到丈夫面前的。
不仅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走路都快对自然地行走感到陌生了丈夫他看上去真的被我伤得很深。
坐在花坛旁边,低着头看着修长手指里来回转来转去的郁金香。
纤长的睫毛像是要被不言的思绪压得坠落了,俊美昳丽的面容添了几分霜雪融化的冰凉,总之很可怜。
另一方面。奇怪了,这个时候反而展露出幼稚又脆弱失落的少主样子,平常在家里怎么没见他这样地乖巧
其实偶尔对我露出稍微受伤点的脆弱性,我会更喜欢他的。奈何这个人总觉得这种方面算是服软,顶多也就说些黯淡的话。
“嗯,你直直哉”
走到花坛旁,我小声地喊他的名字。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眼神落在我的面容上。
好吧,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我已经想起来了。
因为他从那种被伤害到的愁绪表情一瞬间转变成了一种很冰冷的在闹别扭的冷淡神情。
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孤僻瞥着写着我很受伤但不在乎总之又是那副该说不说的少主做派。
先不说我还没说什么话呢,我的状态有、有那么明显吗我在心里不可闻地叹息。
我还是个可怜的小女孩呢。
怎么就要面对现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