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上完时,吴小衙差刚好送来了吃食。
因情况气氛不对,吃食这边也只能是随便凑合。
熬得第二锅野雉肉粥,吴小衙差送了两碗进来。
虞滢一日下来就用了个早膳,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虽然饿,但没有一点的胃口。
拨弄着碗里的粥,吃得很慢。
伏危望向她,低声关切的问“怎了”
虞滢“今日看得太多血腥,没什么胃口。”
伏危知她一日赶路,都没有怎么吃,便劝道“多少吃些。”
她“嗯”了一声,吃了两口,低声问他“刺杀太守的到底是什么人”
伏危拨了拨碗中剩下半碗粥,敛眸启口道“沈太守不争权势,按理说不会成为谁的绊脚石,最有可能就是这牧云山的悍匪。”
虞滢舀粥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
伏危笑了笑,声音极轻“官贼本质上本就是敌对的,更别说现在百官与披着一层官皮的强盗无异,所以没有过与错的区分,但若是大兄有闪失,那么便只有对立一面。”
说到这,伏危又道“这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去后再与你细说。”
虞滢点了点头。
一碗粥,虞滢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伏危吃了。
简单吃完后,便是休息了。
行军床只有单人竹床那般大小,恐怕难躺两个人。
伏危道“我去看着大兄,你先休息。”
虞滢拉住了他的袖子“一块睡一会,下半夜让吴小衙差和霍衙差也休息一会。”
说着,看向小床,说“挤一挤就好。”
伏危看了眼窄小的床,略一沉默。
这怎么挤
“你抱着我睡。”虞滢朝他略一浅笑。
伏危闻言,应“好。”
与吴小衙差霍衙差说定时辰后,他们便先休息了。
伏危先躺了上去,有小半身体悬空在外头里侧尚有小半臂的空地,足够虞滢躺上去了。
虞滢爬上了床,让他睡进来一些,然后挤入了他的怀中。
往他的喉结上亲了亲。
原是想亲他的唇的,但因仰不了头,也只能亲到喉结。
伏危身体一绷,喉结上下滚动。
征愣了两息后,才低下头看向怀中望着自己的阿滢。
她的眸色不是全黑,有些许的茶色。眸色温柔,像他曾在三月里看去的湖水,细雨朦胧,温柔细致。
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伏危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了啄,随之收紧双臂,把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哑声道“休息吧。”
情到浓处,自是难以避免欲动,这是正常的。
虞滢感觉到了,便悄然伸手,从他的腰腹往下移去的时候,伏危明白她要做什么,耳廓顿时一红,抓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后“莫动。”
“不要吗”她柔声问。
到底是伏危长得好看,且她喜爱看他陷入在情欲之中的模样,就有些勾人。
所以对于与伏危之间的情事,虞滢是愿意尝试其他方式。
伏危到底胆子不如她大,欲盖弥彰的低咳了两声,不自然的道“回去再弄。”
虞滢笑了笑,偎进他的怀中,唇角微弯,低声应了一声“好。”
下半夜还要去查看大兄和那两个病中的侍卫,再者给七八个人缝合,眼睛早已经疲惫了,窝在熟悉的怀中,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便是伏危也浅浅入睡。
夜半吴小衙差在外头只低声唤了一声,两人瞬间清醒。
整理好衣裳,虞滢与伏危从帐中出来,让吴小衙差和霍衙差去休息了。
二人也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脸上难掩倦容。
子时已过,营地戒严更森严,巡逻的官兵看着他们从帐中出来,都勒令回帐休息。
伏危上前解释照看伤员后,巡逻的官兵自然知道今晚余娘子所为救下了两个侍卫,又给好几个受伤侍卫医治,便也就对他们夫妻多了几分尊敬。
但有职责,所以派了两人跟着他们。
虞滢与伏危先行去看了伏震的情况。
伏震已经退热,情况好转,霍衙差和吴小衙差都在这帐中歇息,虞滢留了小半刻就出去了,然后与伏危又去看那些受伤的侍卫。
重伤两个侍卫中有一个身体发热,灌了半碗汤药后,半个时辰后,体温也降了下去。
虞滢给这伤重的侍卫医治之事,不过是上半宿就在官兵中传开了,前日受重伤,还吊着一口气的随从也都纷纷找到了虞滢这里来。
来了就不好拒了,况且也知道自己要是不救的话,很有可能就活不了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
嘱咐了看顾的人如何照看后,便随着伏危去看其他人的伤势。
等把伤势清理好,已是夜尽天明。
天一亮,沈太守有令,一个时辰的拾掇,然后立刻赶回郡治。
营地有重伤的人,本就不应该立刻归返,但太守有令,也只能是遵从。
伏危坐在素舆上,若有所思的看想在营中巡逻的官兵,还有被官兵围得严严实实的主帐。
长指轻轻点着膝盖,思索着这次刺杀的目的。
若真的是牧云山悍匪所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不明着逼沈太守剿匪吗
可他想到明年年初开始有起义之事,但那是从北边开始的。
北边起义,南边剿匪,倒是会吸引去了朝廷大部分的注意力。
边缘地区消息堵塞,再有地方官员豪强的特意隐瞒,年初起义,估计到年中朝廷才知道。
若再有牧云山的悍匪吸引注意力,恐怕没那么快发现起义,到时发现再派兵,估摸等派兵平乱的时候,起义军已然壮大。
若是真的如此,这次刺杀
,未必真的是牧云山的手笔,很有可能是祸水东引。
再有,就沈太守这样贪生怕死,只图眼前的享乐,等起义军攻打到这苍梧,要么就是丢下苍梧逃跑,要么就是大开城门投敌。
这样的人,只能成为一时的靠山,但绝不是长远之计。
帐中的伏震已经醒了,撑着床坐起,吴小衙差给他披上了衣服,他有些虚弱的拢了拢衣衫,问“二郎呢”
吴小衙差正想回答,帐帘就被撩开了。
两人望去,正是坐在素舆上的伏危,还有其身后的虞滢。
伏震看到弟妇的时候,只片刻的意外,随之反应了过来,他身上的这些刀口都是用线缝合起来的,他也就只见过弟妇这样处理伤口。
虞滢见伏震起来,忙道“小心些,莫要弄烈伤口。”
伏震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就是唇色也泛白“这是第二次被弟妇所救了。”
虞滢应道“莫说这些客气话,要论的话,大兄也救了二郎。”
伏震看向伏危,兄弟二人相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淡淡地笑了笑。
因虞滢与伏危一直在忙着,也没有时间熬粥,但不多时洛侍卫长送来了一锅肉粥。
言语之中皆是感激余娘子相救。
熬着药的时候,顺道吃了粥,也收拾了行囊,一个时辰便也就过去了。
从早上辰时开始回去,午时休息小半个时辰又赶路,在日暮之时终回到郡治。
虞滢与伏震先行回客栈,伏危去与太守告辞。
才回客栈休息片刻,在营地的洛侍卫长便拿着诊金来了。
让人请到了伏震的屋子后,洛侍卫长捧着一个匣子递给虞滢。
“这些都是受伤的弟兄们自觉交上来,让我代交给余娘子的诊金。”
虞滢到也不扭捏的接过了匣子,到了手中才知还挺沉的,约莫十来斤重。
她把匣子放到桌面上,打开看了一眼。
看到匣子中的钱财,惊讶地望向洛侍卫长“这似乎有些多了吧”
她原以为里边只是铜钱,却不想碎银子也有好些。
洛侍卫长笑着摇了摇头“余娘子昨日帮忙医了二十一人,只是是大家家境都不是很殷实,囊中羞涩,所以只筹了十七两。”
“原本都想来给余娘子道谢的,但因他们受伤,且也怕给余娘子造成麻烦,所以没有来。虽未来,可都让我向余娘子转交感激之意,若有机会去玉县,必定登门道谢。”
虞滢温婉一笑“倒也不必客气,我收了诊金,医治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罢,又道“对了,我一会写几个方子,洛侍卫长再按照伤重程度给他们用药。”
洛侍卫长再次感谢。
洛侍卫长前脚才走,伏危就回来了,只是面色有些不好。
虞滢给伏震搭脉过后,也回了屋中,关上房门后问伏危“你怎么了”
伏危转头望向她“你怎么没有与我说被贼人袭击的事情”
虞滢愣了愣,反应了过来“我都差些忘了这事了。”
这不怪虞滢隐瞒,她是真的忙忘了。
伏危叹了一口气,他只是担心,并未生气。
“我去太守府的时候,听主簿说了客栈贼人的事,太守也听说了,说是离开前会让人送来赏赐。”
虞滢倒了两杯茶水,仔细的与他说了逮贼人的细节,然后还有洛侍卫长的事。
“收下便好,没有什么影响。”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然后道“粮食收得比我预期还要顺利,知县大人给的银子都收了粮食,我们明日再休息一日,后日就回去。”
说到这,又问“你那边的粮食收得如何了”
虞滢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但量不是很大,应该不成问题。”
这一趟郡治之行,有惊也有险,但好在都化险为夷的度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