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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温敛故没有多看旁人一眼,那几个说闲话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声音,最终闭口不言,

    这大概就是大佬的气场

    目睹了一切的江月蝶忍不住笑了出声,对温敛故道“行了,你先把扇子收好。”

    两人方才在这儿停留了一会儿,又是郎才女貌,长相不俗,自然引起了路人关注。

    尤其是温敛故还伸着手。

    众目睽睽之下,江月蝶不会拂了温敛故的面子。

    再说了,这可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江月蝶依旧镇定地牵过了温敛故的手,在路人或是惊异,或是羡慕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离开。

    刚走出这一片区域,江月蝶就迅速地放开。

    温敛故困惑地看向她“你又不热了”

    江月蝶“”

    若非知道温敛故性格如此,她定会把这句话当做嘲讽。

    深知在这类问题上深究只会让自己一败涂地,江月蝶明智的转移了话题,她拽了拽温敛故的袖子,对着前方扬起下巴。

    “那边的茶楼看起来不错,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温敛故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同至茶楼,要了一间雅座。

    说来也巧,这件茶楼恰好与昨日慕容灵打包回饭菜的明月楼相邻,取的名字也叫明月茶楼。

    此处地理位置极好,加之隔壁的酒楼引客,人来人往间生意不断,为了维持气氛,茶楼的掌柜还特意请了一位说书先生。

    还真别说,能被明月茶楼请来的说书先生果然有两把刷子。

    手中横木一拍,讲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眉飞色舞,下面的看客都听得入了神,叫好声不绝于耳。

    江月蝶也在其中。

    她尚且来不及品尝点心,就已被楼底下说书先生说故事吸引,听得津津有味。

    正在兴头上,就听身旁幽幽传来一句“手。”

    江月蝶本沉浸在故事中,此时蓦然被打断了思绪,尚且没回过神来,懵懵地看着温敛故“什么手”

    “我的手。”温敛故蹙起眉,“你先前还要牵着,眼下又不要了么”

    这话带着股微妙的委屈,活像江月蝶是个负心汉似的。

    江月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刚才听得入了迷,一没注意,就放开了温敛故的手。

    江月蝶正在听故事,头都没转就下意识道“现在又不热了,我还牵着你干什么”

    温敛故轻叹“果然无用之物,就会被你厌弃。”

    这话说得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月蝶从刚才的侠女故事中清醒,抽空瞪了他一眼,正要用自己的小学功底,开口反阴阳回去,楼下的说书先生啪得一拍横木,高声道“在座诸位可听闻过如今镇上这欢喜娘娘的故事”

    顾不得和温敛故呛声,江月蝶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人群里早有人应声“哪儿能没听过这个啊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今晚那王秀才会做个什么样的好梦呢”

    他这话一说,周围人立刻暧昧得笑了起来。

    说书先生却是一叹,故弄玄虚道“那也要有命做才行啊”

    幽幽一叹,直叫底下的客人们毛骨悚然。有人摸摸胳膊,不满地瞪了说书先生一眼“老头子,你要说什么就说,别卖关子”

    说书先生嘿嘿地笑了起来,正色道“客人别急,我接下来呀,要说的就是有关这欢喜娘娘庙的前身,曾经那旧庆莲寺的故事。”

    “早前啊,这里可是镇上最有名的寺庙,无论是学业姻缘,只要心诚,样样有应传说曾有万国寺的佛子来此讲经”

    接下来,说书先生就说了一个女狐妖和佛子的故事。江月蝶一听见“狐妖”就来了精神,配上了“佛子”,更是眼中发亮,恨不得掀开包间的帘子向外探出头。

    她就好这口俗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掀开了包厢帘子的一角后,江月蝶总觉得自己好似闻到了一股花香。

    稀薄浅淡,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若隐若现。

    顾不得细想,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然说到故事的高潮处,江月蝶将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抛之脑后,听得更加入迷。

    温敛故不满,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

    “你别闹。”江月蝶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你要是不想听,就多剥点花生米。”

    温敛故“”

    他倒也真的没在说话,坐在一旁挨着江月蝶,默默地剥起了花生。

    一个故事被说得荡气回肠,直听到佛子舍弃佛身要与狐妖成婚,江月蝶正在兴头上,却不防那说书先生忽然止住了话头。

    “今日便到这里,后事如何啊,且听下回分解”

    江月蝶“”

    她忿忿地咬碎了口中的花生米,被吊的抓心挠肝。

    果然,无论是哪个年代,断章狗都是如此可恶。

    江月蝶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偏见温敛故时忽然一顿,脱口问道“你若是那狐妖,你会如何”

    都是妖,说不定能从温敛故口中得出些后续

    将手中剥好的核桃仁低了过去,温敛故歪了歪头“杀了那和尚。”

    他说得轻描淡写,江月蝶却被这残忍的后续吓得手里的核桃仁都握不住了。

    这个后续,她作为听众无法接受

    江月蝶带入感极强,痛心疾首“你好端端的杀人家佛子做什么”

    温敛故掀起眼皮,平静地“哦”的一声,又道“我讨厌和尚。”

    江月蝶努力纠正“那是你心爱之人啊”

    温敛故顿了顿似乎思考了起来,江月蝶见状期待道“所以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

    “”

    这个话题是聊不下去了。

    江月蝶默默地端起茶杯,不想理他。

    温敛故见她不再开口,挑起眉梢,勾着唇角扫了她一眼,嗓音轻柔,隐约带着些嘲弄。

    “有何不能接受的,世间情爱,不就是如此么”

    转瞬即逝,终究比不上那些利益纠葛。

    江月蝶本来正在给自己倒茶,见温敛故仍执迷不悟,当场瞎编,当即转过身,撸起袖子准备对峙“狐妖对佛子情根深种,怎么会动手”“是么”温敛故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才悠悠道,“可是这个故事的最后,狐妖想杀了佛子,夺走佛子的心肝。”

    “可惜佛门之人早有察觉,于是先发制人,在大婚当日用七星阵困死了狐妖,这才没出大事。”

    江月蝶听得一愣一愣的,见温敛故说完这话后停下,以为是他口渴,下意识把手旁的茶杯递了过去,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温敛故若无其事地接过,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开口“昨日慕容小姐不是刚说过么”

    江月蝶“”

    她满头问号,最后还是在温敛故的提醒下,想起了先前慕容灵曾在饭桌上说起的事。

    “可安雪只是在怀疑欢喜娘娘生前是妖,被人杀死,没有说还有这段纠葛啊。”

    温敛故微微颔首,等她说完,慢条斯理地接口“那现在就可以证实了。”

    江月蝶“”

    温敛故说得太笃定,出于长久以来对他的信任,江月蝶根本没有丝毫怀疑。

    所以他口中的故事是真的

    包括傀儡师与小蝶

    人与妖,便不会有善终吗

    江月蝶紧抿住唇,看着窗外有些出神,一时间没再开口。

    “你现在又在生气吗”

    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江月蝶低下头,看见了节骨分明的手。

    一抬头,就是温敛故那双宛若琉璃的眼眸。

    江月蝶总觉得他这做派有些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谈不上生气。”江月蝶道,“就是心里有些闷。”

    本来美滋滋地听着缠绵悱恻的爱情,谁知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为什么会闷”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该如此。”

    江月蝶揉揉脸,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好笑,刚想转移话题,袖子又被拽住。

    “那你觉得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我想那狐妖敢对佛子坦诚身份,必然是极其信任,她想要动手,又何必等到大婚佛子是个一心向佛,六根清净之人,能愿意舍弃佛门,甘愿与妖成婚,必然也是真的落了红尘,怎么又会在大婚当日反悔,带人设下七星阵”

    江月蝶越说越觉得有理,反手抓住了温敛故的手腕,眼睛亮亮地问他“你觉得呢”

    那双杏眼中满是纯粹的信任,与近乎不谙世事的天真。

    温敛故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傀儡师一开始看中了江月蝶的手,后来又看中了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远比星辰闪耀,也比任何珠宝都珍贵,让人想要珍藏。

    温敛故下意识错开眼,胸口莫名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情绪。

    就像是脆弱的琉璃所呈现出的水月镜花之景,只需瞧上一眼,便会生出掠夺之心,可多看了几眼后,纵使贪恋至极,却又不敢贸然出手,唯恐有所损伤。

    温敛故现在便是如此。

    江月蝶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有些疑惑地转过脸,见温敛故似乎在出神,她便起了捉弄的坏心,挠了下他的掌心,玩笑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温敛故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掌心,长睫倏动,似是掩盖着霜雪。

    几秒后,他忽地启唇。

    “骗子。”

    江月蝶立刻警觉,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钱包还在,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在我们身边有骗子”

    温敛故终于抬起眼,一贯盈盈的双眸却是没了笑意,神色恹恹“我是说,你是骗子。”

    江月蝶“”

    话题忽然跑偏,江月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她第一百次想让温敛故讲点道理,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我哪里又骗你了”

    “你以前说过,以后三句话不离温公子。”温敛故幽幽地看着她,“可是你最近,却并不怎么与我说话,即便是说了,也都在谈论旁人。”

    “我、我没有吧”江月蝶弱弱开口,稍微有些心虚。

    “三句话不离温公子”确实是她曾经在雨花镇上时,和温敛故的保证,而最近她忙着完成任务,又有了“欢喜娘娘”一事的牵扯,确实没怎么和温敛故好好说话。

    江月蝶直觉温敛故这一次不会再被轻易糊弄过去,果然,她话音刚落,温敛故轻笑一声。

    “先是在这个狐妖,又是佛子。”白衣公子顿了顿,极不情愿地开口,“还有那个闻长霖。”

    “他骗了你,你却并不生气。”

    听他说起闻长霖,江月蝶反倒松了口气。

    总算是找到症结所在了。

    归根结底,无非是温敛故的胜负欲罢了。

    江月蝶往后一靠,懒洋洋道“我当然不会生气。”

    这么久了,江月蝶早已知道该如何顺毛。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挑起眉梢,静静地等她解释。

    “我和闻长霖不过萍水相逢,我答应帮他不过是各取所需不过是我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江月蝶过于放松,差点说漏了嘴,轻咳一声掩饰道,“总而言之,我不会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人生气。”

    温敛故轻笑一声,放下茶杯“闻家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说的轻描淡写,态度却很笃定。

    江月蝶心中一紧,却并不那么意外。

    “我”

    她有千百种方法扯谎,反正任凭温敛故天纵奇才,也想不到穿书这种惊世骇俗之事。

    然而对对上了那人漆黑的瞳仁,江月蝶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她曾经说过,最讨厌欺骗。

    她也不想再骗他了。

    “我就是想要那个玉扳指而已”

    但她也不该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啊

    江月蝶痛心疾首地想,果然是美色误人。

    手旁没有酒,不能痛饮消愁,于是江月蝶往嘴里塞了一堆核桃仁,狠狠地咬碎。

    她打定了主意即便温敛故再追问,也绝不开口。

    谁知这一次,温敛故竟像是转了性,勾起嘴角并没有再追问,反而忽然认同道“你说得对。”

    江月蝶懵然“什么”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话题拐了弯儿,又回到了开始。

    温敛故的心情似乎也突然好转,弯起的眼中似乎漾着一池春水,连口中傲慢的说辞都变得理所当然。

    晚风拂过白衣公子的袍角,荡开些许,如他此刻心绪。

    这份好心情,直到两人回到闻府都没有改变,惹得路过的奴仆都多看了几眼。

    就在要回到赏荷小筑时,温敛故忽然开口“我觉得正常。”

    话题跳跃的太快,江月蝶没反应过来,不确定他在说什么。

    “你先前问我的关于狐妖的事情,我觉得这样很正常。”

    温敛故侧过头,不顾路过的丫鬟诧异的眼光,伸手将江月蝶耳旁的碎发顺至耳后。

    “若你还是不信,我找人来说与你听。”

    江月蝶斜了他一眼,没当回事“你找谁来按照你的说法,佛子已死,狐妖更是有可能成了怨鬼,难不成你还能把他们从地府里勾出来。”

    温敛故不答,低垂着的眼落在了两人的影子上。

    两道影子贴得很近,温敛故又往江月蝶哪儿更靠近了些,终于让影子融在了一起。

    缠绕着,交叠着,就和当初被他剪下的发丝一样。

    墨色相融,再也辨认不清,谁也无法分开。

    不过好像还差点什么。

    温敛故看了江月蝶一眼,停下脚步,挑起眉梢“手。”

    江月蝶眨眨眼,依言伸出了手,丝毫没有犹豫。

    她本以为温敛故还是要扣住她的手腕,以此回报今日她“以手纳凉”之举,所以在被握住手时并不惊讶。

    然而下一秒,纤细的手指被一片冰凉包裹,有什么东西钻入指缝。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和人十指相扣。

    胜负欲也不必这样强烈吧

    江月蝶沉默了一瞬,一言难尽地抬起头“我上午是因为热,你这是为了什么”

    “冷。”

    江月蝶抽了抽嘴角,鉴于是她自己理亏在先,终究是没有抵抗。

    温敛故也不知为何,但是牵着她的手走在闻府里,让温敛故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即便是闻长霖现在又站在他面前,温敛故觉得自己也能给他留个全尸了。

    “我不会勾魂,没办法把他们从地府里带出来,更何况人间百年,说不定他们早已投胎转世。”

    学着她在茶楼里的样子,温敛故也伸出手指在她掌心挠了了一下,他眼眸微亮,似乎找到了趣味。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它大概知道有你想听的故事。”

    说完后,温敛故又勾了下江月蝶的掌心。

    像是羽毛划过,痒得人心头悸动。

    还说自己不会勾魂

    江月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耳根发烫,她气呼呼地等了温敛故一眼。刚想说什么,猛然间想起自己的任务,做贼心虚似的张望了一番。

    终于确认无人后,江月蝶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温、敛、故。”

    她牢记使命,自己可是还要与闻长霖“结亲”的,如今装也要装个样子。

    这一次温敛故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问,他只是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摩挲了几下指尖,轻笑道“等回去就知道了。”

    难得见他这样听话懂事,江月蝶眼睛眯起,反倒觉得不太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哦不对,温敛故本就是妖。

    江月蝶多看了几眼,仍旧没看出什么,只能放弃,又低声警告了温敛故几句。

    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转角,目睹一切的小丫鬟满眼激动,咬着手掌才没能叫出声

    她本是被二小姐遣出来做事,无意间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没把她吓去半条命

    那、那女子不是少爷要娶的少夫人吗

    夕阳西下,点点光辉落在两人身侧,连影子都纠缠在一处,难分难舍。

    美是美极了,即可入画,只是站在她身边的也不是少爷啊

    丫鬟忍不住又回过头。

    这一次倒好,两个人不仅是站在一处肩挨着肩了,而是手牵在一起,啊啊啊,他们十指相扣了

    而且那男子他似乎已经发现她了,却并不收回手

    在闻府光天化日之下偷情,居然能如此嚣张吗小丫鬟惊呆了,她的心怦怦直跳,恍惚中,忽然想起来男子的身份

    之前少爷还和他们说这是江小姐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依她看,这哪儿是亲哥哥啊

    这分明就是情哥哥啊

    丫鬟自觉吃了一个大瓜,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脚步都加快了许多,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和小姐分享这个惊天大瓜

    另一侧。

    已经回到了赏荷小筑的江月蝶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这就是你要我看的”

    任谁回到房间里,一开门,忽然平地起风,然后当场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都会表情失控。

    江月蝶愣是几秒后才看清楚人。

    那被捆妖索缚住,满身狼狈的女子,不是闻府表小姐白小怜,还能是谁

    饶是自觉已经见多了大场面,此刻江月蝶仍是惊住,情不自禁的倒退几步。

    然后,她直接跌入了一个早有预谋的怀抱。

    带着浅薄的焚香,若有似无地钻进鼻子里,拨弄着人的心弦。

    听着耳旁的那声轻笑,江月蝶都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红了脸。

    她立即避开,温敛故倒也没阻拦,然而江月蝶没退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原来是白小怜,她差点被才到。

    对上真身不明的柔弱美人幽怨的目光,江月蝶顿了顿,默默地向温敛故靠近了些。

    算了,面子是什么保命才是王道。

    这样一番折腾后,江月蝶心中再也不见惊吓,她转向温敛故,悄声问道“你绑她来干什么”

    温敛故扬起眉梢“不是你想听故事么”

    多日的默契促使江月蝶反应过来,两人对视几秒,江月蝶猛地回过身,诧异道“她是今日茶楼里的那个说书先生”

    一个是柔弱美人,一个是苍苍老者,这也差太多了吧

    温敛故轻嗤,嘲讽道“妖物贯来会伪装。”

    他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在意自己也被骂了进去。

    江月蝶多看了温敛故几眼,心中压下这个疑问,又转向了一旁的白小怜,只见她满脸无可奈何,一看就是早已丧失抵抗之心。确实如此。

    白小怜根本不敢反抗。

    从那日温敛故到来,轻易破了让她在赏荷小筑的阵法,白小怜便知此人实力不凡。正堂中的表现,更让她知道这位江小姐的“兄长”深不可测。

    绝不是她能惹的人物。

    不,不只是她,这世上能治住这位的,也寥寥无几,恐怕是要万国寺的高僧出手才行。

    见温敛故不阻止,白小怜转向江月蝶,勉强起身柔柔一拜“妾身白小怜,先前并非有意隐瞒,还请江小姐勿怪。”

    不得不说,白小怜身形娇弱,一举一动都让人心神怜惜。

    “啊,我没怪你。”江月蝶摆摆手,见那绳索捆得太紧,和过年时扎猪肉似的,想起她曾经有意无意帮自己说话,江月蝶心生不忍。

    咳,绝对不是被美色迷惑,她只是心有大爱罢了。

    江月蝶悄悄勾了下温敛故的手指,趁他侧过脸时,贴在耳畔道,“你要不然把绳子稍微松一松”

    江月蝶身上总有股很好闻的气息。

    若即若离,像是热起来的糖浆,又像是掀起了一点盖子的佳酿,让人忍不住靠近,讲那些甜腻的、醉人的,全部吞吃入腹。

    温敛故蜷缩了一下手掌,包裹住那根肆意妄为的手指,而后弯起眉梢,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好。”

    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憋闷,温敛故转向了白小怜时,收起了先前所有的笑意,淡淡道“在做那些矫揉造作之态,我就把你扔到猪圈去。”

    白小怜“”

    她冤枉啊

    她只是在闻家这段时间装惯了,一时间忘记改过来了而已

    白小怜大感委屈,同时还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古怪。

    她不敢看温敛故,只能对着江月蝶虚弱一笑“妾身”

    温敛故轻哼一声。

    白小怜立即改口“我、我”

    “我出生在庆莲寺中,聆听佛音长大,是一朵”

    眼见江月蝶全神贯注地看着白小怜,眼睛闪亮亮的,温敛故没来由的感到烦躁。

    他打断了白小怜的话“她本体就是一朵养在池子里的破莲花。”

    白小怜突然被人打断思路,愣了一下,却不敢反抗“正如大人所言。我出生时意识尚且懵懂,动不了,不过能感知到外界言语,所以”

    “所以她知道那个狐妖和佛子的故事,此番来闻府,就是为了佛子报仇的。”

    目光瞥见对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温敛故嗓音更冷。

    江月蝶“”

    白小怜“”

    她们一个难得遇上合心意的故事,正要酝酿情绪;一个难得能够一抒胸臆,正在构思措辞。

    好家伙,此刻双双被打断

    两人面面相觑,虽是一人一妖,此刻却在无言之中达到了一致

    温敛故这位大人这是又怎么了

    见自己都说完后,江月蝶仍不回神,反倒和那白莲眉来眼去,温敛故更蹙起了眉头。

    这佛庙的莲花果然妖娆,最擅迷惑人心。

    今日就不该让她见。

    “在雨花镇上,东郊集市里透露傀儡师消息的小妖也是她。”

    一片静默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轻柔的嗓音。

    见她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将脸转向了自己,温敛故勾起嘴角,嗓音越发温柔,“那日你被捉走,她也看见了,没有拦下。”

    眼见温敛故这是要告黑状,白小怜咽不下这口气。

    那日在正堂一见,她就很喜欢江月蝶,此刻不甘地抬起头“大人,我明明去告诉韩风眠了。”

    江月蝶下意识回过头“多谢”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间,江月蝶被人转了个方向,懵逼地抬起头。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温敛故仍是眉目皱起,似是在脑中思考如何措辞。

    合着他就记得把她转个身了

    他当是给咸鱼翻面吗

    反应过来后,江月蝶都快被温敛故气笑了。

    这人今天是非要乱折腾一顿是吧

    江月蝶索性就不出声,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温敛故终于想了什么,紧皱的眉眼舒展开,笑吟吟道,“你说过,我的手才是你见过最好看的。”

    “所以,你不许看她的手。”

    江月蝶错愕地看了温敛故一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温敛故确实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就这样说了。

    早些时候,温敛故不希望江月蝶用恐惧的眼神看他。而现在,温敛故不喜欢江月蝶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

    憎恶也好,恐惧也罢。

    只要是她的目光,温敛故都想要。

    所以注视他吧。

    只要他一人就够了。

    不要去看别人了。

    在晚霞与烛火一同亮起,落在白衣公子精致的眉目上,并不灿烂,反倒显得晦暗不明。

    这样想着,温敛故勾起了一个近乎病态的笑容,他将江月蝶的手腕扣住。

    冷冰冰的触感在腕上游走,紧接着十指都被缠绕。

    就像是春光中的漫天大雪,生机与死亡缭绕,即便是孤清狼藉中,也可窥见遍地的旖旎缠绵。

    江月蝶尚且来不及细想,就听温敛故轻声道“从此以后,你就只看着我,好不好”

    他的嗓音既轻且柔,恍若随风可逝,却蔓延全身。

    若一缕带着糖丝的酒被饮入喉中,而后五脏六腑俱感到穿肠的甜蜜。

    说不出的蛊惑动人

    他仍旧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先明白了要去占有。

    就像是

    江月蝶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古怪起来。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依旧在室内的白小怜的表情,对上那双漆黑不可见底的眼眸,江月蝶似被蛊惑般的,心底压抑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温敛故,你的妖身是不是猫啊”

    江月蝶越想越觉得有理,心境瞬间平和,心中先前存放的怒意全消,看向温敛故的目光也愈发的宽容。

    毕竟人类怎么能和猫猫生气呢

    然而温敛故的表情却完全不同,他扯了扯嘴角,神色淡淡,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江月蝶起初还不觉得,直到白小怜走后,任凭她如何逗温敛故,他也绝不开口,她才恍惚间意识到

    温敛故这是又生气了