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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你可是想与我一起睡”虞滢询问伏宁。

    听到这话,小姑娘似乎有些怕被拒绝,所以怯怯糯糯的点了点头。

    出来寻妹妹回屋睡觉的伏安听到了这话,愣了一下。

    虞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伏安怕她不高兴,连忙与妹妹说“妹妹别胡闹,快跟哥哥回屋睡觉。”

    听到哥哥的声音,小姑娘忽然抱住了虞滢的大腿,似乎不想跟着跟哥哥回去睡。

    忽然被抱住大腿的虞滢怔了怔,然后低头看向底下的小身影。

    月色光辉,有些许的光亮,尚能看到人影。

    伏安一时不知说什么,屋内传出罗氏压低声音询问“安安,宁宁怎么了”

    伏安回“宁宁要和那”声音一转,换了称呼“小婶一起睡。”

    屋中一时静默,随后传出竹竿触地的声响,像是罗氏出来了。

    虞滢温声与小姑娘说“先回去睡觉,明天睡醒后,就能见到小婶婶了。”

    还未休息的伏危听到虞滢自称的那声“小婶婶”,睁开了双目,望着漆黑的茅草屋顶。

    莫名地,心情微妙。

    屋外,伏宁却是不肯松手。

    虞滢迟疑了一下。

    帘子已经撩开,罗氏也摸索出来了。

    虞滢还是决定了,说“今晚便让她与我睡一晚吧。”

    罗氏面露担忧“可宁宁睡觉不安分,会吵到你的。”

    虞灌:“没事,不影响的。"

    罗氏犹豫了一下,然后喊了一声“宁宁,随之嘱咐“要听小婶婶的话。”

    伏宁不会说话,但还是重重地点了头,算是回应了、

    虞滢与罗氏说“一会把那夏枯草熬的茶喝了再睡。”

    罗氏点头“省的,喝了几天后,晚间我和安安宁宁都没怎么咳嗽了。”

    伏安听祖母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这几天晚上自己都睡得可好了。虽然还是会咳嗽,可完全没有先前咳得那么厉害了。

    就是奶奶和妹妹好像都好了许多。

    把祖母扶回去前,伏安转头看了眼,望着牵着妹妹入屋的背影。

    待回到了屋中重新躺下后,伏安才小声地与身边的祖母说“奶奶,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那个小婶,我不喜欢。”

    黑暗中,罗氏脸色一变,随而压低声音与孙子道“你别与外人说这些话,不然你小婶又会变回以前的那个小婶,而且你小婶也很有可能会从咱们家离开。”

    伏安愣了愣,一想到会变回之前那个可怕的小婶,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又想到她可能会离开,便斩钉截铁的应“我肯定不会与别人说”

    伏危听闻祖孙二人的话,便知不止他看出了差异来,就是他的生母也看出了端倪。

    但他们日子太苦了,但她却带来了一丝甜,哪怕明明看出了其中端倪,都不愿细想,更不愿深究。

    这个陵水村的所有人,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她以前和现在到底有何不同,他们不了解,也无从深究。

    但在百里外另一个村子的余家,却是对她最了解的,若是让她回余家,未必比留在伏家轻松。

    祖孙二人渐渐陷入沉睡,伏危却依旧毫无睡意。

    另一个屋子,虞滢拿着大蒲扇轻轻地摇着,淡淡凉风挥去一角的闷热。

    伏宁的睡姿没有安全感,像小猫崽子一样蜷缩着睡,而且还紧贴着虞滢睡。

    她呼吸很缓,点也不闹人。

    睡前,虞灌与她说了一下灰姑娘的故事,说到一半她就睡着了。

    虞灌困意袭来,也跟着入睡了。

    夜尽天明,虞滢早早便起来了,她一起,小姑娘也跟着起来了。

    她盘起长发,用荆钗固定,然后才给小姑娘辫子,辫好后,再用布条扎了个蝴蝶结。

    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看着让人心喜。

    把她带出屋子时,天色才蒙蒙亮,但伏安已经起来了,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被小婶牵出屋中的妹妹,又看向小婶,问“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山里”

    虞滢点了头,说“要去,但要快去快回。”

    和何家约好了今天加固屋子,还要把凉粉给陈大爷送去,估摸着一个时辰后就得回到家里。

    虞滢简单地给伏宁擦洗后,她也开始梳洗。

    伏安见她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用提醒,径直摘了几片薄荷叶揉搓出汁液后涂抹在脖子手腕,脚脖子上。

    虞滢挖了些凉粉放到了两个碗中,打算中午的时候,给何婶他们家解暑用。

    弄好后,便也就背着背篓与伏安出门了。

    她所知道的那处薜荔果还能再摘两三天,所以等明日还得去瞧瞧别的地方。

    有伏安帮忙,很快便摘得七分满的背篓,够送两次的量了。

    不过是半个多时辰便回去了,刚回去放好的果子,何婶他们就过来了。

    何叔和儿子,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高大汉子。汉子很黑,但五官却深邃,倒有几分阳刚英俊。

    他们分别扛着几捆粗细不一木头和几捆干草,何婶则与媳妇拿着铲子和锄头过来。

    问了伏安,伏安说那个汉子也是同村的,叫宋骏,宋家的三郎,与他父亲一块长大的,感情很要好,父亲不在家的这些年,也一直帮衬着他们家。

    说到这,伏安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先前带走的那小半袋子的芋头,就是宋三叔送来的。”

    虞灌:他还记得这事呢

    但很快,伏安似乎怕她不高兴,又说“我以后不提这事了。”

    虞滢看了眼他,没说什么,然后去与何婶婆媳说话。

    何婶道“宋三郎一直和我们家大郎在士族那处做长工,知道你们家要盖间屋子,也说要过来帮忙。”

    虞滢看向那宋三郎,感谢道“真是太谢谢了。”

    宋三郎大概是个不善言辞,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伏大郎他不在,我肯定是要帮忙的。”

    先前伏危被流放到岭南的时候,半死不活的被扔在了驿站,就是这宋家三郎和何家大郎去把他从驿站接回来的。

    伏家在这陵水村,大概就与何家、宋家这两家相处得最好。

    再说昨日虞滢去何家借药酒,说是二郎摔了,所以何婶介绍完了宋家三郎后,便问她“你男人怎么样了”

    虞滢回道“也没什么大碍,等中午用完中食后,我再去给他抹些药酒。”

    何婶点了头,然后与虞滢说今天盖茅草屋的事情“你何叔说既然要建一个庖屋,帮忙的人也多,不如就顺道搭一个茅房,也不用总是到外边如厕。”

    虞滢听到何婶这么一说,面上一喜。

    之前她就有这个意思,但怕太过麻烦别人了,也就没提。只打算他们搭茅草屋的时候,顺道学一学,等之后再自己尝试来搭一个小的茅房。

    茅房提了出来,虞滢也不用担心了,随而她与何叔商量着把庖屋建长一些,一分为二,中间间隔,预留一个约莫四尺左右的地方做浴间。

    浴间再比外边的庖屋矮那么半尺,她打算去河边弄一些沙石回来填一填,这样渗水便会好许多,也不用担心冲洗的时候,地上的泥土会溅到脚上,也能防滑。

    听了虞滢的话后,几人便也就开始动工。

    定了约莫七尺左右长,三四尺宽的位置,用树枝在地上画了线,然后便开始沿着线挖土。

    挖低了浴间的位置后,才沿着画好的线挖出了一条深沟壑,把较粗的木头放在了边角,再用比手指粗些的树枝环着屋子,紧密挨着插入沟壑之中,全部插完了,才用泥土掩埋,再用坚韧的草绳绑住树枝。

    和那陈大爷约定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虞滢便没有再继续帮忙,而把凉粉送了出去。

    村口那处,陈大爷已经等了一会了。

    虞滢忙加快脚步,到了村口后,她把一陶罐的凉粉给了陈大爷。

    陈大爷道“我给你拿了两棵菘菜,外边两文钱一斤,这一棵都得有两斤了,我算你三文钱一棵。”

    虞滢连忙道谢,随后陈大爷又拿了两个萝卜给她。

    菘菜翠绿,萝卜也够大,还有一小筐的小芋头,虞滢总共花了十三文钱。

    虞滢看着这些瓜蔬长得好,便问“陈大爷你这瓜蔬长得这么好,是在哪里买的种子,我也想买一些在自家院子里种。”

    陈大爷笑道“这哪里是买的,都是自家给留出来的,你要是想要,我匀一些种子给你,价钱比县城的还便宜。”

    总归也不能一直吃野菜,伏家院子一大片空地,现在也只种了一小片的薄荷,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种一些蔬菜。

    心思一定,虞滢便让陈大爷明天帮忙带一些种子过来。

    与陈大爷说定后,虞滢便回去了。

    想到自己就剩下几十个铜板了,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

    她要是还想着帮伏家把伏大郎夫妻从采石场中接出来,往后便不能再多做花销了,好在暂时不用再添置什么。

    只是,她得打听一下采石场役期是怎么换算的,如此心里才算有底。

    回到了院子,虞滢也继续帮忙。

    与何婶搓着草绳的时候,虞滢才问起这事。

    “何婶,你可知那采石场一年的役期得交多少银子才能免了”

    何婶道“我家二郎都在采石场做活,我怎能不知道”

    说起二儿子,何婶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二郎还有大概两年的役期,若想要回来,那就得交大概两千五百钱。”

    听到这,虞滢的心有些沉。

    两年是两千五百钱,三年就是三千六百钱。

    若是只赎回伏大郎,对那伏家大嫂置之不理,虞滢也做不到。

    那采石场乱得很,穷凶极恶的人都有,光棍更多,一个妇人若是没有个男人庇护着,结局可想而知。

    可两个人,就是七两多的银子呀,她现在身上连一百文钱都没有,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去哪里挣这么多的银子

    虞灌想到这,心底有些凉。

    何婶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好奇道“你怎忽然问起我这些”

    虞滢笑了笑“只是想起安安宁宁的爹娘,就随口问了一下,没成想要这么多的银子。”

    何婶看了眼在另一头帮忙搓草绳的俩孩子,无奈道“没银子,只能慢慢熬了。”

    虞滢也看向伏安伏宁,轻叹息一声。

    既然现在没有法子赎了役期,也不能明知有人命发生而无动于衷。

    虞滢琢磨半会,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去那采石场见一见伏家大郎,提醒他一下。

    说不定提醒后,也能让他避开了丧命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