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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识趣(1)
    曹青媛一字一句,补充道“你若不识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又来了

    这种权势赋予她们的、上位者的胜券在握,视平民如芥,冷酷无情、势在必得,所有普世的规则在她们面前都仿佛形同虚设,可是这些,却偏偏是他们过去无往不利得来的经验。

    苏芽感到一阵急怒直冲头顶。

    事实证明,曹青媛的胆色果然与邱念云不是一个等级,面对苏芽的愤怒,她丝毫不退,反而用下巴指着苏芽,用一种睥睨的神色俯视着苏芽,威胁道“苏芽,你是个孝女,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罔顾你娘的性命只要张张口,告诉我那人的所在之处,我保证你和你娘安然无恙。”

    苏芽的眼睑急跳,曹青媛这么说,就是已经查过,甚至是已经控制了颜氏,颜氏手无缚鸡之力,不知道此时被他们弄去了哪里。

    他们对微不足道的人下手,便是同时也代表着曹青媛背后的曹开河还没有摸到周宅,至少还没确认沈淮的所在。

    现在这架势已经分明,他们就是冲着沈淮来的

    苏芽的心怦怦地狂跳,仿佛被一只恶毒的手捏住,要拼命地挣扎着,一個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攀绕

    难道这就是沈淮支援她救出小薛军,又将刘三点安置在三条巷,他自己则明明近在咫尺、且逼走孙婆后已经宅中清净,却仍然日日翻墙到苏家就诊的真实原因

    步步皆有谋算,步步皆有后招,现在他又带走了刘三点,藏起最后一丝顾忌,正好借着她苏芽上演了一出完美的金蝉脱壳

    苏芽的眼睛都憋红了,颜氏身陷危机,这比什么都让她难受,她又痛又悔,暗暗地捏着拳,咬着牙,拼命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在心中极速谋算着,场面一时陷入凝滞。

    “曹小姐,伱为何非要逼我”

    一道带着阴冷的声音响起,苏芽问出一遍,紧接着重复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

    曹青媛本来胜券在握,突然被她吓了一跳,惊异道“你发的什么疯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不敢,所以才要受你们的逼迫”苏芽仿佛已经不管不顾,毫不犹豫地呛道“我会不会武功,与这件事情有什么相关我辛苦谋生,若不有一点防身的功夫,如何能自保难道这便是我的罪证”

    “那你的罪岂不是更大些”她愤怒地道“你家学渊源,应有尽有,所得皆是便利,尚且要早晚勤加练习,你不知道练一点功夫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爹还在世时的一点教导他在漕运服役十余年,将性命都送在漕河里,便是为我赚得今日除此之外,我有什么能耐配让你如此青眼相待”

    “我没这么说”

    听到曹青媛否认,苏芽愈加激愤,抬手往那梁上一指,“你没说那里那么高,你都上不去,我怎么可能上的去只因为我当日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没有乖乖地被那些冲进来的官差喝斥侮辱或者带去哪里,所以我便是别有所图这不是你说的意思明明是你安排我住在这里,是你让人只搜查这里,我可有半分选择的权利一切都是你的安排,现在你却说,这里有什么人你不知道”

    曹青媛禁不住后退半步,嘴硬道“你少来攀扯,什么是我安排的我没有”

    “你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你为了跟邱小姐争斗,便拿我当炮灰,”苏芽上前一步,扯住了曹青媛的手臂,控诉道“你让我被人劫持,你教我不得自主、不敢声张,你眼中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人什么进了贼,什么查人,都是你的安排你还想否认”

    苏芽冷笑“难道是我包下了清风楼难道是我安排了小憩难道是我突发奇想,要给自己争一间厢房”

    曹青媛被她突然的疯狂惊碎了有恃无恐的面具,扭着胳膊使劲想要挣开,可苏芽的手就像个精巧的钳子一样,捏在她胳膊肘下的麻筋上,她这么一挣反而将麻筋送上去,顿时从肘到背一阵难忍的酸麻。

    曹青媛一声呻吟,半个话音都吐不出来。

    苏芽扯着曹青媛,不让她摔倒,口中还在继续,“曹小姐,你不是一向自命侠义吗不是说了无数遍与我是可以结义金兰的情谊吗难道这就是你的情谊利用我、逼迫我,现在还要利用我娘,虚伪、无耻、蛮横、阴狠,高高在上,恶心至极你们怎么敢难道就凭你们的高贵身份”

    她一字一顿“立刻,放了我娘,否则我就算捅破了天去,也要让御史来查一查,看看你们凭什么高贵”

    别人不知,苏芽却是在救刘三点的时候亲历过,因为钱御史获知了三大牢的事,逼的他们连夜放人,可见这些人心中还有忌讳。

    也许这就是苏芽当下的一线反击。

    曹青媛的反应坐实了苏芽的猜测,她心下稍定,讽刺道“对了,钱御史是你表哥的熟人,你表哥家是南京都察院的人,或者这就是你们横行霸道的凭仗是不是天下的都察院都是你家开的了那我就上京去告御状,问问皇上觉得行不行”

    她补道“邱小姐想必很愿意帮我一程”

    曹青媛这时才缓过劲来,她尖叫出声,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挥出去,二人离得过近,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道银光飞出,苏芽被打得偏过脸去,没了簪子固定的乌发散落,遮住了她满眼满脸的愤怒和仇恨。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冲进来,正踏在苏芽被打飞的那根银簪上,来人脚下一顿,后退半步,看着场中这片狼籍,一时说不出话来。

    曹青媛打了人,自己却禁不住地浑身发抖,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冒犯过可是苏芽声声句句,全部刺进她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夹杂着隐隐的畏惧,像只噬骨的虫子,从她心底钻出,渐渐缠上咽喉。

    “青媛,这是怎么回事”刚进来的人迟疑着发声询问。

    曹青媛抬头去看,只觉得二表哥今天有些陌生,他看见了自己的狼狈,却竟然没有立刻过来保护自己、慰问自己,他与往日的温柔耐心大有不同,她心中羞愧、委屈、恼怒、蛮横揉杂在一起,便原地一跺脚,往前几步推开王承佑,就要冲出去。

    谁知苏芽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腰带,一个使力,竟然将高挑的曹青媛给扯了回去。

    曹青媛踉踉跄跄地站稳,不可思议地瞪着苏芽“你个贱人,竟敢”

    苏芽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音,“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敢无故牵扯我娘,我就什么都敢”

    她果真很敢,说着话便步步紧逼,瞪着一双已泛红的眼睛,问道“说我娘在哪里”

    曹青媛眼中的苏芽已经形同疯魔,她终于感到一丝明确的惧意,她急切地寻找着仍站在门口的王承佑,喊道“二表哥,你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